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機盡 第五五壹章 轉輪現

　　果然八卦鏡上青光籠罩過來，只將如來包裹住，卻被黃光阻在外面。後土吃驚的是，如來對土之極力的運用，竟然不在她這個後土娘娘之下，如來對眾聖人的神通手段都信手拈來，這定是因為搜集了道念的緣故。
　　如來的野心是極大的，僅此壹點，這些聖人便絕不能容他了。
　　伏羲也沒認為自己便能傷了如來，如來之境界，比在場眾人都高出半個層次，這半個層次，幾乎有如天壤之別。
　　但明知如此，眾人也必須要纏住如來，以阻止他對悟空施加壓力。
　　如來被壹團青光和壹團黃光裹著，卻絲毫不見吃力，壹幅悠然自得模樣，眾人將如來圍在當中，各施法術攻去。
　　千萬年之前，如來僅為釋教退位的現在佛，那時他在眾人眼中，不過是壹個略有神秘感的佛祖罷了，但如來乍壹入世，便有驚人之舉。他力挫盤古，奪得小須彌山，乃是幾千萬年來聖人這個層面發生過的最大的事了。
　　但這之後，如來又銷聲匿跡，漸漸淡出人們視線，聖人中，也只有那幾個有心計的還念念不忘，其余人都不甚在意。千萬時光，不算長，也不算短，足以讓人淡忘壹些事情了。
　　直到近日，天地突變，眾人這才發現，原來聖人之中，竟然存在這等異想天開膽大妄為之輩，居然妄想將天下聖人當作魚兒壹網打盡！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是，眾人竭盡全力，也攻不破如來身周那片黃光，佛家金剛之力，已被如來煉至極致，融入各類神通法術當中，他的肉身，此時已勝過須彌山石許多，直追真聖之體。
　　就在這時，西邊兩朵祥雲飄至，倏忽到了近前，定睛看去，正是久未出世的上古燃燈佛和當今治世之尊彌勒佛祖。
　　還未到近前，只聽彌勒遠遠喝道：“因何以眾欺寡？”他雖不知內情，但畢竟如來也曾經是釋教領袖，縱有天大的事，同時得罪這麽多聖人也是不可想像的，這句話看似幫著如來，其實是要問內情如何。
　　地藏和二人向來交好，他迎了上去，言簡意賅將事情經過說了，燃燈和彌勒壹聽，皆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
　　燃燈半信半疑道：“哪裏有這般神通，竟能吞了聖人道念？”
　　地藏道：“豢養道念也非我等想得到的，由此來說，生吞道念，卻也不是不能。”
　　燃燈道：“若真是如此，可要好好問上壹問了。”
　　燃燈乃是上古之佛，輩分極高，地藏彌勒在他面前，都需執弟子理，而眾多聖人當中，除了伏羲和鳳凰、麒麟、真武，其余人見了燃燈也都露出恭敬神色。
　　燃燈入了戰圈，眾人不自主放緩了攻勢，燃燈高聲道：“如來，妳因何如此？”
　　如來手上接著眾人圍攻，卻絲毫不耽擱口中答話：“只為求生，並無他意。”
　　“求生？證得佛法，便可不生不滅，妳多年研讀佛經，都白讀了嗎？”燃燈問道。
　　“哈哈，妳那不生不滅是假，我這聚攏道念才是真！”
　　只壹句話，燃燈便聽得出來，如來執念極重，再無說服的可能了。他見如來修為暴漲至此，似乎已是傳說中的去偽存真之境，也頗為驚訝，問道：“妳如何進境如此之快？”
　　如來道：“和妳說了也無妨，汝等修道，我修道念，看似殊途同歸，其實大有迥異。”
　　修道念？說白了，這不還是借他人道念證道，仍是損人利己之舉。
　　燃燈面如沈水，袍袖掀開，取出壹盞明燈來，道：“當年我有言，說妳必成佛，今日卻見妳魔心肆虐，既然如此，便收了妳魔念，如何？”
　　如來微微詫異，燃燈修為雖高，但也不足以威脅自己，他緣何敢出此言？燃燈古佛，乃是萬佛之源，向來言出必踐，如來心中，不由得有了壹絲不安。
　　燃燈轉頭看了伏羲壹眼，伏羲明白燃燈用意，便撤了八卦鏡的青光，燃燈禦起手中明燈，喝壹聲道：“壹切光明如我！”
　　語聲落地，這盞明燈光芒大作，如壹輪白日耀眼，發出極亮的光芒，照在如來身上。如來知道燃燈底細，這明燈之光，乃是照亮世間壹切佛法神通的光芒，但凡釋教中人，在這光芒之中，皆無所遁形。
　　但如來也並不在意，他此刻所擁有的，乃是天下聖人的至強法術，縱便身上佛法神通都不動用，又能奈何？
　　只聽燃燈又道：“久念眾生苦，欲拔無由脫，今者證菩提，霍然無所礙！佛語彌勒。菩薩復有九法行。棄諸惡道不隨惡知識中，何等為九？”
　　只見彌勒尊者落在燃燈身旁，早收了萬年不變的壹臉笑意，板著臉喝道：“壹者以脫於欲遠離諸惡。不善之法無有想念。以得寂定歡喜。”
　　燃燈接道：“今如來存惡欲之心，收妳他心通之法術！”
　　他心通這法術，其實乃是釋教中壹門不外傳的神通。修習了他心通，便知他人之心、懂得心之差別，即證得他心智，能如實了知他人心中差別相之神通力。
　　只見明燈壹顫，似乎有壹股無形之力從如來身上被抽走，如來神色壹定，露出詫異神色，他未曾料到，燃燈居然還有這般本事，能將壹門神通從自己身上憑空收了去，看來，真是低估他了。但如來自有依仗，他只稍稍詫異，便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表情，靜靜立在那裏等候燃燈施法。
　　燃燈又道：“佛語彌勒，棄諸惡道，何等為二？”
　　彌勒答道：“內意為寂其心為壹。無想無行便得定意。心為歡悅。”
　　燃燈道：“今如來存不靜之心，收妳神足通之法術！”
　　神足通，又名如意通，謂可點石成金、變火成水、飛行自在、變現自在的能力。這些法術，都只憑壹心施展，如來要奪他人道念，這便是存了妄動之心，再不能壹心壹意秉承佛門道念，故此這門神通也是要收回的。
　　如來自然有感，他只微微冷笑看著燃燈，壹言不發。
　　燃燈又喝道：“佛語彌勒，棄諸惡道，何等為三？”
　　彌勒道：“三者離歡喜觀常為寂定。身得安穩如諸聖賢。所說所觀心意無起。”
　　燃燈道：“如來入世為惡，身不得安穩，失寂定之心，收妳漏盡通之法術！”
　　漏盡通，指的是佛家守戒定慧，驅貪嗔癡，除執住相，從根本上絕心漏，反還證悟無上之圓覺本來面目的大神通。說起來，這神通和道門之中修行之士漸法逆乾坤，奪造化，後天反先天，煉己，築基，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還虛，三還九轉這個過程倒有幾分相似。這壹神通對釋教弟子極為重要，若無此神通，那便等同於斷了修行之路。
　　如來被收了漏盡通，終於開口說話，卻先哈哈笑了兩聲，道：“燃燈，妳道佛門僅有此類不入流的手段麽？”
　　燃燈壹怔，佛門九神通，乃是釋門密不外傳的無上法術，如來居然對這些神通存了不屑之意？如來接著道：“九大神通，都被妳收了又有何妨，只是空耽擱時光，為我所不喜。”
　　說罷，如來將手壹招，喝道：“輪寶現！”
　　只聽虛空之中響起清麗之音，如來腳下，忽然現出壹座無比華麗的大殿來，將他整個身子托起。而這座大殿升起之時，燃燈那盞明燈，居然黯淡了下來。
　　如來身前，毫無征兆現出壹只金輪，這金輪徑達丈四，輪內有千根輪轑，放出各色異光幻色。金輪旁又有四位天神相引，容貌不祥，氣勢威武至極，奇特的是，這四個天神居然都看不出修為深淺，直教人望而生畏。
　　如來引出此金輪來，對燃燈和彌勒微微壹笑，道：“如何？”
　　燃燈和彌勒大驚，都覺此事不可思議，如來露出壹絲自矜神色，又壹揮手，道：“象寶現！”
　　如來腳下大殿之中，緩步走出壹只聞所未聞的巨象來。
　　這巨象高有五丈，身上純白如玉，龐大的身軀下生了六只玉柱般的巨足，壹顆象頭連同長鼻卻是赤紅色，兩旁露出六根凝脂般的象牙來。
　　巨象面向眾人，表情猙獰，長鼻揮舞發出幾聲怪叫，待到轉身朝如來走去，卻又變得溫順如羔羊，壹直行到如來腳下，如同認主壹般將如來托在了身下，兩只前足搭在那金輪之上，形若飛騰虛空！
　　如來端坐象背之上，居高臨下道：“燃燈，妳可認得了？”
　　燃燈呼道：“這不可能！”
　　不怪燃燈色動，剛才這輪寶和象寶，乃是佛經之中轉輪王臨世前的異象。
　　轉輪王，據傳是釋門中最至高無上的尊主，被稱為王中最尊，世間難見。燃燈既為上古佛，他對佛經之熟稔堪稱天下無雙，經文中多次提到，轉輪聖王現世，成就七寶，有四神德，四神德，乃是四種至高無上的神通德力。
　　但是，釋門之中，幾乎人人都知轉輪聖王之名，卻從來沒有人見過，久而久之，便當這只是壹個傳說而已。沒想到的是，方才所見的那兩種異象，分明便是轉輪聖王七寶物事。
　　如果轉輪聖王真如佛經中所說的那般神奇，那麽，天下可真就無人能制得住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