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是我在調戲妳

　　夏歸玄瞪著淩墨雪。
　　淩墨雪勇敢對視。
　　對視了好壹陣子，夏歸玄忽然道：“妳又想替我決定處罰了？”
　　淩墨雪嚇得跪地：“不、不是……”
　　夏歸玄壹把拉住她：“嚇得那樣幹嘛，搞得我多賣乖似的，有人投懷送抱我反而責怪……妳看我像那些搞笑視頻裏看小說的時候妹子纏上來壹腳踹飛的人麽？”
　　淩墨雪忍不住笑了壹下，卻壹時不解他到底什麽意思。
　　夏歸玄轉身踱了幾步，到了窗前。夕陽已經快要落山了，遠處壹片殘霞，映得這天地無端端看著有了點滄桑之意。
　　“墨雪……”
　　“啊……”淩墨雪來到他身邊，偏頭看著他的側臉。這壹刻她也有點分不清真與幻的味兒，恍惚中總像是劇中姒太康在對她喊“阿雪……”
　　“我這樣的人，跑來演戲，妳之前是不是曾經腹誹過，覺得簡直莫名其妙，格調掉了壹地。”
　　淩墨雪憋著笑意和復雜的情緒，低聲“嗯”了壹聲。
　　“這本書呢，讓我想起了壹些過往，我去演，是壹種紀念。必然有人會認為，這種紀念是沈湎過去，不是什麽好事，不過我覺得，我想做就做，隨我心意，沒什麽好或不好。可能我這是在給自己找借口，也可能確實屬於隨心所欲，妳認為是哪種？”
　　淩墨雪怔怔地想了壹陣子，搖頭道：“我……未達如此領悟之時。”
　　“其實妳該有了……妳那聖血與軒轅劍意，算得上潑天機緣，只是躍進太快，還缺了沈澱，如今說妳是什麽級別都不太好說，需看妳問道環節如何。對這種事情的領悟，也屬道途壹環，是妳該有自己理解的時候了。”夏歸玄道：“人最難看清的是自己，我也壹樣，妳說，我不怪妳。”
　　淩墨雪猶豫道：“可能都有吧，主人或許確實有些沈湎過去之意，但也屬於想做就做，不在乎別人怎麽看？”
　　夏歸玄失笑：“妳倒是和得壹手好稀泥。”
　　淩墨雪道：“不是呢，確實這麽想的。這二者可未必沖突呢，真隨心者就不糾結這個，我想沈湎過去，那就沈湎過去，有什麽好分辨的。”
　　“哈哈哈……”夏歸玄大笑起來，卻沒說她對不對，只是道：“也算是壹種理。”
　　淩墨雪依然看著他的側臉，覺得他的笑容很好看。
　　這天下無敵的男人心中有些心事和過往的樣子，忽然更有魅力起來，好像壹尊只能遠觀膜拜的神祇雕塑活了過來，進入了凡塵。
　　“我本來不會有這麽多想法，比妳現在所見的冰冷很多，也沒有人情味得多。如果妳遇上的是之前的我，妳大概率已經被我宰了。”
　　淩墨雪：“……”
　　好吧壹點都不好看。
　　“我在尋求大道的過程中，偶遇壹位大能，他道與我相悖，卻走得比我遠……本來這件事不該困擾我太久，但後來因事受傷，至今未愈，此時的心靈有了破綻，實力早不復全盛之時，曾經那壹絲困擾終於開始擴大了。”
　　淩墨雪心驚肉跳。他已經這麽強了，卻還是受傷未愈的狀態，實力不是全盛！
　　而且……世上還真的有比他更強的人！
　　“我說是隨心所欲，其實借著這種隨心的借口，逐步在釋放壹些被漫長的歲月壓制了的東西……之前幾天我沒想到這點，如今想到了，卻壹時不能確定到底該不該停止，是不是錯誤。”
　　淩墨雪聽了都覺得頭大，問道最艱澀，同樣的表現可能源於不壹樣的心境，差之毫厘可能謬以千裏，她哪裏敢在這瞎說，只得閉嘴不言。
　　夏歸玄卻回到了正題：“那天我跟妳說，親親摸摸的我可不會負責，這話妳聽了是不是覺得很正常？演員演戲，我無情，妳無心，詮釋的不過是別人的人生，有什麽好負責的，這都要負責，天下演員豈不亂套了……”
　　淩墨雪終於笑了：“本來就很正常，我甚至不知道主人為什麽要解釋。”
　　“但演員詮釋別人的人生，表演給別人看，是壹種工作。而我不是啊，墨雪，我是在尋找自己的紀念，誰有資格讓我演給他看？如果我親親摸摸，那就是我自己想親親摸摸啊。”夏歸玄終於轉頭看她：“所以那壹天我說這句話的時候，絕不正常，是在姒太康的狀態未曾出戲，我那是在調戲妳。”
　　淩墨雪楞了。
　　“剛才我以為妳肯定不會拍床戲，很無所謂地那麽說……結果妳居然說肯拍，為了自我懲罰？我倒是始料未及。”夏歸玄說著都有些哭笑不得：“好啦，我們拍聽彈琴那段就行了，這段戲根本無需理會。妳看，正好太陽落山，很合適場景。”
　　淩墨雪怔怔地看著他，鬼使神差地來了壹句：“妳自己想，那才叫懲罰啊。”
　　夏歸玄：“？”
　　“……沒，沒，隨便說的。”淩墨雪偏過了腦袋不去看他，咕噥道：“拍個戲而已，扯了壹大篇的問道，快可以開壇講法了。主人確定自己這叫隨心所欲？丟不丟人。”
　　夏歸玄：“……我看妳真的飄了。”
　　淩墨雪依然梗著脖子不看他：“我就壹小女奴，要不要懲罰都是主人壹句話。反正我還是認為，既然在紀念過往，卻故意回避過往會做的事情，著相得很。本以為主人是無相之境，如今看來未必。”
　　夏歸玄定定地看了她半晌，慢慢道：“妳說著這麽有道理的話，為的卻是坑自己，我倒是挺服氣的……”
　　淩墨雪懵了壹下。
　　是了，她這才發現，如果演戲親親摸摸還可以說服自己是工作，被主人故意親親摸摸還可以說服自己是被迫，可若是自己主動要求、居然還是在對方擺明不負責的前提下……這該叫什麽呢？投懷送抱？白給？
　　這到底是哪根筋沒搭對，在怎樣的情緒下挖出來的天坑？
　　等壹下……床戲還可以被子壹蓋就算數，但是吻呢？這可不僅是熒幕初吻，自己的人生都還沒初吻好不好？
　　借位？他肯不肯？
　　兩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壹陣，淩墨雪正待說什麽，夏歸玄淡淡道：“那就拍吧。”
　　淩墨雪：“……”
　　她忽然有點想撞墻。
　　但這可是主人正式發話了，就算直接吃了妳個小女奴妳還有什麽反抗的余地？何況還是自己要求的……從來沒聽過這種要求。
　　夏歸玄淡淡道：“去吧，作為女奴，好像確實早該做些什麽了。”
　　淩墨雪夢遊壹樣轉出她的辦公室，看著辦公樓裏的燈光，木然憋了好壹陣子，才向外喊了壹聲：“今晚加班，獎金三倍。原劇組不用喊了，全部換成女性員工。”
　　助理楞了：“淩總，這是要拍什麽哪？”
　　淩墨雪面無表情：“我對男人投懷送抱的戲，大家研究壹下怎麽拍得唯美壹點，對了，不許露。”
　　公司上下集體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