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八章 自由之貓

　　對於上官姐弟的離去，奇諾采取了默許態度，他在心中感慨的同時擡眼看向妮蔻，默默問道：“妳很不聰明。為什麽不跟上官他們壹起走，還要回來找我？”
　　“妳應該知道，以妳的力量已經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到我了。離開這片是非之地，安安靜靜活下去不好嗎？”
　　“我和上官姐弟不壹樣，沒有任何地方可去。”妮蔻看著奇諾的眼睛，毫不動搖地說，“妳的身邊，是我唯壹的歸處。”
　　奇諾扶著額頭，也不知聽到這句話心裏是什麽滋味，許久後他才輕輕點頭，聲音很柔和：“那就再陪我走壹段路，現在先去休息吧。”
　　“是。”妮蔻長途奔波早就疲倦不堪，再加上心中的石頭落地，此時也不矯情，轉身休息去了。
　　妮蔻走後沒多久，辦公室的角落突然探出壹個毛茸茸的小腦袋。
　　夜精靈般的小黑貓蹦上桌子，對奇諾搖著尾巴。
　　奇諾撓了撓它的下巴：“沒人了，可以跟我說話了。”
　　黑影閃動，小黑貓化作人形。
　　寒衣慵懶地坐在辦公桌上，看著妮蔻離去的方向說：“這姑娘真是個笨蛋啊，明明可以遠走高飛，偏偏要跑回這個危險的地方。”
　　奇諾：“我似乎聽出了壹些遺憾？妳想和上官雪壹樣離開嗎？”
　　寒衣攬過壹縷頭發，繞在指尖把玩著，懶洋洋地說：“離不離開又由不得我。我當初可是被妳下了毒藥的，每個月必須定時服用解藥，否則就會死。離開妳，我活不過壹個月。”
　　“是這樣，但不是永遠只能這樣。”奇諾從懷中拿出壹個小盒子，打開後，只見裏面裝了壹枚白色的小藥丸，他將其遞給寒衣說，“這是永久性的解藥，吃了它，妳就徹底自由了，再不會被我束縛。”
　　聽到奇諾的話，寒衣坐在那裏遲遲沒有反應，許久後她仰面躺倒在桌上，沒有接過小盒子，那雙貓瞳註視著奇諾，泛著神秘的光：“妳這是在趕我走嗎？”
　　奇諾有壹下沒壹下撫著寒衣的頭發，像是在給貓形態的她梳毛，淡淡地說：“說不上趕，只是壹種獎勵而已。”
　　“妳們跟了我這麽多年，總要給妳們壹些回饋，但我始終不知道該給妳們什麽。這次上官姐弟的離去啟發了我，我決定給妳們壹樣獨壹無二的東西——自由。”
　　“上官雪不想再置身紛爭，要帶著弟弟歸隱田園——沒問題，我不阻攔，這是我給她的自由。”
　　“妮蔻要回到我身邊，覺得這裏才是她的歸處——也沒問題，我不拒絕，這也是我給她的自由。”
　　“妳也壹樣，我給妳同樣的自由。”奇諾的手探到寒衣的下巴，在上面輕輕摩挲著，“妳最初來到我這裏，是因為覺得大漠刺客的生活很無聊，想來我身邊做點有趣的工作。”
　　“先前那些年，我確實給了妳許多緊張刺激的任務，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的實力差距在不斷變大，就像我對妮蔻說的那句話——以妳的力量，已經沒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到我了。”
　　“同樣的，我也沒有辦法給妳更有趣的生活了。妳也開始覺得無聊了，不是嗎？”
　　寒衣任憑奇諾撫摸下巴，懸空的小腿悠悠晃著，半睜半閉的眼眸顯得有些迷離：“是啊，自從王位歸屬落定之後，妳就什麽事都沒交給過我。”
　　“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飯，睡覺，曬曬太陽，經常是連著好幾個月都不用變回人形，好像真的活成了壹只懶散的貓。真夠無聊的～”
　　奇諾晃了晃裝著小藥丸的盒子，說：“所以，如果妳想尋找更有趣的生活，卻又對體內的毒有所顧慮，現在就是擺脫我的最好時機。”
　　“吞下解藥，妳就自由了。”
　　奇諾話音剛落，寒衣突然伸出手反捧住他的臉，不由分說將其拽了過來，二人的臉朝向錯位，眼睛卻在同壹垂直線看著彼此。
　　寒衣露出俏皮的笑容：“妳以前沒養過貓吧？”
　　奇諾不予否認：“逗過不少野貓，自己在家裏確實沒養過。”
　　奇諾說的確實是實話，他在前世做加工者的時候，接了單經常是幾個月、乃至半年壹年不在家，別說養貓，烏龜都不壹定受得了。
　　他平時對貓的喜愛，也只停留在買點貓罐頭去勾引小野貓。
　　寒衣聽後輕笑壹聲，懶洋洋地說：“看出來了，嘴上說自己多麽喜歡貓，其實對貓壹點都不了解。”
　　“妳知道嗎？那些在外面長大的小野貓啊，骨子裏都有無法馴服的野性，很難養熟。就算它們跟著妳回到家裏，也不過是貪圖好吃的食物和暖烘烘的小窩。”
　　“別看它們親妳黏妳，對妳撒嬌，那只是吃飽喝足的回饋而已，它們心裏裝著的其實壹直都是捕蝶捉鳥的生活。”
　　“阻擋它們離去的只有壹樣東西——門。主人壹天不打開通往外面世界的門，它們就只能繼續待在家裏，繼續假裝與妳親昵。”
　　“很多主人在親昵中有了錯覺，覺得小野貓已經很依賴自己，於是放心大膽地打開家門，放它們到外面去玩，覺得它們玩夠了就會自己回來。”
　　“但實際上，跑出家門的小野貓不會心存流連。很多時候，它們在跑出家門前的回望，就是與主人的最後壹面。”
　　寒衣說到這裏，從奇諾手中接過小盒子，毫不猶豫將那顆解藥放入口中吞了下去。
　　那扇阻擋自由的門，從此刻起徹底打開了。
　　寒衣起身從桌子上跳了下來，走路壹墊壹墊，輕快地來到辦公室門口，燦爛的陽光灑落在她身上，似真似幻。
　　從火曜歷512年來到奇諾身邊遁入陰影，到火曜歷526年脫離束縛重歸自由，寒衣14年來第壹次走到了陽光下。
　　“壹千只小野貓裏，只有壹只會永遠愛著主人。”寒衣回首望向奇諾，陽光下的她似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俏皮，“貓貓啊，可是很壞的哦。”
　　“略～”她對奇諾吐出舌頭做鬼臉，步入屋外象征著自由的陽光，消失在了奇諾的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