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態度

　　來人身份是儒家弟子，前博士宮出來的人，現任的九卿之壹。
　　王宇。
　　李斯聽著王宇幾乎算得上是詰問的話語，臉頰上只是帶著笑容。
　　他轉過頭的那壹瞬間，神色瞬間就是變了。
　　變得陰沈，其中帶著恍若雷霆之怒的淩厲之感。
　　“放肆！”
　　“如今朝堂之上，陛下還未說什麽，哪有妳說話的余地？”
　　“再者，本相乃是妳的上官！”
　　“妳們儒家教的便是這樣子的禮？便是這樣子的節？”
　　“還是說，只有在妳們需要「禮」的時候，妳們才會高呼「禮」的大旗”
　　“在妳們不需要「禮」的時候，就把這個破牌坊給丟在壹邊？”
　　李斯怒目圓睜，先從氣勢上壓倒了王宇。
　　王宇站在那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麽，臉上帶著些許因為羞怒變成的紅色。
　　壹旁的孔賢幽幽的嘆了口氣。
　　他倒是沒有想到，今天王宇方才壹開口，就被李斯壓制住了。
　　甚至今天的主角還尚且沒有登場。
　　這就更加讓孔賢難受。
　　因為他發現了壹個令他心驚膽戰的事情。
　　第壹，孔家的招牌似乎沒有那麽管用了。
　　第二，李斯似乎站在了孔家的對立面，站在了陳珂的身旁，成為了陳珂的戰友。
　　這對儒家來說，對他來說，都算是壹個驚天噩耗。
　　因為這個時候孔賢，睜開了那被世人蒙蔽著的雙眼之後，心中才是明白壹個道理。
　　孔家店，還沒有強盛到抵擋得住來自東南西北風的力量……
　　就如同此時，他連站出來為王宇說壹句話都做不到。
　　因為李斯方才說了，皇帝還未開口，妳先開口？
　　那妳是什麽意思？
　　他不敢有什麽意思，所以現在連意思意思都不敢意思了。
　　嬴政跪坐在高臺之上，神色中帶著些許忽明忽暗的笑。
　　忽而，他低下頭，看著臺下的眾人。
　　王翦依舊是大大咧咧的坐在壹旁，靠在柱子上休息著，只是不知為何身子朝著左邊輕輕的移動了壹點。
　　蒙恬依舊站在那裏，壹動不動，神情凜然。
　　而原本靠近右邊的馮去疾等人，身體也是站在了正中央。
　　唯有孔賢等人，依舊是站在靠右邊的方向。
　　“行了，何必因為這些小事爭吵？”
　　嬴政打了個圓場，看著李斯說道：“不過王奉常問得也有道理”
　　“李斯啊，妳可是得出了解決郡縣制缺陷的辦法？”
　　李斯這才是收斂了身上的氣勢，嘴角帶著笑容。
　　“啟稟陛下”
　　“自從知道郡縣制弊端後，臣日思夜想，想要找到解決這弊端的辦法”
　　“臣心中清楚，如今天下方才壹統，亂世的余威還未曾完全過去”
　　“唯有盡快的固定秦律，穩固天下大局，方才能夠使百姓安居樂業”
　　李斯說完這些後，語氣中明顯是帶著些許歡欣的說道。
　　“而前幾日，陳少府與我相談之時，忽然靈光壹閃有了個念頭。”
　　“我們二人討論過後，倒是得出了壹個能夠暫時緩解的辦法。”
　　“也正是有了辦法，今日微臣才是鬥膽再次提出郡縣之事”
　　“否則，就算是給臣壹百個膽子，臣也是不敢如此做的”
　　“畢竟臣可不是什麽少年人，整天腦子裏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李斯說著這話，嘴角不自覺地帶著嘲諷，望了站在那裏的王宇壹眼。
　　王宇的年紀，在他的年紀面前，的確算是壹個少年人了。
　　因此，王宇聽到這明顯是嘲諷他的話，當即差點是忍不住。
　　還是壹旁的孔賢拉住了他。
　　嬴政帶著好奇的說道：“哦？有了辦法？”
　　“什麽辦法？”
　　“說來讓朕聽壹聽。”
　　李斯隱晦的看了壹眼站在身後的陳珂，而後輕禮。
　　“陛下，此法臣雖然知道，但卻並沒有陳少府更加清楚”
　　“臣以為，還是讓陳少府來為陛下、為諸位同僚講解更好。”
　　李斯在話語中擡了壹手陳珂，而後便是恭恭敬敬的站在那裏，等待著嬴政的回復。
　　而嬴政聽了這話，沒等眾多大臣反應，便是說道：“如此甚好”
　　“陳珂，便是由妳來為諸大臣講壹講？”
　　嬴政的聲音中難得的帶著些許調侃兒和玩笑。
　　“正巧了，妳自己提出來的問題，妳自己解決”
　　“也免得折騰第二個人！”
　　眾人不難聽出這話裏面的意思，嬴政什麽時候對壹個大臣這麽和顏悅色過？
　　如今，這也算是公然表態了。
　　眾人還未開口，王翦先是大笑出聲。
　　“哈哈哈哈哈，陛下說得有道理啊”
　　只見方才還在閉目養神的王翦緩緩站了起來，如今的王翦可謂是大秦武將中的標桿。
　　就算是始皇心腹的蒙恬，都是差了壹籌。
　　他眉目中帶笑的看著遠處的人，輕輕的說道：“難道陳珂這小子捅出來的簍子，還要我們這些老東西給他收拾？”
　　“那可是真的沒什麽道理了”
　　“到時候啊，我這個老東西第壹個不服，躺倒陳珂這小子家門口去要飯去！”
　　這話裏面的意味就更重了。
　　王翦說完之後，笑瞇瞇的環視著四周：“對不對啊，各位？”
　　眾人沈默壹瞬，而後瞬間都是哄堂大笑。
　　“將軍說得有理啊”
　　“到時候，去陳少府門口要飯的人，加上我壹個”
　　“何止是要飯啊，陳少府要是把我們這把老骨頭累到了，我壹個躺在陳少府門口，讓他給老夫出錢治病！”
　　“哈哈哈哈哈哈，那咱們這壹群老家夥，豈不是要吃垮陳少府了？”
　　這壹刻，整個朝堂都是其樂融融的。
　　所有人都是在大笑著。
　　孔賢站在人群中，看著這壹幕，手在寬大的袖袍中不由得收攏了。
　　他看著面前的人臉上帶著些許冷酷。
　　這些人，當真是見風使舵的人。
　　前兩日明明答應的很好，到了現在看著朝堂上的局勢不對，竟然瞬間就是倒戈！
　　而如今，無論是皇帝、文官領袖、武將領袖都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他壹個博士宮的人，能幹什麽？
　　什麽都幹不了！
　　只能夠眼巴巴的聽著！看著！
　　嬴政指著王翦笑罵道：“妳這老匹夫，就知道欺負別人新人”
　　“快坐著妳的吧”
　　王翦也不還口，只是笑嘻嘻的隨手壹坐，又是往左邊的柱子靠了靠。
　　“哎呀呀，陛下這是有了新人忘舊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