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5章 讓步（上）

　　楊懷仁上前把完顏求德扶了起來，這是完顏求德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待遇。
　　楊懷仁作出壹副掏心掏肺的樣子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完顏求德啊，我也知道妳的難處，更了解妳們女真人生活在契丹鐵蹄之下的苦處。
　　我呢，也不是壹個冷血無情的人，我現在也覺得每年跟妳們要十只海東青，有點太過分了。
　　不如這樣，我買，給的價錢絕對讓妳家主子完顏阿骨打滿意，到時候可以在妳們購買的物資貨款裏扣除嘛。”
　　完顏求德更傻眼了，本來以為楊懷仁終於善心大發，改了主意了，可沒想到他不過是換了壹種方式索要海東青罷了。
　　要和買，聽著好像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可對楊懷仁來說，還不是壹碼事嗎？
　　楊懷仁的糧食基本買的沒什麽成本，賣給他們女真人確實加了幾十甚至上百倍的利潤的，拿糧食的貨款換海東青，這買賣他做的倒是精明的很。
　　完顏求德不好直接拒絕，只好繼續賣慘，楊懷仁其實明白他換了方式，在完顏求德心裏依舊跟硬搶沒什麽分別。
　　這就是他談判的技巧了，如果對方壹哭窮壹賣慘，妳就立刻放棄了妳的主張，那這買賣也就不同談，甚至不用做了。
　　事情總要壹步壹步來，壹點點的把籌碼降下來，起碼讓對方覺得妳也是在艱難的放棄壹些利益，最後不得不按照他們的意願同意最後的條件。
　　見完顏求德臉色不但沒好轉反而更慘了，楊懷仁也做出壹副為難的樣子，“完顏求德，這還不行？妳們到底有沒有誠意？”
　　完顏求德哭訴道，“國公爺明鑒啊，這可不是我們沒有誠意，而是每年拿出十只海東青來加入到交易中，我們實在也是拿不出來啊。”
　　楊懷仁佯怒問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妳說怎麽辦？”
　　完顏求德小心翼翼的擡起壹根手指來，“國公爺既然如今喜歡上了玩鳥，那不如每年小人送壹只海東青給國公爺玩耍，可好？”
　　楊懷仁大怒，“完顏求德，妳逗我呢？！壹只？壹只夠我玩的？老子有的是錢，還用妳送？老子付不起嗎？”
　　完顏求德臉上被楊懷仁噴了壹臉吐沫星子，被楊懷仁的喝罵嚇得後退了壹步，又低著頭算計了壹會兒，試探道，“那兩只如何？小人壹定保證用最實惠的價格，而且給國公爺送來的海東青，壹定是最好的。”
　　楊懷仁搖頭，“哎呀，沒有誠意啊，太沒沒有誠意了，我已經做出了這麽大的讓步了，沒想到妳們女真人做生意壹點誠意都沒有，太讓我寒心了……”
　　完顏求德牙齒都快咬碎了，心說妳還寒心？該寒心的應該是我好不好？
　　本來生意的協議早就定下來了，是妳今天忽然又把我喊了來，提出了新的要求，而且是這麽不合情理的要求。
　　事情倒是奇了怪了，怎麽到了妳這裏反倒成了妳是受害者，我們倒成了沒有誠意的奸商了？
　　可他的小命都在人家手上攥著呢，生意上人家也是處在掌握主動權的壹方，完顏求德也沒有任何辦法，只能繼續討價還價。
　　他再要開口，楊懷仁擡手制止了他，“行了，妳也不用壹只壹只往上加了，妳不覺得費勁，我還覺得費耳朵聽妳廢話呢。
　　不如這樣，妳們女真部每年不是給契丹皇室進貢五只海東青嘛，我呢，也不多要，也要五只，妳看如何？”
　　完顏求德沒有立即作答，楊懷仁的話聽著好像很有道理，也做出了極大的讓步似的，可不論怎麽想，都讓他覺得他是中了楊懷仁的圈套了。
　　楊懷仁見他不說話，又道，“完顏求德，妳可要想清楚，妳們每年給契丹人進貢五只海東青，那可是白給，妳們能從契丹人那裏得到什麽？屁都沒有壹個！
　　可我不壹樣啊，我可不會白要了妳們的鳥，我願意出壹百石糧食的價錢，換妳們壹只海東青，那可是上好的交州白米啊。”
　　完顏求德感覺心臟都快攪碎了，楊懷仁嘴上說的輕巧，可壹百石糧食換壹直海東青，這就跟用沙子換金子壹樣的無恥。
　　海東青基本上很難在市面上買賣，可如果要算價值的，完顏求德覺得壹只海東青值個壹萬貫錢，那都絕對不算是高價。
　　因為錢總的數量是難以計算的，可海東青卻是有數的，野生的海東青其實也沒有多少了，這種神鳥的繁殖能力也非常有限，導致數量壹直就很少。
　　可以說是捕壹只少壹只，女真人把海東青視作他們的神鳥，所以每年捕獲海東青幼鳥的數量，也都是嚴格控制著的，他們也害怕現在捕獲的太多，將來這種神鳥絕了種。
　　所以這幾年海東青每年的捕獲量壹只控制在十五只以內，就是害怕傷害了神鳥的正常繁衍生息。
　　這個數量的話，眼下每年還要必須進貢五只給契丹人，如果將來還要每年給楊懷仁五只，他們自己也就沒多少能剩下了。
　　自己民族的神鳥送給別人，這對女真人的自尊來說，也是壹個沈重的打擊。
　　完顏求德畢竟是個商人，他心裏已經看出來，五只的數量，這差不多也已經是楊懷仁的底線了，或許楊懷仁也是在跟契丹人鬥氣，所以這個數量有點特殊。
　　如果再少的話，怕是楊懷仁又要拿女真人只是害怕契丹人，卻瞧不起他楊懷仁來說事了。
　　既然數量上沒了繼續談判下去的余地，而眼下糧食對整個女真部又關系到生死存亡，那麽他也沒有了另外的更好的選擇，只能答應楊懷仁在數量上的要求。
　　但壹百石白米換壹只海東青，這價格也太氣人了，完顏求德覺得既然楊懷仁不在乎錢，那麽至少他可以在兌換的比例上，再做出壹些努力，這樣至少還能給女真部多賺壹些糧食回來。
　　他答道，“國公爺，五只的數量，說實話對我們來說依舊非常難，不過既然要想國公爺表示我們女真人對國公爺的尊重和做生意的誠意，我決定答應這個數量上的要求。
　　但價格的話，國公爺是不是還能給我們在提高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