第五百零八章 熊孩子時光

　　見他們爺倆過得還算順心，四公主也沒過多打擾。
　　而且她不知道，當時的具體情況究竟如何。
　　在她看來，就是楊戩突然出手偷襲沖和，兩人激烈交鋒片刻之後，丘誌清落敗。
　　這就是她眼中的“事實”，至於他們倆的傳音，她也不可能知道。
　　所以，在他的眼裏，哮天犬沒有聞著味過來，那就是最好的結果。
　　有時候，眼見不壹定為實……
　　丘誌清的美好願景，註定是要打水漂了。
　　讓小家夥先睡，他在這冷冷的夜風中，吹了大半宿，毛的變化也沒有。
　　“不可能啊，楊戩的水平這麽差的嘛？寶蓮燈爆發這種事情，不應該時刻盯著才是嘛？怎麽回事？”
　　在自我懷疑中，他等到了雲收雨歇，等到了東方既白，就是沒有等到二郎真君。
　　看來，這也是個坑貨，多半是將他給忘記了。
　　說好的演戲給王母看，他不會是想弄假成真吧？
　　還是說，下面太亂，他已經忙到忘記自己了？
　　妳還真別說，要說亂，雖然人間還沒亂，卻已經出現了苗頭。
　　亂世的禍根，往往在盛世就已埋下……
　　小寶蓮燈已被激活，丘誌清沒等來楊戩他們來接，只能繼續在巴州小城中住下。
　　至於回去，要是他自己倒是沒問題，可還有個小家夥，總不能壹直風餐露宿吧？
　　這年小沈香六歲，已經稍稍認字，被丘誌清無情送至私塾中學習。
　　壹開始還好，他算了過了幾個月安靜日子。
　　這天，又有媒婆上門，還是說親……
　　“我說，丘大夫，妳也知道，妳這帶個娃的，自個兒也不容易，妳看城西劉寡婦，這才二十出頭，妳要是娶回來，也好照顧……”
　　丘誌清正要按照流程拒絕，沒想到要被照顧的小沈香便回來了。
　　“不用～不用～不用！說了多少次了，妳再來我就要放狗了，大黃！”
　　大黃不是當初趙雲的老虎坐騎，而是壹只田園金白面，老話中的黃狗白面金不換，說的只就是這種。
　　臉上，或者肚皮，脖子有白毛的。
　　傳說鎮宅祛煞，看家打獵都是壹把好手。
　　不過鎮不鎮宅的，丘誌清不知道，看家倒是真的看家。
　　還有壹個被動技能，狗仗人勢！
　　這不，原本跟在小沈香身後吐舌搖尾的大黃，壹聽到自家肖主任的命令，立馬變幻狗臉。
　　擺出壹副再不識相，我可要動口了，的嘴臉。
　　順帶發出幾聲示威性的狗叫，提醒壹下，這位經常上門，被它驅趕練手的媒婆。
　　“哎呀，小公子別別別……奴家這就走，這就走，丘大夫妳考慮壹下，我改日再上門……”
　　她說的改天，自然就是等小沈香不在的時候。
　　“大黃，上！”
　　見媒婆毫不在意自己的威脅，小沈香也不慣著她，直接讓大黃出擊。
　　最終還是沒咬上，不然還要貼壹副藥錢。
　　被小沈香懷疑的目光，看的有些發毛，不過丘誌清很快便發現問題。
　　把臉壹板，反將壹軍：“妳這個時候不應該在私塾嗎？還有，上私塾為什麽要帶著狗？說！怎麽回事！”
　　然而不等唯唯諾諾的小沈香回答，便被門外壹聲蒼老之聲打斷：
　　“還能為什麽，還不是為了人仗狗勢！”
　　這是小沈香所在私塾的山長，也就是校長。
　　伴隨著山長到來的，還有壹聲聲悶哼聲。
　　看架勢，問題不大，應該就是骨頭錯位，正個骨就好了。
　　“原來是山長駕臨，有失遠迎。”
　　人家倒是沒說什麽，而是看著門口的對聯，搖頭晃腦念誦道：
　　“但願世間人無病，何妨架上藥生塵，早聞‘妙仁堂’丘大夫仁心妙手，可令公子卻是有些肆意了，這不，給妳弄了好大壹筆生意。”
　　得，不用說，這些愛好的小家夥，都是小沈香打傷的。
　　“還不快說說怎麽回事。”
　　丘誌清倒是沒有直接讓小沈香認錯，而是讓他說說怎麽回事。
　　打架嘛，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自家就是開醫館的，自己的水平，他還是有那麽點自信的。
　　再說了，打架又不壹定都是自家小孩的錯，先問明緣由，丘誌清相信自己的品德教育。
　　聽聞丘誌清此言，小沈香壹下子眼圈就紅了，咬牙切齒看著羞愧低頭的三個小孩。
　　“他們說我有娘生，沒娘養！”
　　話語間，大有壹副上去再打壹頓的意思。
　　就連大黃都同仇敵愾的叫了幾聲。
　　這種事情，別說在沒有善惡觀的孩子之中，就算是在壹些成年人中，也不乏專門喜歡拿他們缺陷取笑之人。
　　不過丘誌清並未針對疼的齜牙咧嘴的三個小孩，而是看向山長。
　　他身為教育者，不問緣由，不明其理，壹意偏袒，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不知山長，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何解？”
　　這句話出自《道德經》第 八 章，解釋很多，大致解釋可以是，心平氣和的擺正自己的位置，與人為善。
　　這裏丘誌清的意思，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這是當著山長的面，說私塾不是善地，學子求學之心不純，他們並不能與人為善。
　　字字句句，聽在這位老山長耳裏，那是在打他的臉。
　　總結起來，就是壹句話：妳的教育太失敗了！妳是怎麽有臉上門問罪的？
　　道教作為大唐國教，著名經典，山長自然也讀過，其間意思不言自明。
　　不過他活得久，人家老山長也是百歲老人了，尷尬也就是這壹瞬間的事情。
　　並沒有正面回答丘誌清的問題，而是惡狠狠的瞪了三個羞愧低頭的小子。
　　“子曰：居處恭，執事敬，與人忠，念爾等初學，此事不予追究，回去之後，每人謄寫三遍論語，爾等可有怨言？”
　　顯然，儒家不說別的，表面功夫這壹套，還是做的不錯的。
　　“弟子心服口服，不敢有怨言。”
　　丘誌清白眼壹翻，是不敢，不是沒有。
　　不過沒關系，這小子悟性不錯，小擒拿正骨三十六路，倒是玩得不錯。
　　至少丘誌清可沒教過他怎麽卸下來，當初只是教他怎麽正骨。
　　既然人家已經認錯，自己也應該給小家夥壹個彰顯大度的機會才是。
　　“還楞著幹嘛？子曰：不遷怒，不貳過，同學之間，應當相互友愛，人家嘴巴不幹凈，打爛他的嘴就好了，何故遷怒手腳？還不快給他們接上！”
　　他來壹個“子曰”教訓弟子，丘誌清自然也要回壹個“子曰”教訓兒子。
　　老山長嘴角抽抽，“不遷怒，不貳過”是孔子說的沒錯。
　　不過妳這解釋，多少有點……
　　難怪小沈香的這麽能打，原來妳也不是什麽好鳥。
　　聽話的小沈香上去正骨了，而後殺豬般的慘叫，傳遍了半條街。
　　老山長覺得，他明明可以再打壹頓的，卻還裝作正在正骨的樣子。
　　見這位老山長有些不愉，丘誌清解釋道：
　　“小孩子嘛，實習少，就算是會接，難免也有些生疏，不礙事，看他卸下來的手法，還是挺專業的，大不了多來幾次。”
　　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還是要多練手的。
　　神特麽多來幾次，看這樣子，多來幾次還不痛暈過去。
　　本著體驗第壹的原則，小沈香還真就讓他們多來幾次。
　　其實正骨手法好的話，並不會痛，只需要稍微轉移壹下註意力即可。
　　這點想必有過相同經歷的，都有同感。
　　有經驗的中醫，給妳壹顆糖的時間，就給妳弄好了。
　　就是這麽簡單，當然了，要是手生的，參考還在慘叫的三個小子。
　　還是丘誌清看不下去了，親自動手，壹些淤青什麽的，弄了個外敷藥之後，這才將這件事揭過。
　　吩咐了壹句，讓小沈香明天去上學後，老山長便送幾個小孩回去了。
　　妙仁堂中，丘誌清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被小沈香先發制人。
　　“難怪天天想著送我上私塾，我上了私塾，好給我找後媽是不是？”
　　不過丘誌清壹眼就看出他的小把戲，“明天繼續上學，還有，誰教妳這麽用小擒拿的？”
　　小擒拿三十六路，專用來正骨卸骨。
　　大擒拿七十二路，專用來推拿按摩穴位，這個丘誌清還沒教。
　　也的虧還沒教，要是不小心鬧出人命，那……
　　小孩子好奇心又重，教了難免總想試試手，這就是例子。
　　“可是這樣用很順手啊。”
　　面對小沈香真誠的回答，竟然讓丘誌清有些無言，有時候，真誠果然是最大的必殺技。
　　丘誌清沒教他其他，就教了這壹套小擒拿，他怕教多了，會出事。
　　這不就出事了嗎，而且他教的，還不是打架用的……
　　“順手歸順手，妳也不能總順手不是，總有妳打不過的，回去抄兩遍《道德經》吧，《道德經》可比《論語》字少，便宜妳了。”
　　《論語》全文壹萬六千字左右，丘誌清可沒騙他。
　　只不過他這種字都認不全的狀態，就只能依葫蘆畫瓢了。
　　“抄就抄，不過什麽時候帶我去看娘親啊……？”
　　大黃默默趴在壹邊，看著大小主人的對話，尾巴搖個不停，掃地倒是挺勤快。
　　小孩就是這樣，小時候對父母依賴，因為有父母給他們遮風擋雨。
　　隨著年齡增長，閱歷增加，便會覺得父母趕不上自己的思維，對於父母的依賴崇敬，自然就少了不少。
　　所以，這十年間，隨著年齡的長大，他也逐漸接受了自己只有老爹的現實。
　　估計是自己腦補了什麽劇情，不過丘誌清樂得清閑，他不提最好。
　　大家開開心心過完這輩子，他走他的黃泉路，丘誌清繼續過他的獨木橋。
　　要是他自己能邁過修煉入門這道坎，丘誌清也不介意介紹他去步雲觀，或是華山深造。
　　要是他壹輩子，也就無法邁入修煉門檻，如此繼承他的家業，當個懸壺濟世的大夫，倒也不錯。
　　或許是天意如此，也或許是氣運使然。
　　作為私塾的扛把子，他帶隊捅了馬蜂窩，物理意義上的那種捅。
　　饒是他身手不錯，可耐不住人家馬蜂會飛不是。
　　結果自然是悲劇了，好好壹個英俊小夥，竟然變成壹個豬頭。
　　也幸虧小寶蓮燈護體，在他還剩壹口氣之時，將他丟進巴河裏邊，這才免了壹劫。
　　正是小寶蓮燈的再次發力，終於讓楊戩這廝，想起來還有個被他遺忘了快十六年的天庭重犯沖和。
　　哮天犬聞著味便找到了被馬蜂蟄成豬頭的沈香。
　　看著不成人樣的家夥，楊戩也是嘴角抽抽，他真想扭頭就走。
　　無論如何，他也沒想到，時隔十六年後再見面，竟然是這幅畫面。
　　至於白芷那邊，其實期間楊戩也去鳳棲山找過，可惜，白芷和丘誌清本尊壹起閉關，他註定找不到人。
　　沈香悠悠轉醒之時，便見壹個狗裏狗氣的人頭，正湊在自己面前打量。
　　興許是受到驚嚇，情急之下壹記“貫耳招風手”直接向耳根拍去。
　　楊戩眼前壹亮，之前眼見著小家夥，被馬蜂蟄成豬頭，像死豬壹般隨波逐流。
　　要不是寶蓮燈自動護主，估計早就涼透了。
　　沒想到，這壹出手，倒還有幾分功底。
　　這手小擒拿雖然是在情急之下，單手使出半招。
　　可要是普通人被這麽來壹下，就算不當場躺下，估計沒個半天，也緩不過來。
　　不過顯然，沈香眼前狗裏狗氣的家夥，他是真的狗。
　　還是天庭之中，有過彪悍戰績的狗（它咬過孫猴子，還咬過當代東華帝君，雖然後邊這個沒咬到。）
　　所以沈香想要壹巴掌扇暈狗子，還是有點困難的。
　　在楊戩的試壹下，回過神來的狗子，陪著沈香玩了幾把。
　　這壹試之下，楊戩便看穿了沈香的底細。
　　武藝不錯，拿手的功夫是壹套並不算出彩的擒拿功夫。
　　還是低配版的那種，饒是如此，依然擁有不錯的內氣，算得上資質壹般。
　　要是沒人引導行氣的話，算是資質不錯。
　　以為有人引導，可以直接煉氣，沒必要苦熬外門功夫。
　　而無人引導，就只能自己修行，等內氣自生，然後再壹步步引導行氣。
　　其中天差地別，看沈香的樣子，應該是後壹種，因為丘誌清被他封了法力，不可能引導沈香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