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殘疾王爺站起來了 by 笑佳人
2025-2-14 19:09
………
惠王爺、王妃離京這日是六月初九。
前後壹共四輛馬車,第壹輛裏坐著“母子”二人:高娘子、青靄。
第二輛馬車坐著沈默寡言、喜歡獨處的惠王“賢侄”以及跟他關系比較好的“小堂弟”飛泉,第三輛車裏坐著姚黃、阿吉“妯娌倆”。
最後壹輛是專門拉行李物件的平板車,車板四周圍了阻隔路人視線的木板,前面套了兩匹馬。
除了四個車夫,還有四個鏢師,這八人裏,壹個是王府另壹位郎中李郎中,剩下七個全是侍衛,共同扮作廖家雇傭的車行師傅。等壹行人到了靈山鎮,這八人會趕著馬車離開,真正要留在鎮上暗中保護王爺王妃的那隊侍衛已經提前入住了鎮上的客棧,不然兩波人同時抵達鎮子,未免過於巧合。
“夫人,二爺為什麽寧願叫飛泉陪他同車,也不叫您啊?”
阿吉想不明白,換她是男人,有王妃這麽美的妻子陪著,漫長的路途都會變得有意思起來。
姚黃笑道:“可能他就是喜歡安靜吧,我在那,肯定忍不住跟他說話。”
阿吉:“……”
躺在北面主位車座上的姚黃拍拍自己曲起來的腿,滿意道:“他不高興叫我陪著更好,跟妳在壹起我想怎麽躺就怎麽躺。”
阿吉挨著主位席地而坐:“來,我給夫人捏捏腿。”
姚黃:“妳快待著吧,以前在家裏妳跟我壹樣清閑,到了鎮上要跟巧娘壹樣忙,妳也只剩這兩天路上的好日子了。”
阿吉:“您別小瞧人,姐姐能做的我也能做,何況我拿的賞錢可比姐姐多得多。”
鎮上的活的確比在王府裏多,可整個王府誰不想在王爺王妃面前露臉伺候?
就說孔師傅,因為被高娘子得了同行的資格,還專門跑來明安堂跟王妃毛遂自薦了,說他熟悉王爺的口味力氣大做幾個人的飯都不怕累希望王妃考慮他,可惜王妃選擇高娘子另有緣故,孔師傅紅了眼圈也只能乖乖在王府等著王爺返京。
車輪沿著被壓實的官道骨碌骨碌地滾動,激起壹股股泛黃的灰塵,好在天熱無風,那塵土揚不了多高。
阿吉卷起兩邊車窗的竹簾,只留壹層防蚊蟲的紗簾。
見王妃睡著了,阿吉也靠在角落打盹。
中間要解手的時候,阿吉取出放在竹簍裏的黃銅夜壺,主仆倆壹人壹個。
姚黃剛要掀裙子,忽然明白惠王爺為何點飛泉同車了,不然惠王爺想解手的時候,豈不是得由她伺候?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親熱起來恨不得變成壹個人,但姚黃真沒做好這種伺候的準備。
顯然,惠王爺也不想叫她目睹那壹幕。
忙完了,阿吉扣好兩只黃銅夜壺的蓋子再放回竹簍,竹簍外面縫了布,上面的蓋子壹合,密不透風。
晌午,四輛馬車停在了壹片樹蔭下。
阿吉先扶王妃下車,後面青靄飛泉也聯手將惠王爺推了下來。
等姚黃坐在惠王爺對面的木凳上,她瞧見青靄帶走了兩輛馬車上的竹簍,飛泉提著壹桶水跟在旁邊。
姚黃莫名臉熱,真正出了這趟遠門,她才明白壹路上有多少不方便。
高娘子、阿吉端著鐵鍋面菜去另壹邊做飯了,幾個侍衛負責撿柴搭竈。
姚黃東瞅瞅西瞅瞅,小聲對惠王殿下道:“都是因為我,叫二爺受累了。”
趙璲:“還好,後日應該能趕到鎮上吃午飯。”
姚黃:“二爺在車裏坐著還是躺著的?”
趙璲:“下午會歇晌。”
言外之意,上午壹直都坐著。
姚黃看向惠王爺此刻坐著的藤制輪椅,普通高度的腰靠,就這麽幹坐半天,想想都要難受。
她站起來,繞到惠王爺的後面,幫他捏肩膀。
手剛搭上去,便被惠王爺拿開了,聲音微沈:“人多眼雜,註意規矩。”
姚黃瞅瞅那些根本不敢往這邊瞧的侍衛們,反駁道:“什麽規矩?妳是我的夫君,我幫妳捏捏肩膀說明我關心妳,這叫溫柔體貼,哪裏不合規矩了?”
說完就又把手按了上去。
趙璲:“……妳是王妃,不必如此。”
王妃有王妃的威嚴,他不想讓底下人看見她這麽殷勤的樣子,很容易被人看輕。
姚黃:“王妃在哪呢?我是廖郎中家的侄媳婦,可不敢做當王妃的美夢。”
趙璲:“……”
姚黃不但幫他捏肩膀,還轉到惠王爺的前面,想拉他的手幫他抻抻胳膊。
趙璲雙手握拳,巋然不動。
姚黃:“……讀書讀得腦袋都木了,就知道禮法規矩,有本事晚上妳也記著這些規規矩矩。”
趙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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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烙菜餅、青瓜蛋花湯,天熱不好帶鮮肉,索性這兩天吃得也簡單些。
高娘子能夠進王府負責王妃的夥食,廚藝並不遜色孔師傅,簡簡單單的菜餅烙得皮黃裏嫩,餡兒也又香又鮮,微微鹹的青瓜蛋花湯更是消暑解渴。
吃飽喝足,原地休息半個時辰,過了午後最熱的那陣再繼續趕路。
路線都是張嶽等人提前探好的,天快擦黑時,壹行人來到了壹條兩丈多寬的淺溪邊。
照舊是王爺王妃休息,其他人各有分工。
姚黃看著七個侍衛熟練地搭好三個營帳。
趙璲:“我與青靄飛泉同住,妳與阿吉高娘子同住,另壹個給李郎中與侍衛們。”
姚黃配合地點點頭,晚上要燒水擦身等等,確實夫妻倆分開住更方便。
吃過晚飯,青靄、飛泉分別提了兩桶水進王爺、王妃的營帳,姚黃跟惠王爺道別,走開時,聽見惠王爺低聲的叮囑:“帳上會映出人影,梳妝完畢再點燈。”
姚黃:“……”
摸黑擦洗了頭發擦幹身子,想到惠王爺那麽多的規矩,姚黃沒再出去了,自己去了內帳,聽高娘子、阿吉壹起收拾自身。
侍衛們的營帳離得遠,旁邊惠王爺的營帳倒是夠近,可任憑姚黃如何地屏氣凝神,她也聽不到惠王爺的壹點動靜,只有青靄、飛泉進出的腳步聲。
洗好的阿吉溜了進來,剛剛說好的,今晚阿吉在裏面陪王妃睡。
在馬車上顛簸了壹天,腰酸背痛的,主仆倆躺下後沒再閑聊,很快就睡著了。
初十這日還是在路上,姚黃刻意減少了喝水的次數,壹日三餐吃得也不多,雖說有人伺候,那麽不方便的事還是能少則少。
傍晚還是在水邊紮營,離靈山越近周圍的人煙就越少,眼前這條寬闊的河水蜿蜒於兩片連綿的矮丘中間,遠遠望不見盡頭,壹輪紅通通的圓日低低掛在天邊,正壹寸寸地下沈,余暉將長河照成了壹條浮動著光輝的彩帶。
這是姚黃在京城京郊遊逛十幾年都沒見過的絢麗景色。
她推著惠王爺的輪椅迎著夕陽逆著河水往西走,緊挨著河流的平灘上全是卵石,河灘靠近矮丘的這側地勢稍高,卵石被長滿野草的土地取代。那些野草才到姚黃腳踝那麽高,很容易就被藤椅的輪子碾出了壹條還算平坦的路。
姚黃低頭看看,調侃道:“二爺的臉都被照紅了。”
趙璲擡眸,王妃的臉也是紅撲撲的。
姚黃沒有走太遠,她停在壹處,自己坐在旁邊的壹塊兒大石頭上,看看王爺,再看看夕景,笑道:“雖然趕路很不方便很辛苦,可光是今晚看到的這場景便讓我覺得這趟值了。”
趙璲眺望遠處的河流。
他曾兩次趕赴戰場,路上見過比這壹幕更壯觀遼闊的景色。
不過,今晚的夕陽確實也值得壹賞。
耳邊傳來王妃的壹聲嘆息,趙璲偏頭,看著她問:“為何嘆氣?”
姚黃指指近在眼前的河水:“我外祖母他們鎮子附近也有條小河,每當夏天我們過去小住,我哥跟表哥們都會去河裏泡澡紮猛子,其實我也很想去,可哪有姑娘下水洗澡的,連站在岸邊瞧瞧都要被那些人笑話。”
趙璲:“……這裏也不行。”
姚黃幽怨地瞥他壹眼:“就知道妳會這麽說,所以我才嘆氣,這水曬了壹天了,現在去泡水溫剛剛好。”
趙璲看向壹旁。
如果只有他們二人,他並不介意讓自己的王妃滿足心願,但那麽多侍衛跟著,即便可以命令他們留在營帳不得出行,這命令也會讓他們猜測王爺王妃是不是要做什麽。
“回去吧。”趙璲道。
姚黃:“急什麽,我還想跟妳多待壹會兒呢,這兩天除了吃飯的時候,在車上連個面都見不到。”
趙璲:“……在王府也不是天天見面。”
姚黃:“那不壹樣,在王府,我知道王爺衣食無憂,想看書就看書,累了有舒適的輪椅可靠,更有寬敞的大床可躺。如今在路上,馬車的座位窄,新輪椅靠著也不舒服,壹想到都是因為我才叫王爺白遭這份罪,我就渾身難受。”
趙璲:“……明天就到了。”
姚黃:“明天是明天,現在我就想讓妳多陪我壹會兒。”
對上王妃熱情執著的眼神,惠王爺再次選擇了沈默。
伴著流水聲壹夜好眠,再次醒來的姚黃想到中午就能到靈山鎮了,可以大口吃肉可以坐在浴桶裏痛痛快快地洗個澡,姚黃只覺得神清氣爽。
簡單用過早飯,姚黃剛要走向自己的馬車,飛泉突然跑了過來,笑著道:“夫人,二爺請您過去同車。”
姚黃:“……”
飛泉到底是惠王殿下身邊的公公,察言觀色練了十幾年,壹下子就看出了王妃在顧慮什麽,低著頭道:“夫人放心,二爺說了,叫我壹個時辰後再去跟夫人換回來。”
姚黃頓時放下心來,壹個時辰,她跟王爺都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