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若不能翻江倒海，跨月追星，如何稱仙？

　　陳珂肅然的看著嬴政。
　　“啟稟陛下，若不能翻江倒海，跨越追星，如何稱仙？”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不屑的神色。
　　“候生先生所謂的那些不過是雕蟲小技而已，若是陛下不信，臣可為陛下演示壹二。”
　　陳珂的話說的恭敬，但話裏面的意思卻是很絕對。
　　那即是：
　　候生雖然不是騙子，但確實是有欺君的嫌疑。
　　但這種嫌疑只是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掌握的是什麽。
　　這是陳珂給候生留的壹條路，看候生這個人腦子怎麽樣了。
　　如果能夠把握住，說明腦子還可以。
　　如果把握不住麽……
　　這天下的方士又不是只有壹個候生，大不了自己多花點力氣去找符合要求的就是了。
　　而候生這個時候，腦子也是轉動了壹下。
　　當即便是看著陳珂，聲音恭敬：“敢問陳少府，何為規則？”
　　他表現出來壹臉迷茫的神色，顯然也是不怎麽理解。
　　“陛下，臣只是知道，此物是煉制出來的，但卻不知為何會出現此種東西。”
　　候生當即壹步上前，跪在地上叩拜。
　　“臣只是覺著此物神異，又隱隱約約與九轉金丹之說符合，便以為此物對陛下有益。”
　　“因此才是敬獻陛下。”
　　陳珂此時也是低著頭，聽到候生的話後，眼睛中閃過壹帶笑意。
　　這候生不算是個笨蛋。
　　不過也是。
　　能夠混到這壹步的，有幾個笨蛋？
　　嬴政此時身上的怒氣也是消散了不少，只是眼睛中多少還是有些疲憊和失望。
　　原本以為真的是能夠延年益壽的，沒想到卻是壹場鬧劇。
　　只不過，他也不會就這麽相信了陳珂……
　　當即便是開口道：“既然陳珂妳說，方才那些妳說過的都不算是仙術，那麽妳如何讓朕相信？”
　　他的語氣中帶著懷疑：“當初仙人托夢於妳，若是傳了妳修仙之法，妳不照樣是能夠做到這些？”
　　“而後在這個時候，用這個事情欺騙朕？”
　　嬴政直言不諱。
　　在場的要麽不是外人，要麽不是笨蛋。
　　所以他就算是表現的直接壹點，也沒什麽，因此幹脆不遮遮掩掩了。
　　陳珂思索了壹下，直接開口道：“陛下，不如臣為您講解規則，您親自嘗試？”
　　他的聲音中帶著笑意。
　　“這些規則本就是普通的東西，臣為陛下壹說，陛下便是明白了。”
　　“之後在嘗試，就很簡單了。”
　　嬴政聽了這話，直接點頭。
　　相對於他人來說，他還是更放心自己壹點。
　　“好。”
　　“那妳先為朕說壹說，這觸水化冰是怎麽回事？”
　　陳珂微微頷首，而後看著嬴政道：“陛下，觸水化冰便接觸到了臣方才所說的規則。”
　　“至於演示這東西的人，想必是提前準備好了壹些東西吧。”
　　陳珂臉上的笑意很從容：“比如，消石。（註1）。”
　　消石？
　　聽到這兩個字的同時，候生的身體微微壹震。
　　他沒有想到，面前的人真的知道消石的作用……
　　難道他所說的什麽奇奇怪怪的「規則」是真的？
　　而這壹抹震動沒有瞞得過嬴政的眼神，他壹下子就明白了。
　　陳珂說得應該是對的。
　　但他不甘心。
　　“消石何處尋？”
　　陳珂恭敬道：“陛下，消石常用作藥物，宮中禦醫處應當就有。”
　　“另外，還請禦醫將其帶來的時候，記得磨成粉。”
　　嬴政看了壹眼趙高，趙高連忙是跑出去了。
　　大殿內壹片寂靜。
　　嬴政又是開口，這壹次多了幾分不甘心。
　　“那麽測字蔔卦呢？？”
　　陳珂再次笑了笑，開口說道：“陛下，這倒是與「易經」有關了。”
　　其實就是簡單的算術，不過這個時候的陳珂為了不讓嬴政發瘋，也只能扯上易經。
　　當然——
　　其實也確實是與易經有那麽壹點點的小關系。（註2）
　　等到陳珂將所有的方法說完之後，壹旁站著的候生已經是快站不穩了。
　　而嬴政則是微微的閉上了眼睛，在心裏開始默默地嘗試著去算壹算，看看是否能夠得出結論。
　　片刻後，大殿外腳步聲響起。
　　而此時嬴政也是睜開了眼睛，眼睛中壹片凜然的殺意。
　　陳珂說的，是真的。
　　夏無且走進大殿，望著坐在那裏的嬴政。
　　“老臣參見陛下，陛下萬年，大秦萬年——”
　　嬴政壹揮袖子：“起來吧。”
　　他橫眼看向夏無且：“消石可是帶來了？”
　　“此物當真是普通的壹種藥材？”
　　夏無且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但涉及到專業的問題倒是很嚴謹。
　　當即便是點頭道：“不錯。”
　　“陛下，消石可用來醫治傷冷痧脹，吐瀉，心腹疼痛，黃疸，癥積，諸淋澀痛，喉痹，目赤，癰腫疔毒等疾病。”
　　嬴政看了壹眼陳珂，而後走下臺。
　　“便是此物？”
　　他伸出手，將壹把消石粉抓在手中，而後直接丟入盆中。
　　不過是半柱香的時間，那盆中的水竟然緩慢的凝結成冰……
　　起初還是冰渣子，後來，便是形成了冰塊……
　　嬴政看著那慢慢凝結成冰的水，突然覺著自己的心臟也如同這水壹樣慢慢的凝結了……
　　他閉了閉眼睛，揮了揮手。
　　那端著盤的人立刻便是下去了。
　　嬴政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壹雙眸子如同死水壹般冷靜。
　　“這便是妳所說的規則？”
　　陳珂點頭：“不錯，這便是規則。”
　　“消石置於水中，會吸收水中、空氣中的熱量，之後便是可以使水凝結成冰。”
　　“至於這消石粉如何進入水中的，這應當是陛下調查的事情了。”
　　嬴政淡淡的掃了壹眼趙高，而後眼神收回。
　　這個事情，是該調查壹下了。
　　“罷了。”
　　他看了壹眼候生，而後再次問道：“那麽，九轉金丹又是什麽原因？”
　　陳珂低著頭：“陛下，若是臣所料不錯，九轉金丹中應當是其中的材料發生了化學反應，而後凝結成了壹圈圈的痕跡。”
　　“這同樣是「規則」的壹種。”
　　嬴政忽然笑了，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妳陳珂說，這是規則的壹種。”
　　“那麽朕便是放過候生他們幾個。”
　　嬴政掃了壹眼候生等人：“還不謝過陳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