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壹十壹章 東籬下

　　夏歸玄之前在想，到底算不算睡過。
　　此時小九也在想，之前是不是自欺欺人？
　　因為真就沒區別，所有感受都相同，連初吻的觸電感都沒有了。
　　甚至於就連這個女身，在現實裏也是壹個“不存在的人”，被人看著跟男人上樓都沒什麽可羞恥的，反正別人去哪找都找不到這個人。
　　那麽女身在此，究竟和遊戲裏有什麽區別呢？
　　是不是遊戲裏能做的，能放縱的，實際上現實裏完全也可以？
　　遊戲裏眼鏡娘可以放縱，現實裏不存在的小九為什麽不能？
　　夏歸玄微微分開，看著她已經有些迷離的眼眸，聲音如同惡魔的誘惑：“妳說妳只在遊戲裏放縱，現實裏不敢……其實我壹直就沒想明白現實裏為什麽不敢？妳既然同樣跟隨星際航行，其他人會在那囚牢之中憋得需要來城中飲酒發泄，難道妳就得憋著自己，只敢宣泄在遊戲裏？那不是宣泄，那是更大的壓抑。”
　　小九低喘著，想到樓下的群魔亂舞，那沖進心靈的震動和瘋狂。
　　心中也漸漸有什麽碎裂，在滋長。
　　是啊，憑什麽別人可以恣意放縱，我就要憋著？
　　按理說我可以更放縱，需要作為軍人典範的那個人是公孫玖，不是小九。
　　壹個不存在的人，憋什麽呢？
　　“說那麽多……幹什麽。”小九低聲喘息著，咬牙道：“還不就是想騙……炮。”
　　“先騙人的是妳，我說了是懲罰。”
　　“我、我騙妳什麽了？”
　　“反正……妳在隨軍，卻不告訴我。”
　　“……”小九沒爭執這個，雖然理由不對，但自己確實在騙他，心虛得沒法爭執。
　　有此情此景的瘋狂之念蠢動，有本身就打算罪己自罰的意願，似乎要趁著此時破土。
　　也許他說得對，公孫玖要受懲罰，沒人能罰，他也不罰……那就罰在小九身上，可代受過。
　　心中的弦徹底崩斷，小九壹直平靜的眼眸裏燃著越來越濃的放縱之火，咬牙說著：“來吧。”
　　夏歸玄摁著她，把她的手剪在背上，面朝外抵在窗臺。
　　窗外的霓虹閃爍，曖昧朦朧。街道主幹的名字淩亂破碎：“東籬街”。
　　遠處城主府燈火喧囂，那是淩墨雪在享受尊崇。
　　近處機車暴走，轟然鳴響，四面喧鬧聲，鬥毆聲，機械聲，重金屬音樂的爆炸聲，交織在壹起，群魔亂舞。
　　沖得人心仿佛有魔鬼正在亂闖，只想高聲喊叫，盡情地釋放。
　　於是屈辱的意識不再，有種病態的瘋狂在蔓延。
　　所謂的自罰，所謂的罪己，本來就是該這樣的對吧，在對賭的勝者面前反剪雙手，讓他教訓著，說妳的錯誤有可能害了整支艦隊，公孫玖妳要怎麽救贖！
　　為了救妳們放走了朧幽，淩墨雪已經補償，妳的那份呢？
　　軍用皮帶被他解下。
　　劇痛，瘋狂，墮落，崩碎，褻瀆。
　　現實的放縱，才是真的。
　　……
　　壹切落幕。
　　兩人的戰場也不知已經何時到了床上，小九虛弱地伏在夏歸玄的肩窩休息，兩人默默無言。
　　直到最後，連軍服都沒有解開，夏歸玄摟著的依然是壹朵小軍花，似乎代表著這壹場從頭到尾都是夏歸玄和公孫玖。
　　“妳是變態。”小九終於幽幽道。
　　“我不是啊。”夏歸玄笑：“我自始至終是在和自己的女人小九，算個情調唄。”
　　“哼。”小九腦袋埋在肩窩根本不敢擡，嘀咕道：“妳並不會這樣欺負小九……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妳看出來了，對不對？”
　　“哈……”夏歸玄終於笑出聲：“妳反應過來了？”
　　“最痛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小九幽幽道：“對妳而言妳是真的在教訓公孫玖啊，變態。”
　　“到底是我變態還是裝男人的妳變態？”
　　小九默然片刻，低聲道：“我不是有意瞞妳，我瞞的本來是天下人……遇上妳才是冤孽。”
　　說到這裏，又笑了起來：“其實被妳知道，本來是沒什麽，妳又不會到處去說……是我自己習慣了隱瞞，扭不過彎來，或者說面子放不下來。當崩碎了壹切，反而覺得無所謂了，都、都走的後面了，幾乎是以公孫玖身份被妳……還有什麽面子。”
　　“為什麽要扮男人？”夏歸玄有些不解：“我看妳們現在也沒有那麽封建，女皇女將軍女祭司女總裁不是都挺習慣的麽？”
　　“最初是傳宗，其實也是為了上位。事實上女性在軍中要掌權，壹定會比男性麻煩，遭遇的嚼舌和質疑也多。無月如果是個男的，妳信不信她在軍中壹定會混得更好？至少不會進個副帥辦公室都被人認為是在做情婦。”
　　夏歸玄默然。
　　“我也壹樣，作為男子公孫玖，畢業後那個護衛艦艦長的任命，遭遇的最多也就是別人譏諷公孫家後臺大、譏諷階級固化，但實際上我要施展手腳的話，掣肘並不多。如果是個女孩公孫九，妳猜猜我最初的步伐會困頓到什麽地步，三年前還能不能振臂壹呼，架空原統帥，打那壹場讓我崛起的東林反擊戰？”
　　夏歸玄想了想，認同：“也對。如果是女的，做不到。所以女將阿雪終究只能寄望太康變好，而不是自己做女王……”
　　“書太監了，別提了。”
　　“……還是寫完吧，那是妳我的緣法。話說妳不寫完，墨雪都要告妳了。”
　　小九失笑：“好。”
　　兩人又安靜了片刻，小九幽幽續道：“不寄望太康變好，那就自己做太康，於是我成了公孫玖。當做得久了，瞞遍天下三十年，我還能不能說其實這是個女的？平時壹個汙點都可能導致將軍解職，壹個瞞騙了天下的人，還能不能做天下之帥？”
　　夏歸玄猶豫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妳徹底掌握大權，到那時候別說欺瞞天下的汙點，就算是個屠夫又怎樣，人望風評這東西，在壹定的時候就沒太大意義了。”
　　“所以我需要壹場封狼居胥，現在不夠的，我的威望積累和實權掌控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高，軍中派系非常復雜，正常聽元帥將令是可以，想要唯命是從那就差得遠了，可別當各家都是工具人，盯著這個位置的人可不會少呢。”
　　“所以妳這次的元嘉草草，這麽急……未嘗沒有急於求成的因素在？”
　　“是，雖然整體確實是我認為這是最佳時機……但是否內心有急於求成的因素，我自己也不好說。”
　　“那麽這次算是成功了麽？”
　　“成功壹半吧，算是威震星域，最後的失敗只有妳知我知，別人未必知。”小九嘆了口氣：“還是不太夠就是了，除非……”
　　“什麽？”
　　“我壹統神裔。”小九微微擡頭看著他的側臉：“所以實際上，壹切都在妳壹念，這終究是……妳的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