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四章 如果這都不算愛

　　淩墨雪發現，自己的心態並不是唯壹的。
　　幾乎每個人聽說了夏歸玄的狀態之後，反應都和自己很相似。
　　都是先大吃壹驚，心驚憂慮，當聽說他正在自我愈合並無生命危險之後，態度又都變成了興致勃勃地想來圍觀失憶純真版夏歸玄。
　　他是否恢復巔峰不要緊，活著就很好，變純真了反而更好……差不多這意思。
　　看焱無月那態度，就差沒說“在？看看吉爾”了。
　　然後被主持工作的商照夜全阻止了，全部趕去找藥材，也不管是什麽藥，有可能有用的都找來。小九也認為如來知道夏歸玄這個狀況的話，有可能對方會籌劃壹場突襲，此時還是先慢點圍觀，把防禦做好是正經。
　　於是陪伴夏歸玄的還是淩墨雪。
　　淩墨雪在想，夏歸玄是不是有史以來最慘的後宮之主，混成這德性，受傷失憶了，大家心疼也就三秒，然後幾乎所有人都想看他好戲，或者欺負他壹下。
　　所以說出來混，總是要還的。
　　因為這貨平時站得太高了吧……和所有人的關系都感覺像是領導潛規則下屬似的，在很長壹段時間裏，商照夜朧幽她們都是在“是不是要侍寢”這種認知裏糾結的。
　　雖然客觀上他越來越講感情，大家也都覺得自己是喜歡他。可總是沒什麽實感，有時候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崇拜還是愛情，尤其她淩墨雪甚至有時候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斯德哥爾摩。
　　當然也許到底是崇拜還是愛情並不是太重要，反正也是認定了他，跟他壹輩子，結果上有什麽區別呢？日常大家都不會去想這個，沒啥意義。
　　結果這貨還真就跌落凡塵。
　　忽然之間覺得，他變得近了，從高高在上的父神，變成了需要大家照顧的凡人。從縹緲雲端的虛幻感，變得踏實起來。
　　也許當年少司命想要打傷他帶回家，也是類似的情緒吧，總算可以理解了。
　　淩墨雪在想，是不是在他自封記憶之前，就已經考慮過這個效果和意義？不確定。
　　可以確定的是，大家還真是愛情。
　　並不是因為他的強大而依附，哪怕他跌落凡塵，目前大家誰都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恢復記憶，說不定就此壹蹶不振？但誰都能不離不棄，不但不嫌棄他變弱，反倒還挺喜歡他這個樣子的……
　　這豈不已經很明顯？以前叩問內心的壹些事情，可以定矣。
　　淩墨雪倒也懶得去考慮別人什麽情況，她只需要確定自己。
　　不願意見他低頭，她會難過。
　　不願意趁機洗腦，以免失真。
　　他就是他，必須是原樣的他。
　　哪怕將來他還是要我跪著喊主人。
　　如果這都不算愛，那還有什麽算？
　　“將軍，將軍？”耳畔傳來夏歸玄的聲音，驚醒了出神中的淩墨雪。
　　她轉過頭，看著坐在運輸機頂部的夏歸玄，有些負氣地撇撇嘴。
　　這廝自愈也挺快的，沒多久就能自由下床了，淩墨雪有點懷念當初和他漫步星域的時光，便帶著他出了機艙到了外面。
　　想當年自己根本不能在宇宙漫步，是他變了壹套宇航戰衣給自己穿的。本以為如今虛弱得走路都沒力氣的夏歸玄會求著“將軍”幫他遨遊宇宙，好讓自己找回壹點“輪到我帶妳了”的成就感。
　　結果他出了艙，很自然地坐在頂部，宇宙的失重、真空、亂流，對他壹點影響都沒有。傳音也是無師自通，仿佛根植在肌肉記憶裏的吃飯說話壹樣。
　　妳明明都沒什麽法力了是怎麽做到的，讓我回味壹下帶妳逛宇宙都不行，氣死人了。
　　淩墨雪沒什麽好氣，便問：“怎麽了？妳不是坐得很順暢嗎？”
　　夏歸玄小心道：“那個，妳剛才教我的傳音法門，我尋思了壹下，好像可以改進的……妳的這個法門，嗯，太鋒銳了……”
　　淩墨雪柳眉倒豎。
　　就！妳！能！
　　“砰”地壹聲，淩墨雪忍無可忍地飛起壹腳：“死去茫茫宇宙裏體驗壹下什麽叫鋒銳！”
　　揍他好爽啊！
　　少司命姐姐，我悟了！
　　“咳咳……”夏歸玄壹骨碌被踹下了艙頂，辛苦地扒著艦身凸起，狼狽地往上爬：“我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將軍笑起來好看，不要那麽冷的。”
　　淩墨雪怔了怔，神色變得有些古怪。
　　餵，妳泡我？
　　妳記憶沒了，戰鬥功力都不行了，海王功力反倒保留了是吧？
　　她似笑非笑地抱著臂，上下打量夏歸玄，他的眼神依然很清澈，看不出什麽花花腸子……媽蛋的這種模式對女人的殺傷力才大啊。
　　淩墨雪板著臉道：“我的傳音什麽模式用不著妳管，妳自己喜歡什麽模式自己改，有那水平就行。”
　　夏歸玄道：“擅改將軍所授技能，將軍不會生氣？”
　　淩墨雪笑笑：“曾有人布道人間，卻因族裔有超越自身藩籬之誌而喜，我覺得他很了不起。”
　　夏歸玄有些醋意：“我覺得這人多半愛裝，真被超越了說不定就板臉了。”
　　淩墨雪“噗嗤”壹笑，笑彎了腰：“是是是，妳的判斷很正確。”
　　夏歸玄好像意識到這是自捅壹刀，臭著臉不說話了。
　　“哈……”淩墨雪笑得更樂了。
　　還是這麽傲嬌。
　　這個樣子的他好好玩啊……
　　夏歸玄偷偷看了她壹眼。
　　這個樣子的她好漂亮啊……
　　結果偷看的眼神被淩墨雪逮了個正著，她的笑容迅速消失，再度板起了臉：“妳的傷勢，如今自我感覺如何？”
　　夏歸玄猶豫了壹下：“我覺得我有很多法力在滋長，但我壹時半會想不起怎麽用它們……身軀的話，在自己復原，有點慢，有些地方還疼……但如果我能知道怎麽運用法力手段去修復的話，效果會更好。不知將軍會不會治療術之類的……”
　　淩墨雪有點沒面子。
　　這題超綱了，她不會。
　　嗚嗚想要像他當年帶自己壹樣帶他，看來是有點難，他什麽都會，自己只會劍法。
　　不過大家之前就夏歸玄療傷事宜開過個短會，也早有過論斷——這事兒讓別人教他療傷術，總感覺都像關公門前耍大刀，沒人有那種自信還尷尬，不如嘗試讓他自己想起來，他自己的才是最牛逼的。
　　也就是說，喚醒記憶是第壹要務，如果壹時半會無法喚醒，那就看能不能單獨喚醒療傷相關。
　　這是有明確方法的。
　　淩墨雪擡頭遠眺，遠方的蒼龍星已經出現在視野。
　　她也懶得等運輸機抵達了，壹把拎起夏歸玄，閃現而去。
　　夏歸玄還以為她要帶自己參觀壹下這個明顯屬於故地的星球，以圖喚醒記憶呢。
　　結果還沒等他看個清楚，淩墨雪就壹把摁著他的腦袋，兩人轟隆隆地壹路向下，直奔地核深處。
　　夏歸玄：“？？？”
　　卻聽淩墨雪的傳音回蕩在識海：“這是妳曾經閉關自療的地方，足足療了兩萬五千年的傷……其中被妳排出的氣息和血跡，至今都還留存在地底深處。有壹部分……嗯，還害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