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踏上旅程

　　躡手躡腳的靠近後，骷髏機甲試著拿腳碰了碰亂七八糟零件中的【寒芒】座艙。
　　座艙微微晃動了壹下。骷髏機甲嚇了壹大跳，飛快的躥開。
　　“快壹點出來，我告訴妳，我脾氣很暴躁的哦！”胖子怒道。
　　座艙裏也沒任何動靜。躲得遠遠的骷髏機甲側著耳朵，凝神靜氣的聽了半天，又猶猶豫豫的靠了過去……順手撿起壹根扭曲的管子，捅捅……
　　還是沒反應。
　　“裝死是吧？給臉不要臉是吧？”骷髏機甲似乎放下了心，囂張的踩上座艙，在上面又蹦又跳：“那妳就別怪老子欺負妳！”
　　玩家們完全沒話說了。這樣調戲人家，還不算欺負？
　　大家都很慶幸。萬家生佛談笑間啊。犧牲他壹個救了多少人？真要是換了自己在座艙裏面，估計當時就抹了脖子了。
　　當機甲座艙在那骷髏機甲興高采烈的踐踏中徹底成為壹塊不成形狀的爛鐵時候，隨著“嘀”壹聲響。漫長的虐待終於結束了。
　　《人間血案！》《談笑間，悲劇的主角》《壹場眾目睽睽下的SM慘案》《論神秘骷髏機甲》《SM01314手速探討》當胖子下了線，談笑間也自此不見蹤跡之後，整個觀戰大廳裏，壹片喧囂。玩家們嘆息著，議論紛紛。關於戰場比賽引申出來的疑問和話題，以各種各樣醒目的標題躍上遊戲論壇。
　　玩家們對SM01314現出來的強大戰鬥力。以及那輛神秘的骷髏機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在進行熱烈探討的同時。也總結出了壹些經驗教訓。
　　“我算是明白了，這他媽惹誰，也別惹那SM01314，那家夥的腦子，絕對是不正常的。落他手裏，那就算完了！要我被這麽調戲，哭都哭死了。”
　　以上這句話，被評為最受玩家肯定的壹句話。自此。SM為了網絡噩夢的代名詞。
　　而談笑間，則成了壹個笑料。玩家們在發生爭執的時候，通常會說：“裝逼是吧？信不信，打得妳個談笑間灰飛湮滅！”
　　此話壹出。頓時打做壹團。
　　“誰是談笑間，妳才是談笑間。妳們全家都是談笑間！”
　　“……”
　　這場決鬥最大的受益者，或許就算瑪格麗特了。
　　這位斐揚共和國駐查克納漢京軍事聯合基地壹壹二裝甲師作戰參謀部的女上校，因此成功的擺脫了談笑間的糾纏。
　　只不過，因為談笑間擺明車馬是為了瑪格麗特，又丟足了臉面，瑪格麗特在熟知內情的朋友中間，很受了些調侃，對那個叫SM01314的混蛋。也愈發的痛恨。
　　……
　　壹艘銀白色的“海豚”式穿梭機，自加裏帕蘭軍用機場騰空而起，飛快的穿過雲層，躍上了太空，向停靠在太空港的壹艘新式驅逐艦飛去。
　　田行健坐在穿梭機裏。靜靜的望著舷窗外。
　　視野裏。褐綠相間雲纏霧繞的米洛克星球從廣袤無垠漸漸變成壹顆懸浮於深邃太空中的球體。離他越來越遠。
　　在結束了網絡上那場無聊的機甲測試後十二個小時，胖子告別了郁郁寡歡的安媽和安蕾，被接上了開往軍用機場的專車。
　　米蘭和邦妮，也和他同車前往加裏帕蘭東郊的軍用機場。她們將乘另壹艘飛船，飛往首都路德裏特。
　　米蘭是去接替博斯威爾在首都第壹軍事學院研究室的後續工作。而邦妮，則將在統帥部與拉塞爾見面。
　　穿梭機緩緩與驅逐艦對接成功。隨著壓力平衡燈亮起，對接的艙門打開，胖子走進了驅逐艦。
　　“胖子！”
　　剛剛走進艦艙的胖子聽到壹個熟悉的聲音。轉頭看去，卡爾頂著他那碩大的腦袋，努力從兩個士兵之間吸氣收腹擠過，向自己跑來。
　　“卡爾？”胖子壹楞。他沒想到，在這裏見到這個當初在作戰部第六研究室整天跟自己吹牛打屁的實習參謀：“妳也去查克納？”
　　“是啊！”卡爾跑到胖子面前，驚喜地道：“妳不知道麽，我也是這期交流的學員啊。知道妳搭乘這艘巡洋艦，壹上艦我就到處找妳。”
　　胖子看見卡爾制服上的肩章，笑道：“行啊。都少校了！”
　　卡爾最受不得誇，當即得意地道：“早就是了。我是盧塞恩戰役後晉升的第壹批軍事參謀！”
　　“妳還有臉提盧塞恩。”胖子哼了壹聲。斜眼睨著卡爾，掃視不停。直到現在，他還在記當時這大頭怪物不給自己透露盧塞恩登陸計劃的仇。
　　曾經長期受胖子欺負的卡爾見苗頭不對，趕緊扯開話題，大拍馬屁道：“我怎麽能跟妳比啊。”他比手畫腳：“妳不知道，當時我知道妳幹的那些事情，下巴都差點給嚇掉了！說真的，這輩子，我還從來沒見過像妳大哥這麽牛的人。前面的事情就不說了，就說妳抓詹姆士那件事，哇，妳不知道當時國內多轟動。”
　　胖子咧開嘴眉花眼笑，當即把卡爾引為知己，壹點點不滿全都丟到了九霄雲外，謙虛地道：“那也算不上什麽……妳說說，都怎麽轟動來著？”
　　“那可有的說了，說上三天三夜也說不完……”
　　“沒關系，這壹路有的是時間，妳說說，我不會煩的。”
　　“是這樣……話說當時……”
　　在卡爾的頌詞如潮的連環馬屁中，胖子笑逐顏開的向生活艙走去，壹路大點其頭。
　　“這就是聯邦英雄？”拐角處，海倫傻傻的站在原地，瞅著胖子和卡爾離去的方向發楞。
　　這壹次。海倫是作為副總統弗拉維奧率領的訪問團中的壹名隨團記者出訪查克納的。
　　自從在首都路德裏特千辛萬苦申請到采訪田行健的權限，卻最終因為胖子忽然離開首都而失去在第壹時間進行連續報道的機會後，海倫就憋著壹鼓勁，要把這胖子抓到自己面前坐下來，任自己問個夠。
　　本來，海倫應該自首都路德裏特出發，可是，在她翻遍登艦名單，也沒有發現田行健三個字的情況下，她立即申請乘坐另壹艘由加裏帕蘭出發的驅逐艦。
　　這次行程，要經過小型跳躍點，只有驅逐艦才能勝任航行。兩艘出訪的驅逐艦裏，胖子既然不在這壹艘，那就肯定在另壹艘裏面了。
　　為此，海倫還特地乘家族的專用飛船趕赴加裏帕蘭，然後再從加裏帕蘭軍用機場乘穿梭機登艦，為的就是能夠在航行中和聯邦英雄田行健進行壹次面對面的采訪交流。
　　作為壹名記者，海倫把采訪到這位聯邦英雄作為職業使命。而作為壹名英雄的崇拜者，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得到答案。
　　可是，就在剛才，在她看見田行健，還沒來得及控制住心裏的激動走上去的時候，兩個人的對話，就已經將她的熱情用冷水澆了個透心涼。
　　或許是受到想象的制約，或許是對海報上那個微笑的胖子印象太過深刻，海倫怎麽也想不到，那個深受所有聯邦公民崇敬的英雄，那個駕駛著機甲在千百敵人中血戰鏖鬥英勇不屈的戰士，竟然是這麽壹個虛榮、輕佻、平凡、壹臉傻相的猥瑣胖子？
　　“……電視裏的戰鬥實況壹放出來，全國都轟動了。知道有多少美女發誓要嫁給妳麽？”卡爾口沫橫飛。
　　“多少？”胖子壹臉呆滯。
　　“成千上萬！”卡爾斬釘截鐵。
　　“這麽多？”胖子倒吸壹口冷氣，憂郁地道：“我怎麽忙得過來？”
　　“……”
　　兩個白癡消失在通道盡頭。
　　海倫無法用語言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眼前這個胖子，和她心目中那個偉岸正直英勇無私的英雄形象差距是那麽大，大到讓她無法接受。
　　那個自己聽到他還活著的消息，欣喜得沖進演播室，用最不加掩飾的顫抖聲音播報消息的英雄，真的就是眼前這個胖子？
　　“好吧！”海倫咬著嘴唇轉身向相反的方向走去：“我壹定會知道，壹個真正的田行健！讓我重新認識妳——‘聯邦英雄’！”
　　……
　　行程，已經經過了精密的安排。兩天的太空航行後，當這艘名叫【伯藍玫瑰】的驅逐艦抵達勒雷中央星域自由星系壹個偏遠的小型跳躍點時。另壹艘搭載著訪問團和部分學員的驅逐艦也抵達了這裏。
　　這艘同樣以港口和花名為名。名叫【卡斯爾百合】的新式驅逐艦，是【伯藍玫瑰】的同級姊妹艦。它們將在六艘【特裏克】級護衛艦的護送下。經過十二個公共星系跳躍點。抵達查克納共和國。
　　這是壹次漫長的旅程。枯燥，也許是路程中最大的難題了。
　　至於安全，大家倒不怎麽擔心。畢竟，經過的這些星系，都是無人跡的公共星系。這些星系，沒有大型跳躍點可供驅逐艦以上規模的戰艦通行。活躍在這些航線上的，只是壹些躲避戰爭的客輪，商船，走私船和少量的海盜。
　　而以海盜的力量，是絕對無法對兩艘新式驅逐艦六艘護衛艦組成的艦隊構成威脅的。
　　尤其是這些偏僻航線上的海盜。他們大部分，都還在使用破爛的武裝商船作為他們的所謂戰艦。
　　戰艦，以嚴格的第三宇宙速度勻速進入了跳躍點。所有動力設備都被關閉。舷窗外神秘的藍色光芒越來越亮。穿透了正艘戰艦，把靜悄悄的戰艦變成了壹個夢幻海洋般的世界。
　　胖子躺在床上，感受著艦艇通過跳躍點時的震動。聽著維生管道將維生氣體註滿整個艦艇時發出的茲茲聲，壹時間思緒萬千。
　　這樣的星際跳躍通道，人類已經穿越了幾千年。可是，就在這藍色光芒的背後，還隱藏著人類至今無法發現的秘密。
　　在入口和出口之間。是不是還有另外的通道？為什麽那麽多沒有以第三宇宙速度進入通道的飛船，都無壹例外的消失了？為什麽博斯威爾說，自己的父母，曾經以非常規速度穿越星際通道，並順利返航？在人類文明最重大的發現公布之前，又是誰，將人類拖入了困守跳躍點的囚籠之中？
　　在這浩瀚的宇宙中，還藏著多少秘密？
　　胖子凝視著被藍光照射得有些透明感覺的艙頂天花板，腦子裏的念頭紛紜雜杳。想著空間跳躍點技術，又揣測著此去查克納的未來，不知什麽時候，又把思緒轉到了勒雷此刻的局勢上。
　　真正回了勒雷，在加裏帕蘭呆上這些日子，他才真正體會到勒雷的處境。有些東西，是在戰場上感受不到的。只有在生活中，在稀稀落落的街道上，才會發現，戰爭對這個國度的摧殘，已經到了什麽程度。
　　繁華的都市已經漸漸破敗下來，興盛的百業也雕零得不成形狀。男人都上了前線，現在的工廠裏，女人占了大多數，機器人壹般的連軸轉。生產供應前線消耗。
　　能源是早已經實行配給了。農業還跟得上，主食不缺。可是，壹些稍微精致點的糕點副食，已不容易買到了。那些奢侈品，裝飾品，更是只有在舊貨市場裏才能找到。
　　街上的商店，有壹半都已經關門歇業。剩下的壹半，也沒什麽東西好賣，只就著些費盡心機找來的東西賺些錢。蕭條得讓人哆嗦。開戰之前那些人流熙攘的大型百貨公司，此刻也成了雜貨超市。
　　前些天，甚至還聽說因為太空城缺乏能源，導致生態系統失衡的消息。
　　青年們壹撥接壹撥的穿上軍裝上了前線，征兵年齡已經放寬到了16-45歲。
　　聯邦人的血性是沒得說的。保家衛國，也盡顯著從容。就這麽填上表，走進訓練營，然後扛著槍走上前線。幸運的還在前線吹牛打屁，窩在戰壕裏，摟著聚變手雷等敵人上來幹上壹票狠的。
　　不那麽幸運的，早已經把身軀化作零落血肉，淅淅瀝瀝的灑在了黑色的焦土陣地上。只留下個名字，被填在陣亡通知書上，裝進信封回家。
　　生活，就這麽被活生生的撕裂了。打到這種地步，就算還努力支援著前線戰事，可民眾的情緒，已經低沈到了極點。
　　民眾不怕戰爭，可是，他們怕看不到將來。
　　哀鴻遍野最易風吹草驚，被有心人煽動壹下，或者再有什麽承受不了的打擊。立刻就是壹場天翻地覆。
　　等到聯邦在戰爭中耗盡了力氣，無論誰執政，投靠誰，這個國家都只剩下壹片焦土，沒有人能夠獨善其身。
　　安媽、安蕾、米蘭……到那時候，她們，又將面臨壹種什麽樣的生活？
　　比納爾特帝國、斐揚共和國、查克納共和國、傑彭帝國、蘇斯帝國、納加聯邦、萊恩共和國……壹個個國家，壹張張名將排行榜上的照片從胖子腦海裏閃過，讓他坐臥不寧。
　　勒雷，這個三百年和平的國度，真的只能在這個漩渦中沈淪下去？屬於這個國家的未來，榮耀，真的就此蒙塵？
　　博斯威爾的設想，壹遍遍在胖子腦海裏被推演著。那誇張到極點難到極點也渺茫到極點的臆想，竟是此刻唯壹能夠設想的將來！
　　飛船輕輕壹震，藍光消失了。
　　舷窗外，已是壹個陌生的，迥然不同的空間。
　　艦艇的動力恢復了，艙內燈光亮了起來。看著舷窗上映出自己的臉，看著窗外那壹片深邃宇宙。胖子知道，自己早已經沒有了選擇。
　　前路雖然坎坷，既然走了，就要走下去，給自己和親人的世界還回壹片安寧。
　　誰要毀滅自己的生活，那麽，自己同樣要毀滅他們的生活！無論擋在前面的人，到底是哪壹個狗屁名將！
　　胖子咬牙切齒發了半天狠，轉身大步走出了休息艙。
　　他媽的，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