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教主

　　淩墨雪曾經覺得教主深不可測，連什麽修行都無法判定，只覺得浩如淵海。
　　但今日相見，她可以確定了，這是無相。
　　因為如今她自己有了乾元實力，雖然主人的意思還是屬於“偽”，但能讓壹個偽乾元依然看不出修行，且不是高明術法遮蔽的縹緲感，而是深不可測的壓迫感，那就不會是同級高段，壹定是跨了大級。
　　太清是不存在的，否則早壹統星球了，所以那就是無相，毋庸置疑。
　　以至於她依然看不清教主鬥篷之下的面龐，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
　　無知才能無畏，此時心中有了數的淩墨雪想起之前自己想和教主奪權的行事，都禁不住壹身冷汗。
　　太作死了。
　　就像壹只螞蟻站在大象面前玩陰謀壹樣，對方打個噴嚏就飛了……
　　但此刻明知道對方依然能夠輕松秒了自己，淩墨雪反而淡定很多，因為見過更強者。
　　主人帶來的壓迫感，是對方的不知多少倍。
　　說來也是神奇，本來還覺得教主怎麽也算壹夥的，還指望靠教主替自己解除“奴紋”，對抗那個把人當女奴的臭男人。可時至今日居然有點倒過來的感覺，因為有主人在後面，所以這個教主好像也沒啥可怕的。
　　淩墨雪想著這些，自己都覺得自己腦子出問題了。
　　教主也在打量淩墨雪，男女莫辯的聲音裏有少許驚奇：“劍道乾元……妳這修行……”
　　淩墨雪行了壹禮：“墨雪運氣，找到了適合自己的道。”
　　教主失笑：“道途是壹回事，能量是另壹回事……妳聖血吸收得不錯嘛……”
　　淩墨雪心中壹個咯噔。
　　本以為教主不知道聖血的事情，自己暗自吸收聖血就是提升實力的奪權環節，可原來教主知道？說來也是，壹位無相者，連自己這點動向都不知道才奇怪……歸根結底是之前沒有把教主想得這麽強，真早知道這麽強，根本不敢如此行事。
　　因為以前自認為吸收了聖血就可以跟教主分庭抗禮，如今才知道根本不夠，對方即使之前不知道，如今壹看妳突飛猛進就完全可以把妳拿下，什麽都抖摟完了……
　　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什麽謀劃都是虛的。
　　她索性坦陳：“不瞞教主，墨雪尋得聖血，確實有些私心，沒稟告教主就擅自吸收……”
　　教主呵呵壹笑，擺了擺手：“聖血之所在，根本就是我有意泄露給妳的消息。否則就妳淩家那些飯桶，憑什麽知道聖血？”
　　淩墨雪心中壹凜：“教主既然知道聖血，為何自己不取用？難道這血有問題？”
　　教主悠悠道：“血沒有問題，不妨告訴妳，那絕對是父神之血，對此星任何生靈都是天大的造化，也是難以抵禦的誘惑。本座用盡了定力，才抑制住自己吸收的渴望。”
　　淩墨雪簡直無法理解：“那教主之意……”
　　教主笑笑：“這麽說吧，如果那不是聖血，只是壹個先天寶物，那我會奪。偏偏那是父神之血……壹旦吸收，我就再也無法走出父神的框架，永遠沒有自己的路。誘惑再大，也必須拒絕。”
　　淩墨雪聽懂了，心中第壹次對這個教主有了些佩服。
　　父神之血，何等至寶，何等造化？壹步登天的誘惑在面前，世上能拒絕的有幾個？
　　可教主就能，為的不過是能走出父神的框架，走出自己的路。
　　如此堅定的道途，如此堅持的自我，怪不得他/她？能達成無相之證。
　　自己吸收了聖血，是不是反而需要後悔壹下？淩墨雪未達這種層面，尚不明晰。總之她知道，即使重來壹次，自己還是會吸收的。
　　“但既然聖血是真，教主為何要用這種方式泄露與我，如同算計？”
　　教主淡淡道：“因為聖血是真，所以妳會有了與神裔壹樣的共鳴，對父神的虔誠、對道途的渴望……當父神的召喚來臨，傾覆大夏的就是妳。”
　　淩墨雪深深吸了口氣。
　　曾經也判斷過，教主組織“修仙者協會”，傳播修行知識，宣揚長生渴望，就是為了有朝壹日讓山河變色。如今大夏高層人人渴求長生，就已經是重要變化。
　　但這個過程應該要很漫長……大家互相利用，未嘗不能把這個教派勢力變成她淩家所有。
　　如今看來，她淩墨雪的身份，正是對方縮短計劃的關鍵環節。壹旦她裏應外合掀起山河之變，大夏真完了。
　　主人當初說的話掠過腦海：“感覺妳繼續原路的話，早晚有壹天，這大夏傾頹、星球動蕩，必出妳手。”
　　主人沒有蔔算，純粹是看透了人心的目光。
　　因為她的野心，她的欲望，成為了壹切的導火索。
　　“所以……教主這次回來，是為了父神做先遣的麽？”
　　教主饒有興致地打量她：“如果是，妳會如何？順天應人，投入父神麾下，傾覆大夏，然後借著壹身的父神血脈，父神對妳特別親近，於是在父神手下撥弄風雲，完成妳的權欲和道途？還是堅持大夏人類的身份，堅決抗拒，即使有寶物誘發妳的血脈悸動無法抗拒，也幹脆抹脖子完事？”
　　淩墨雪久久沈默，無法回答。
　　教主卻忽然笑了：“這對妳是壹種有趣的拷問，換個時機換個場合，我或許會對妳的選擇很感興趣。不過妳很幸運，這次我來，不是觀察壹個人類的人性，而是有重要使命，所以妳直接聽命便是。”
　　隨著話音，教主手上似乎出現了壹件東西，劇烈的光芒讓淩墨雪什麽都看不清，體內血脈卻開始悸動翻湧，靈魂深處再度湧起了曾經在夏歸玄面前的臣服之意，那種無可與抗的靈魂牽引。
　　“我知道妳與公孫玖有談婚論嫁的前提，雖然妳們互相看不上眼……但妳如果約他談事，即使只以妳上次周家的事幫他的面子，他也多半會出來。”教主的眼裏射出奇異的光：“去吧，約他到無人之地私會。”
　　淩墨雪辛苦地道：“妳們……難道是想刺殺公孫玖？”
　　“刺殺倒是未必，公孫玖自身修行很是壹般，只要誘他出了警備範圍，我們有無數種辦法讓他變成我們的人。”教主笑道：“焱無月策反不了，當然就用上妳，難道不是理所當然？”
　　淩墨雪心中湧起了屈辱感。
　　焱無月策反不了。
　　就我最簡單。
　　號稱最清冷驕傲的淩墨雪，在別人眼中只是這樣。
　　她辛苦地咬著牙，低聲道：“我……拒絕。”
　　始終壹副盡在掌握模樣的教主，首次露出愕然之色。
　　不是對她驕傲拒絕的愕然，而是她為什麽能在這種靈魂牽引之下興起拒絕的心思？這本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淩墨雪低聲失笑：“妳自以為如同因果律壹樣的靈魂牽引，在我看來，效果挺差的……就像他的照妖鏡壹樣，如同他是雄的，妳最多只是雌的，還是個小女奴的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