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治星如治家

　　實際上沒有人想看跳舞。
　　有壹個很尷尬的現象，夏歸玄想羞辱女皇，卻又不願意讓在場有男性，大約算是給她保留最後壹點尊嚴？然而當在場的全部都是女性時，大家又有共情，覺得殺人不過頭點地，差不多得了……
　　連原本最想看羞辱女皇的焱無月這壹刻也在搖頭：“算了老夏……要的話讓她單獨給妳跳吧，當眾折辱不好。”
　　夏歸玄失笑：“妳們真是太文明了，少見殘酷，信不信她自己都覺得很正常？”
　　公孫玖道：“也許吧。不過我們並不感興趣……雖然我知道妳也不是為了羞辱，多半另有目的。”
　　夏歸玄點了點頭，目光有意無意地瞥過坐在商照夜面前的手辦。
　　商照夜似乎也想勸諫，卻憋了半天沒出口。手辦似乎什麽都沒意識到，正抽巴巴地坐在她面前，看著桌上的飯菜酒水壹副很想吃的樣子，卻不能吃，因為她是個靈體。
　　——跳舞有什麽好看的，之所以掛在嘴邊沒停，壹是口嗨，二是有意識地在試探女皇和朧幽惡念割裂的可能性。
　　靈魂之事最需謹慎。此前兩個靈魂融合得太完美並且有二十多年了，幾乎不可分割，壹旦強行分割會導致什麽問題夏歸玄也不好預判，但如果兩個靈魂有了互相排斥的跡象，那夏歸玄就有把握了。
　　人在絕境或者極度羞辱的時候，靈魂是會產生變化的。比如說，屬於女皇的意識會更想死，而屬於惡念的意識更偷生，當感受到無法忍受的羞辱時，女皇會排斥朧幽，並認為都是妳讓我陷入如今的境地。
　　於是精分。
　　私底下和公然，又有不同。在很多人的意識裏，私下被妳怎麽樣就算了，別讓人知道就算萬幸……差不多這意思，私下捏腳啊跳舞啊甚至被妳那個了，可能女皇都不會覺得有什麽，但在大庭廣眾面前、在曾經的下屬暗夜面前獻舞，她壹定不能忍受。
　　之前傳音那麽大聲，故意讓商照夜和暗夜這兩個“曾經的下屬”都進來，就是故意給女皇聽見的。
　　夏歸玄並沒有給她下控心術，跳不跳全看她自己。也就是說，如果她願意出來跳舞，那就還是怕死的惡念為主，如果她死都不願意，那便是女皇和朧幽割裂分離的契機了。
　　也算用心良苦。
　　見大家都反對的樣子，夏歸玄微微壹笑，也沒堅持，只是傳念試了女皇壹下：“來獻舞。”
　　清晰地感受到女皇魂海的激蕩扭曲，那種“小天使和小惡魔”撕逼的感覺越來越凸顯，放棄尊嚴茍且求生的負面意誌和當年舍身成仁的原女皇意誌劇烈地沖突，沖得整個魂海壹團混亂。
　　地牢之中，女皇額頭已經布滿汗水，發絲淩亂地貼在臉上，微微擡起頭來，眼裏都是憤怒的光：“我……不去……”
　　仿佛能聽到“哢”的輕響，魂海之中有什麽裂開了壹樣。
　　夏歸玄並不強求，收回了神念，沖著大家笑了壹下：“聽妳們的。”
　　出聲勸諫的公孫玖和焱無月變得笑嘻嘻，那邊商照夜的神色也驟然放松下去，眼裏有些小小的感激。
　　夏歸玄笑道：“行吧，大家都在，好好談談我們將來的格局……首先，澤爾特帝國沒有了，從今天開始，這個星域也不叫澤爾特星域，改稱蒼龍星域。”
　　眾人都壹臉理所當然，這不廢話嘛，滅國了都……
　　暗夜嘆了口氣：“是。”
　　“相對來說，蒼龍星在這片星域邊緣，治理這片星域的話位置不是太好，本來我有考慮遷都……或者說遷星？”夏歸玄笑道：“但縱觀這整個星域，早已被折騰得到處貧瘠，澤爾特這個主星早就亂七八糟，還不如我蒼龍星，所以也就不遷了，依然以我們蒼龍星為主星。至於距離……我們如今有了澤爾特的蟲洞技術，可以在各個星球上設立蟲洞互相連通，倒也沒有太遠的問題。”
　　公孫玖道：“事實上蒼龍星西邊的廣袤星域都是無生命星球，但也富含各項能源與礦物。我們此前的所有力量用於東向防禦，雖然勘測過西邊，可惜沒有余力開拓……如今可以開始了，當各個方向輻射開，蒼龍星依然是中心點。”
　　夏歸玄頷首道：“不錯。”
　　公孫玖嘆了口氣：“但是……蒼龍星如今自己都不是壹個統壹的國度，妳是打算劃分各家勢力範圍呢，還是打算稱帝統壹？後者的話，妳完全可以做到，只是要滅壹次大夏。”
　　夏歸玄想了想，忽然笑道：“妳先吧。”
　　公孫玖：“？”
　　夏歸玄眨巴眨巴眼睛：“妳先稱帝，讓大家習慣壹下這種集權，鞭笞天下，清洗異己……以後妳投降我，就統壹了。”
　　公孫玖：“……”
　　“短期內作為壹個邦聯，組建邦聯議會為政令核心，我做個議長，妳們壹起議事，依然可以讓全星域同進同退……是不是覺得這是歷史的倒退，與妳生平大誌不符？”
　　公孫玖苦笑：“有點。”
　　夏歸玄道：“妳的改革壹直就陷入泥沼，妳不行，我來，我可不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政治，全給我趴著。然後呢……妳知道我壓根就沒有統治誰的心情，這對我來說很膩也很無聊，非我追求。當痼疾被我打碎，我可以按照妳們想要的模式建立星域政權，最後我走人，豈不就是妳要的群龍無首？當然這需要時間，只有我有這樣漫長的時間，去建立妳理想的世界。”
　　公孫玖怔怔地看了他好壹陣子。
　　其實她並沒有詳細和夏歸玄說過她想要什麽樣的世界，但夏歸玄似乎早就看穿壹切，心中有數得很。
　　也許先由他捏合，打碎，重塑，確實才是唯壹的路，只有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時間，最後還懶得做個統治者，棄位跑路都家常便飯了。
　　簡直天造地設。
　　至於細節……大家還有很長的時間慢慢磨合。
　　“目前我們需要集權，星域初定，不可能任由以前的國家和種族對立繼續下去，各自為政撕逼不休，蒼龍星域邦聯勢在必行，我們要有統壹的調度，統壹的磨合。”
　　夏歸玄指了指窗外：“第壹件事，統壹度量衡……每壹顆星球的時間不壹樣，我們需要壹個標準時。而之前買礦就發現，大家的重量單位也是不壹樣的，需要統壹起來，至於如何統壹，大家壹起商議。”
　　以為是利益分配會議，鬧了半天是他的集權統治會議。
　　滿桌妹子小媳婦壹般坐在那裏聽講，治星域直接變成了治家。大家有些小小的哭笑不得，卻也知道這確實是歷史的必須。
　　不僅是必須，而且是雄略。當他認真起來，和昨晚的荒唐又是完全不同的人。
　　大家都知道他為何如此認真。
　　他另外還有重要的目標……他知道每個人的想法，但他自己的目標卻總是藏在心裏，就連號稱知己的公孫玖也只能看出壹點點端倪。
　　因為告訴大家也沒啥用……
　　紅月細胞的收集。
　　千棱幻界的威脅。
　　以及他總在考慮的故地……和基於某些推測的研究。
　　他的事情並不在凡人的理解範疇內，危險指數也不是壹般人能夠體會。想要作為他的臂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