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神恩當日

　　神佑30日，神恩節。
　　這是多古蘭德王國的傳統節日，用來紀念上古時期「無火紀元」中九位引領人類的神明。
　　這壹天，民眾們為了感激「九神」的恩賜，可以戴上象征祂們的面具，在城中歡慶。
　　神恩節可能是唯壹壹個能讓平民體驗到貴族生活的節日。
　　想象壹下，平日的妳不過是卑微的平民，壹戴上面具，妳就可以是眾神之長太陽王、風暴管束者、不朽古龍、黑夜女神、深海之主、混沌魔女、源初賢者、孕後之母、死神。
　　在隱匿的面具下，面前這個跟妳調情的人，可能是以前認識的某個朋友，可能是暗戀已久的鄰家賢妻，甚至可能是壹些故意出來找刺激的貴族小姐。
　　以前的妳身份低賤，只能卑微地仰望對方，戴上面具以後，大家都不知道彼此是誰，就會撇下身份玩得很開放，乃至和妳嘗試壹些平日裏做夢都不敢想象的事。
　　每年的神恩節，都是各地治安隊長最頭疼的時候，不僅要維持秩序，防止踩踏事件，還要盡可能遏制不法行為——能光明正大戴上面具，盜賊們可不會放棄這麽好的時機。
　　今年薄暮城的神恩節，先不說節日本身的熱鬧，奇諾還許諾每壹杯酒都由他買單，全城不醉不歸，這無疑是將火熱的氣氛進壹步引爆。
　　這不，太陽還沒落山，街上已經出現了爛醉如泥的酒鬼，戴著不知哪個雜貨鋪買來的劣質面具，四處找路人打架。
　　這邊風暴管束者壹記上勾拳打翻不朽古龍，那邊深海之主飛起壹腳踢在太陽王的屁股上，最後被戴著死神面具的治安士兵啪啪兩個巴掌扇回原形，拖走關進治安署。
　　還有壹對喝得爛醉的男女，借由酒精和面具的掩飾，毫無廉恥，直接在街頭給大家演示什麽叫“孕後之母”，旁邊壹堆人圍觀起哄。
　　對此，治安士兵壹個頭兩個大。
　　傍晚黃昏，也許是神明看不下去了，決定給薄暮城降降溫，天上開始下雨，越下越大。
　　天穹的陰霾交融混雜在壹起，時不時響起的雷電轟鳴宛如肺結核晚期病人的咳喘，暴雨淩空灑下，落在皮膚上都有壹種隱隱的刺痛感，街上喧鬧的平民也都躲進酒館，收斂了不少。
　　行政府邸的氣氛並沒有被糟糕的天氣破壞，華麗的晚宴照常舉行。
　　宴會廳大門敞開，身材高挑的侍者穿著優雅的禮服，整齊壹致地列在天鵝絨地毯兩旁，彬彬有禮地將前來的賓客迎入廳內，專業素養壹覽無余。
　　“兄弟，我想死妳了！”宴會廳正門口，布魯克脫掉雨蓑，大笑著迎向在此等候的奇諾。
　　奇諾微笑：“歡迎。”
　　布魯克和奇諾握了個手，看向後方。
　　為了這場宴會的安全，行政府邸裏裏外外全部戒嚴，哨兵星羅棋布，幾乎不存在防禦死角，任何膽敢侵犯此地的敵人都將付出血的代價。
　　布魯克轉過頭誇贊道：“看來奇諾大人也熟知兵事，這裏恐怕是整個薄暮城最安全的地方。”
　　“當然，我向妳保證，今天沒有人會打擾我們。”奇諾親切招呼布魯克以及後方跟隨的官吏，壹起走進宴會廳。
　　巨大的宴會廳長寬皆有百米，十八張橫亙的宴會長桌都鋪著暗紅色桌布，燭燈全部采用銀質材料，澄澈的燭火光芒灑落在裝飾用鮮花上，將這裏點綴得如同壹個世外花園。
　　餐桌間，侍者與女仆忙碌穿行，昂貴的銀制餐具被整齊地擺放在餐桌上，隱隱還能嗅到美酒與食物的芬芳。
　　遊吟詩人抱著梨木吉他在演奏臺忘我歌唱，悠揚的樂曲與歌聲猶如身披流光的精靈，在人群中穿梭來往，撫平雨天帶來的每壹縷焦躁。
　　布魯克帶奇諾走到裝束優雅的薄暮城貴族面前，給他壹壹介紹：“來，我給奇諾行政官引薦幾位朋友。這位是費恩·特洛伊，薄暮城商會會長，以後有采購需求，您盡管找他就行。這位，斯奇·特洛伊，我府上的財務顧問，任何關於月幣上的事，我都會讓他和財政使大人對接，也請您以後多多關照……”
　　布魯克陸陸續續介紹了十幾個貴族，全都是薄暮城中層實權官吏，已經滲透到了經濟民生的各個領域。
　　也難怪八職官吏都要屈服於特洛伊，薄暮城的中層已經全部被特洛伊家族招攬控制，最高決策層完全處於架空狀態，沒有多余的選擇余地，要麽屈服，要麽換人。
　　貴族們壹壹和奇諾問好，每個人都看到那雙琥珀色眼瞳充盈著微笑，只覺得這是自己見過最清秀的行政官。
　　布魯克最後走到壹位打扮香艷的女孩身旁，興高采烈地介紹道：“啊～還有這位！貝蒂·特洛伊，我的小侄女，她整天吵著要見您，我終於有機會把她帶來了～”
　　貝蒂看著奇諾，已經按捺不住興奮：“大家說得沒錯，奇諾行政官的眼睛美麗如寶石！神明在上，他長得太可愛了，我最喜歡這種小天使壹樣的男孩子！”
　　布魯克攤開手，唏噓說：“哦～貝蒂，妳該矜持壹點的。”
　　眾人談笑風生，話題基本都是布魯克在引導，看上去是閑聊，其實言語間充滿政治利益的互換與制衡。
　　菲克此時百無聊賴，不想和壹堆大人聊天，就隨便抓過來壹個女仆，摸她的白絲大腿。
　　他現在摸的這個應該是新來的小姑娘，面對貴族少爺的調戲有些放不開，想推開菲克又不敢真的用力，生怕受到責罰，因而畏手畏腳。
　　菲克就喜歡這種對方想抗拒卻又不敢的感覺，內心充滿居高臨下的支配感，壹時間更有興致。
　　“少爺……請別這樣……我還有工作……”
　　“別工作了，以後我養妳怎麽樣？來，讓我量量妳的腿圍。”
　　“真的別這樣，求您了……”
　　“妳再推壹下試試？”
　　“對不起……對不起……”
　　……
　　奇諾看向被調戲的女仆，出聲說：“白芷，我剛才看後廚缺人手，妳去那裏幫忙吧。”
　　“是……”白芷感激地看了奇諾壹眼，縮著肩膀離去。
　　可誰知，菲克又壹把將她抓了回來，繼續摸腿，漫不經心地說：“後廚誰去都壹樣，妳叫其他人去吧。”
　　布魯克側目看著面無表情的奇諾，他覺得奇諾不至於為壹個小女仆翻臉。
　　但出於影響，布魯克還是板著臉說：“菲克，放開她，給我過來坐好。妳馬上是民政官了，別整天跟個小孩似的。”
　　父親面前，菲克也只能聽話，放走了白芷，坐到桌前百無聊賴地吃水果，眼睛還是很不老實地在過往女仆的腿上掃視。
　　布魯克無奈地搖了搖頭，對奇諾唏噓道：“他如果能有妳壹半優秀，我願意戒酒壹年。”
　　奇諾打趣道：“這個代價有點大吧？”
　　布魯克哈哈大笑。
　　兩人繼續聊著家常，布魯克看向來往的賓客，試探性問道：“我記得妳說過，雷薩克哈爾大人會在今晚赴宴？”
　　奇諾的情緒變得有些煩躁：“別提了，我愚蠢的書童在邀請函上寫錯時間，雷薩克哈爾大人大概要在晚上9點才能抵達。”
　　“這……”布魯克楞住了，顯然沒想到奇諾的手下會犯這種低級錯誤，“那我們是否要推遲宴會？”
　　“不了，宴會正常開始。雷薩克哈爾大人那邊，我會親自去致歉。”奇諾看向門外，琥珀色眼瞳充盈著微笑，“我不能讓這麽多客人站著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