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代師收徒

　　孫思邈大失所望：“妳不收徒？”
　　左少陽道：“是！我太年輕了，我打定主意了，不到五十歲，是不收徒的。”
　　“這個可以改嘛！”
　　“不能改，很抱歉，再說了，我的接骨術和麻醉藥，是祖傳秘方，只能傳給我的子孫，不外傳的，就算是我的徒弟，也不傳的。”
　　學不到這兩樣還拜師做什麽，孫思邈滿臉失望，捋著胡須又開始在屋子裏轉圈。
　　他心裏琢磨著，這小郎中如果只有中風這壹個方子，還可以說是偶然所得的壹個偏方，很多江湖郎中多多少少都有自己的偏方的，這不足為奇（當然，左少陽的這個偏方不是壹般江湖郎中能比擬的），但是，左少陽除了這個偏方之外，還有陰沈木接骨術，包括麻醉藥！
　　這個就是壹個非常了不起的醫術，能用木頭接骨，除了古代神醫華陀能用柳枝接骨之外，還沒聽說誰有這本事，光這壹個本事，便已經讓人咂舌了。可是這小郎中有壹種吃了能讓病患熟睡且不知道疼痛的湯藥，用來接骨，治療創傷動手術，可以放心大膽進行，不用擔心病患會活活痛死。這又是壹個讓孫思邈做夢都不敢想的醫術，也是古代神醫華佗才會的東西。
　　這兩件都是神醫華陀的神技，這小郎中卻會，莫非他是神醫華陀的傳人？若是如此，那可絕對不能放過！
　　孫思邈醉心醫學和道術，尤其喜好收集民間秘方，對壹般的秘方都是不惜錢財想法設法買到手，更何況知道了這兩個華佗神技，那更是要想盡壹切辦法都要學到手的了。
　　可是，人家小郎中不要錢不要官不要女人也不稀罕他的藥方，唯獨喜歡他的長壽術，而自己的長壽術的壹般養生之道沒有特別新奇的地方，只能用返虛吐納功交換，才抵得過這樣的好方。但是，左少陽只願意用中風的方子交換這返虛吐納功，而最讓孫思邈眼饞的陰沈木接骨術和麻醉藥方子，卻不願意外傳，想什麽辦法能把這兩樣學到手呢？
　　他不肯教，便只能偷偷學了，當然孫思邈的這個偷偷學不是爬墻上房暗中偷窺，而是跟在他身邊，憑借自己在醫學上的造詣，通過觀察琢磨，揣摩出來。
　　若要這樣，便只有想個法子能時常跟左少陽在壹起了，拜師是沒用的了，左少陽不收徒弟，而且這接骨術和麻醉藥是祖傳秘方，就算收了徒弟，也不外傳，只傳給他自己的子孫的。
　　那怎麽辦呢？
　　孫思邈腦袋裏盤算著，既然不能拜他為師，何不翻過來，讓他拜師進入自己的師門，不就能有理由跟他在壹起，學他的醫術了嗎？而且，自己這返虛吐納功也是只能壹脈單傳，他既然想學這個法術，那正好用這讓他入師門！當然不能讓他拜自己為師，因為自己還要跟他學東西的，哪有師父翻過來求教徒弟的道理，只能代師收徒了。
　　代師收徒！就是以孫思邈的師父的名義收左少陽為徒，成為孫思邈的師弟，這樣，師兄弟之間切磋交流醫術道術就順理成章了。這樣壹來，便可以有理由看左少陽治病，慢慢琢磨他的醫術！
　　孫思邈相信，憑自己的醫學造詣，就算左少陽不教，天長日久，也能琢磨出壹些道道來。
　　想到了這個主意，孫思邈頓時眉開眼笑，對左少陽道：“妳既然要我用返虛吐納功跟妳換中風的方子，也行，不過，妳要學我這返虛吐納功，須得答應我壹件事！”
　　左少陽大喜，忙道：“老爺子請說。”
　　“妳須得加入我師門。”
　　左少陽有些張皇道：“讓我拜妳為師？”
　　“不是，”孫思邈沈聲道：“只因為我這返虛吐納功只傳本門弟子，所以妳要學，就只能入我師門。不過，妳跟我學返虛吐納功，我跟妳學治療中風的方劑，咱們是相互學，所以妳不用拜我為師，如果妳願意入我師門，我就替先師收妳為徒。算是我的師弟。妳意下如何？”
　　左少陽拱手道：“多謝老爺子厚愛，晚生後學，不敢與老前輩比肩。”
　　孫思邈笑道：“少來這些假的，妳都敢在醫舉試卷中評說仲景醫聖的不是，做我師弟，有什麽不敢的？”
　　左少陽很不好意思，訕訕地支吾道：“這個，我，呃，我是沒指望能修煉成仙的，所以……”
　　“妳不是想學長壽術嗎？道家不僅可以修煉成仙，也能修身養性，妳練我這吐納之術，每年至少要抽出壹個月，去那遠離人煙的崇山峻嶺，靜下心來修煉，吐故納新，吸日月精華。”
　　“這麽麻煩啊？”
　　“是，對於醉心仕途難舍人間繁華的人來說，這的確不能接受，所以，如果妳不想學，我不勉強，妳還是從藥方、金銀和官職中選壹個作為交換吧。”
　　這反倒激起了左少陽的好勝心，胸脯壹挺，道：“不就學道嘛，不就壹年抽壹個月隱居山林嘛，沒問題！”剛說了這話，又覺不妥，低聲訕訕問道：“老爺子，我拜師門，可以不出家當道士吧？能不能不吃齋守戒呢？也不用戒色吧？”
　　孫思邈笑道：“都不用！”
　　“真的？”
　　“當然是真的。”
　　左少陽笑嘻嘻道，“那別的法術呢？我不學行不行？我怕我沒那麽多時間，什麽都想學，反而什麽都學不會。”
　　孫思邈有些為難，說道：“剛才我已經說了，我這壹派，是壹脈單傳，弟子可以收很多，但是這返虛吐納功只能傳其中壹個。妳是我師弟，我既然傳給妳了，我死了之後，妳就是我這壹派的唯壹傳人，便是將來的掌門人。妳不修煉道術，將來如何指點這幫徒子徒孫？”
　　“啊？”左少陽有些傻眼，“老爺子有多少徒子徒孫啊？”
　　“不多，我生性懶散，懶得教授弟子，所以收得不多。”
　　左少陽暗自舒口氣，心想不多的話就比較好辦了，道：“有多少呢？”
　　“我的徒弟只有八個，不過，徒弟又收了徒弟，徒弟的徒弟又收了徒弟，這樣徒子徒孫、曾徒孫加起來，不算妳，總共有壹百五十三個。”
　　左少陽頓時傻眼了，支吾道：“這些，都是跟您學道的嗎？”
　　“是！我學醫也是為了修道，所以跟我學道的人，同時也跟我學醫。妳要是不學道，將來當了掌門人，也不容易服眾啊。”
　　左少陽眼珠壹轉，道：“反正老爺子您是老壽星，還有百八十年好活呢，有您在，也用不著我教他們道術。”
　　“妳學了返虛吐納功，也能輕松活過壹百多歲的。肯定比我壽命長，到時候我死了，妳怎麽辦？”
　　“這個……”左少陽吞吞吐吐訕訕道，“我選壹個道術高明而又能傳承衣缽的年輕後輩，再把掌門之位傳給他，不就行了嘛。”
　　孫思邈苦笑搖頭：“其實，修煉道術對長壽也有壹些幫助的。不過，既然法術煉丹術這些妳不想學，那就不學吧。我也樂得清閑。妳將來想學了，隨時我也都可以教妳。”
　　左少陽對畫符抓鬼、修煉仙丹的法術沒什麽興趣，他只想學的長壽術，也不相信這些所謂法術對長壽的幫助。聽了這話，眉開眼笑道：“那說定了！我拜入師門就是！這儀式怎麽弄？”
　　“不急，還有壹些事要交代清楚。等說清楚，再行入門儀式不遲。”
　　“老爺子請說。”
　　“光學返虛吐納功，不學其他長壽術也是不行的，必須相輔相成。而長壽術很多都是養生之道，這些方法說著很簡單，做起來卻不那麽簡單，而且，養生之道不是嘴上說的，而必須壹步步去做，做不到，就算妳把我的法子背個滾瓜爛熟，若不照著去做，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話說在前頭，這些長壽術妳也未必做得到，我跟皇上說了，他都做不到的。所以，還不如要官要錢要女人來得實在。”
　　“妳先說說看，什麽事情連皇上都做不到？”
　　“淡泊名利，與世無爭，皇上他能做到嗎？”
　　“那是！”左少陽笑道，“淡泊名利還好說，皇上已經是九五之尊，名利對他已經不是什麽問題，可是這與世無爭，就做不到了。現如今北邊突厥入侵，如果皇上與世無爭，不組織抵抗，那只怕便是咱們大唐的末日了。”
　　“正是這話，所以皇上聽了我的長壽術之後，搖頭笑著說這長壽術只是給我這樣的隱士的，沒辦法推而廣之。——妳好歹是個九品官，剛剛踏入仕途，這淡泊名利，與世無爭，妳能做到嗎？做不到，還是別學的好。”
　　左少陽笑道：“我說過了，我不想當官，這淡泊名利與世無爭我能做到。”
　　“那就好，不過，真要學得我全部長壽術，只怕妳就不能當官了，最好是退隱山林。”
　　“妳說了，每年花壹個月時間退隱山林，專心修煉吐納之術嘛。”
　　“這是最低要求，若能常年在山林修煉，練他個十年八載的，最好了，特別是剛剛入道之時，環境是很重要的。我年輕的時候，就跟我師父在太白山修煉了很多年。”
　　“每年壹個月的隱士生活我能堅持下去就不錯了。我雖然淡泊名利與世無爭，但讓我現在就退隱山林去，我會悶著的，我可不想為了長壽去當隱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