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天機盡 第四壹九章 天機成

　　句芒壹驚，他瞬間想通，好在他對五行之極力運用極為熟練，不過壹瞬間，土氣木氣又充滿爐中，祝融亦拼命將火之極力灌輸進去。
　　水火不容，但豈不知土乃是天下最為包容之物，土中能存五行，也唯有在土中，水火才能並存，這也是煉制天機棍必要以土為基的緣由。
　　果然，幾股五行極力入了爐，赤火裹著黑水，在土黃色氣息中，那黑水便咕嘟嘟冒起泡來，頃刻間又化作水汽，圍繞在天機棍周圍。
　　大禹道：“造化之血！”
　　悟空伸出中指朝天，而後隱隱覺得不雅，又換做食指，射出壹股血箭，落入爐中。這血箭逢著五行之力，如滾水落入雪地，又如熱刀切牛油直接透過五行之力，落在天機棍上，瞬間消失不見。
　　大禹又喝道：“不夠！”
　　悟空壹怔，多少才夠？自己也不知道，他唯恐煉器出半點岔子，這時也顧不得雅不雅，便十指同時伸出，壹起放出十股血箭，如下了壹場血雨，都落在天機棍上。
　　天機棍將這壹場血雨幾乎吸盡，這才罷休，剩余的血點淋漓落在息壤爐中，盡被息壤爐收了進去。
　　後土暗自驚喜道：“果然無所不容，大禹此番有福了，息壤爐竟能吸造化之血，這也算壹場造化。”
　　大禹見造化之血已經足夠，又道：“祝融、句芒撤力！”
　　他兩個聞言將法力收回，火神祝融依舊維持爐內高溫，大禹又道：“蓐收，金力灌入。”
　　蓐收早已迫不及待，白金之芒頃刻間充滿爐中，壹絲絲滲入到天機棍裏。這壹過程也是極長，天機棍本就是金精，但此金精卻自然比不上金之極力，這種滲入，其實是令金精脫胎換骨的步驟。
　　眾人端坐壹旁等待蓐收施法，只有無支祁不明所以，這水之極力，是該撤了還是維持現狀？大禹面上稍有不豫，眾人不知發生了什麽事，個個惴惴不安。
　　良久，金之極力終於不再滲入，天機棍被黑色水汽裹著，也看不出模樣變化來。
　　大禹道：“祝融、蓐收撤力，無支祁，極寒之水！”
　　赤紅火力與白金之力頃刻間收得壹幹二凈，無支祁施展控水之術，水汽瞬間凝結成冰，黑色冰層亮晶晶地將天機棍覆蓋住。
　　又是壹聲爆響，若無無支祁源源不斷輸入水之極力，只怕連冰層都會震落。片刻工夫，爐內溫度驟降，從爐口散發出絲絲白氣來。
　　大禹靜靜掌控爐溫，無支祁不得大禹口令，只能盡全力施為，直到息壤爐內外皆掛上厚厚的壹層白霜，大禹見天機棍內外皆冷，就此定型，才道：“收！”
　　無支祁如釋重負，水凝冰乃是最耗法力的，他從始至終未曾歇息，又修為最弱，其實只憑著壹股韌勁堅持。收力之後，他身子癱軟，竟坐在了地上。
　　悟空顧不得去看天機棍煉得如何，急忙將無支祁扶了起來，無支祁道：“無妨，那棍子怎樣了？”
　　大禹收了息壤爐，對悟空道：“妳來看看如何？”
　　悟空探入息壤爐，伸手將天機棍取了出來，但覺冰冷徹骨，他使神通護住自身，這才忍受得住。
　　天機棍握在手中，心意相連毫無阻礙，這自然是造化之血的效用，悟空輕喝壹聲：“大！”天機棍立時長大了數倍，棍上冰霜片片落下，現出本身來。
　　這棍子與《器典》上的壹模壹樣，單看外表，並無什麽變化。
　　大禹道：“這壹驚可非同小可。”
　　悟空道：“怎的？”
　　大禹道：“妳那煉制的法決險些害苦我，什麽水為終，輔以造化之血金精既成。水為終啊，這句該放在最後才成。”
　　原來大禹只道按照“土為基，木為引，火為介，水為終，輔以造化之血”這個順序煉制便沒錯，哪知若是先降了爐溫，天機棍便由液態變作固態，造化之血如何能融進去？故而他臨陣應變，換了順序，先融了造化之血，又加了五行金之極，這才使得天機棍五行俱全。
　　其實大禹卻是空擔心壹場，天機棍的煉制，無論以何種方法，只要將五行之極加入即可，並未有什麽前後之分。
　　悟空道：“這法子也是燃燈佛告訴我的，我自然奉若圭臬，哪裏會想到竟有差錯。”他掂量掂量手中天機棍，道，“不過這棍子比先前重了幾分，內中五行之力流轉，可比從前強了許多。”
　　後土皺眉道：“我等煉了這許久，只有這點變化？”
　　悟空點點頭道：“暫只看出這許多，天機棍既然敢以‘天機’為名，豈會如此簡單，待日後慢慢發掘便是了。”
　　眾人聽了，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悟空道：“今日有勞諸位，天機棍並非未成，只是天機難窺，又何必喪氣？”他和眾人交情非凡，自然不用說什麽客氣話。
　　大禹道：“悟空說的有理，今日其實是大功告成，不必沮喪，既然天機棍已經煉成，那便不用再耗費地藏王法力。”
　　悟空於是喝道：“地藏王，有勞了。”
　　地藏王自然對界內眾人言語聽得壹清二楚，只待悟空這句話呢。法界壹撤，眾人風馳電掣出了地底，落在峰上。
　　鳳凰和麒麟正在峰頂閑聊，見不過幾日便出來，麒麟壹怔，問道：“成了？”悟空點了點頭，道：“不錯，多謝伯父和前輩護法。”
　　麒麟壹擺手道：“我還道如來還將來騷擾，卻不料這麽快便成了。”
　　悟空道：“幸得地藏王菩薩使法界相護，才能如此迅速。”
　　正說著，地藏王自地底出來，坐在諦聽背上威風凜凜，壹雙慈目落在鳳凰身上。鳳凰毫不畏懼，反視回去。
　　眾人不知地藏何意，只在壹旁看著，良久，地藏終於開口道：“如來為何屢屢遣人送死？”鳳凰反問道：“妳看出什麽？”
　　地藏道：“那些屍身都去了何處？”
　　麒麟壹怔，道：“卻沒太在意，想是被收走了。”
　　地藏道：“如來禦下眾佛，渾不懼死，必有蹊蹺。”
　　悟空放眼壹望，見此峰各處散落許多黃衣佛陀，問道：“這可是……燃燈佛祖派來相助我等的？”
　　麒麟道：“正是。”
　　悟空想想道：“我要去靈山走壹遭。”
　　說罷，他落到壹個黃衣佛陀前，耳語幾句，黃衣佛陀連連點頭，於是誦了聲佛號，山頂黃衣佛陀壹齊起身，攜悟空往西飛去。
　　地藏望著悟空背影，又轉向鳳凰，似是自言自語道：“天機為誰而定？”
　　鳳凰道：“不制住如來，誰能知天機？”
　　地藏轉而對鳳凰道：“與我赴玉清宮走壹遭，如何？”
　　麒麟不知二人打的什麽機鋒，問地藏道：“有事在這說就好了。”
　　地藏搖搖頭，道：“鳳凰善惡難辨，在此地，不妥。”若是玄女三清，即使對鳳凰有了疑心，也必要審時度勢，待他露出破綻來再揭穿。但地藏卻是天下最耿直之人，他善斷造化善惡，也無需看出鳳凰身上有無陣法，只壹眼便能看穿，此時天機棍初成，悟空恐怕是最被如來關註的對象，鳳凰若有不軌之心，在身邊總是隱患，地藏豈能坐視不管？於是他開門見山，便徑直說了出來。
　　他說了不要緊，眾人皆驚，麒麟先立起眉毛來，道：“豈有此理？鳳凰剛才少說也殺了三名入聖佛陀，又哪裏善惡難辨了？”
　　大禹在壹旁連使眼色，麒麟不管不顧，仍是將話說完。地藏淡淡看了麒麟壹眼，道：“妳不懂。”
　　麒麟騰地躥起老高，怒道：“妳懂！”
　　地藏表情不變，對麒麟怒意視而不見，道：“我懂。”
　　麒麟壹時不知說什麽是好，轉了兩圈，喝道：“我打妳壹頓，看妳還懂不懂？”
　　諦聽靜靜站出來，立在麒麟身前，晃了晃腦袋，意思是“不能打”。諦聽壹出來，卻正好犯了麒麟忌諱，須知麒麟乃是走獸之長，天下走獸莫不懼他，只是唯有諦聽這麽壹個特殊，他是造化壹脈，除了地藏的話，又哪會聽別人指使。
　　麒麟即刻化出本身來，吼道：“妳也敢攔我？”
　　他這麽壹變化，大禹、後土幾個忙上來阻住勸架，只聽鳳凰道：“莫爭了，我去便是。”麒麟壹怔，鳳凰性情他自然知道，何時受過半點委屈，今日在地藏面前，卻沒來由地退讓了。
　　鳳凰道：“善惡自明，我何懼之有？”
　　麒麟道：“好壹個善惡自明，地藏，我可與妳說好了，鳳凰隨妳去，妳可不許害他。”
　　地藏道：“我從不害人。”
　　麒麟見地藏愛理不理模樣，氣得壹樂，笑道：“裝神弄鬼的，倒也有趣。”
　　後土忍不住道：“麒麟，地藏品性我自知道，妳放心便是。”
　　麒麟不答，瞪了諦聽壹眼，便自回洞去了。
　　地藏攜鳳凰離了齊天嶺，直往玉清宮而來，他兩個與諦聽進了玉清宮，三清玄女反倒楞住，地藏怎將鳳凰帶過來了？
　　地藏道：“以我造化之判，難辨鳳凰善惡，此刻非常時期，該當如何是好？”
　　既然地藏如此直截了當，元始也只得將這場戲演下去，便問鳳凰道：“妳體內陣法，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