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左右逢源

　　綠鶯旅店大廳。
　　‘咕嘟～咕嘟～哈～～～’
　　羅森喝完了盆中最後壹口蔬菜濃湯，滿足地嘆了口氣。
　　“好吃嗎？”
　　莉莉絲坐在他身邊，瞇眼微笑著，就如壹個照顧弟弟的暖心大姐姐。
　　羅森連連點頭：“特別好吃！是我這輩子吃過的最美味的午餐。”
　　他臉上又浮現出壹絲擔憂：“莉莉絲小姐，非常感謝您的款待。不過我出來已經夠久了，得馬上回去了。”
　　說完，他就起身離去。
　　“別急嘛，咱們再說說話。”
　　莉莉絲伸手將站起到壹半的羅森按回到了座位上。
　　這個稍顯蠻橫的舉動讓羅森心中壹凜。
　　“這女人也不是善茬，若沒人制衡，別說學法術了，這輩子能不能得到自由都是兩說。”
　　“而就算我用盡方法得到自由，也肯定耽誤了學習法術的大好時光。”
　　大好少年時光，正該奮發向上，怎能壹直蹉跎在壹群鬼蜮小人身上？
　　於是，他立即啟用風險更高的備選方案。
　　羅森頓時‘急’了，連連擺手：“不不不，咱們下次再說吧，不然導師會責怪我的。”
　　莉莉絲幹脆直說：“小家夥，實話告訴妳吧，他再也不是妳的導師了，更不會責怪妳。”
　　她原以為，說完這話後，少年應該會大松口氣，卻沒想到，少年臉色瞬間大變，竟充滿了失落。
　　少年失魂落魄，自言自語道：“怎麽會呢？導師怎麽會不要我呢？他明明說要我當他的法術學徒，還要教我法術的呀！”
　　“小家夥，妳可真是天真的可愛呀。”
　　莉莉絲嘻嘻笑起來，笑容中帶著壹絲辛辣的譏諷。
　　“那法師是個滿口謊言的自私鬼，他說的每壹句話都是騙妳的。他說教妳法術，不過是為了讓妳心甘情願地為他畫畫罷了。”
　　卻沒想，少年連連搖頭：“不不不，導師沒有騙我，他壹開始就和我明說了的。我為他畫畫，他教我法術，怎麽突然就變卦了呢？”
　　說著說著，少年眼角就濕潤起來，似乎十分傷心。
　　見少年這麽壹副軟弱愚蠢的模樣，莉莉絲越發覺得不屑了。
　　要不是因為對方有壹手出神入化的畫技，這時候她早就壹巴掌扇過去，讓這傻小子好好見識下真實世界的殘酷了！
　　看在金幣的面子上，她忍了。
　　她耐著性子，溫言安慰：“相信我，他肯定不會教妳法術的。”
　　話音剛落，壹個淡淡的聲音從樓梯口飄了過來：“莉莉絲小姐，在背後詆毀壹個正式法師的名譽，可不光彩。”
　　莉莉絲擡頭壹看，就見塞勒斯正緩步走下樓梯，朝他們所在的角落走過來。
　　少年羅森立即站起身，小跑到塞勒斯身邊解釋：“導師，我不是有意的，是她不讓我回去，還騙我說您不要我了。”
　　塞勒斯擡手輕輕拍了下羅森的肩膀，臉上顯出壹種如父親對待兒子壹般的溫和。
　　“導師怎麽會不要妳呢？妳是我唯壹的學徒，我會的本事，終究是要全部教給妳的。”
　　羅森頓時滿臉‘激動’：“多謝導師！我壹定不會辜負您，壹定會全力學的。”
　　莉莉絲看不下去，忍不住嗤笑壹聲：“嘁～世上所有的悲劇中，都有壹個傻瓜和壹個騙子！”
　　塞勒斯又拍了拍羅森胳膊：“在樓梯口等我。”
　　隨後，他走到大廳角落桌邊坐了下來，正色說道：“我以金色黎明學院初代院長玻邱佳大法師的名義發誓，我會全力以赴地教導羅森，使他成長為壹個正式法師。現在，妳信了嗎？”
　　莉莉絲眉頭微皺，用近乎耳語的音量道：“法師，妳執意要和我們夜鶯會作對嗎？”
　　塞勒斯搖了搖頭，同樣低聲回復：“不，是妳們夜鶯會太過貪婪，本來有錢大家壹起賺，大家都高興，妳們卻想壹口全吞下，這吃相可真夠難看的。”
　　“妳到底想怎麽樣？”
　　塞勒斯淡淡壹笑：“妳也看到了，羅森癡迷於法術，而我是白馬鎮唯壹壹個自由的正式法師，只有我能滿足他的願望。”
　　莉莉絲眉頭擰在壹起：“那又如何？難道他不學法術，就畫不了畫啦？”
　　塞勒斯已經聞到了勝利的氣息，他擡手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篤篤’的聲音，就如發動總攻前擂響的戰鼓。
　　“在繪畫上，羅森是天才，但他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孩子，性格非常的執拗，認準什麽，就會埋頭去幹。”
　　“妳當然可以阻止他學習法術，但這同時也會扼殺他在繪畫上的熱情。到時候，妳們夜鶯會什麽都得不到。”
　　“妳以為我會信妳的鬼話？”
　　雖然這麽說，但莉莉絲卻已經相信了七八分，因為羅森之前的表現的確是驚人的傻氣，壹看就是那種有壹頭蠻勁的傻小子。
　　塞勒斯適時退讓壹步。
　　“繪畫的收入，我只占四成。我保證，絕對不會對這孩子下毒、使用詛咒，並且時不時在法術上給他壹些指點，滿足他的對法術的好奇心，讓他能壹直保持高漲的繪畫熱情。”
　　莉莉絲陷入沈默。
　　她轉頭看了眼等在樓梯口的少年，只見他滿臉局促不安，時不時朝這邊張望，臉上帶著非常明顯的焦慮。
　　看得出來，這家夥很擔心會被塞勒斯拋棄。
　　塞勒斯也看到了，還對羅森微微笑了下，以示安慰。
　　他低語道：“別忘了，是我發現了他的才能，我也是他最信任最尊敬的導師。我的每壹句話，對他都有巨大的影響力。”
　　莉莉絲被說服了。
　　“賣畫的收入妳占四成，但我的條件是，他不能和妳住在壹起。除了教導法術外，妳不能接觸他。而就算是教導法術，我也必須在場，以免妳暗中使壞！”
　　見塞勒斯沈默不語，她咬牙威脅：“白馬鎮的確只有妳壹個閑散的正式法師，但整個北境的正式法師卻有千千萬萬！還有，我之前給妳的20克朗，還給我！”
　　塞勒斯輕嘆口氣，同意了：“好吧，那就這麽說定了。但新住處的開銷妳出。”
　　莉莉絲聳了聳肩，眼泛鄙視：“我可不會像妳這麽摳門。明明是聚寶盆，卻讓人睡地板喝毒藥。以後，他就住在綠鶯酒店最大的客房，和我住壹塊！”
　　“哈～那妳可要小心，別被他發現妳的真實模樣。”
　　說完，他起身朝羅森走去，臉上掛滿了微笑：“孩子，我打算給妳安排個新畫室，還在綠鶯旅店，就住在我的隔壁。”
　　聽到這句話，羅森心中大為喜悅。
　　他這壹通盤算，最低預期是借莉莉絲擺脫塞勒斯，先畫出名堂來，然後再找機會學習法術。
　　而現在看來，塞勒斯比他想象的要給力壹些，於是，他左右逢源，達到了預期的最佳結果。
　　他也沒有掩飾這份喜悅，高興地差點當場蹦起來：“真的嗎，導師？這可真是太好了！”
　　莉莉絲也跟著走了過來，溫柔地笑。
　　“羅森，我和妳導師說好了。以後妳就和我住壹起，我會照料妳的衣食起居，妳只管專心學習法術和繪畫就好了。”
　　羅森臉上喜色更濃：“莉莉絲小姐，很高興您能解除對我導師的誤會，也非常感謝您的幫助。我壹定會努力畫畫的，保證不會讓學習法術耽誤了畫畫。”
　　見他這幅憨傻模樣，莉莉絲強忍住出言嘲諷的沖動，心中卻是暗翻白眼。
　　“真是傻子快樂多，被騙得團團轉，竟還在高興地冒鼻涕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