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事後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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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戈、拜薩、帕拉丁、妮蔻、以及埃墨等八職官吏都在大廳，他們壹看奇諾終於恢復，紛紛上來噓寒問暖。
　　帕拉丁關切地問：“大人，您好些了嗎？”
　　“嗯。”奇諾下意識摸了摸臉頰，泛起嘀咕，“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臉上腫，還總是流鼻血。”
　　眾人看盧戈。
　　盧戈假裝看風景。
　　奇諾有些狐疑，但也沒太往心裏去。
　　除了沒有意識的那段時間，奇諾的記憶基本上都恢復了。
　　這離不開白的幫助，如果沒有她註射那支鳳凰血清修復腦神經，並激活他的記憶，後面的記憶節點都很難全部打通。
　　因為白對奇諾來說是很特殊的存在，她同時存在於前世、輪回世界這兩個地方的記憶，讓他把兩邊的事都想起來了。
　　再就是，奇諾在11的精神世界，其實沒留下太多可回憶的東西，無非就是痛、痛、痛——當然，這種感覺已經隨著回到現實而消失了。
　　沒有太多回憶，就意味著沒有占據太多腦容量，不會將以前記住的東西擠掉。
　　兩種因素交雜之下，奇諾現在和以前並無記憶上的差錯。
　　奇諾看向眾人，淡淡地說：“都到會議廳來吧，有很多爛攤子要收拾。”
　　會議廳，八職官吏依次落座，“平民”帕拉丁坐末席，近身侍衛妮蔻站在奇諾身後。
　　奇諾：“埃墨大人，七災事件的報告，妳有整理起來交給總督府嗎？”
　　埃墨：“還沒有，這件事我覺得要謹慎處理，準備先跟妳商量。”
　　奇諾：“很明智的抉擇。我們在這次事件中有不少違規舉動，壹旦傳出去，將對薄暮城的聲譽造成不良影響。會議結束後，我會親自撰寫壹份報告，中心內容是這樣……”
　　報告主題，奇諾突出壹個避重就輕，所有勾心鬥角的事全部隱掉，事情經過描述成如下：天外來客動用某種特殊武器，在薄暮城造成七災幻象，重創行政官奇諾·凡·海爾辛。最後在軍民眾誌成城的努力下，天外來客被擊退，行政官的身體也已經好轉。
　　這樣往總督府壹發，既避開了違規的事，再加上盧戈之前輿論引導得好，上千個版本的故事擺在那，總督府就算想追查，事件細節也已經是真假莫辨，只能相信了。
　　再說了，事情經過本來也就是這樣的，有哪裏不對嗎？
　　報告裏沒有哪句話是假的，只是沒說全而已。
　　眾人聽後，紛紛表示認可，他們也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想給自己的官吏生涯添堵。
　　別以為自己沒違規就沒事了，頂頭的壹二把手都出事，下面的人能逃掉清算？不可能的，都是壹根繩上的蚱蜢。
　　“行政官大人。”這時，埃墨突然出聲，他的眼神有些疑慮，思索片刻後，沈聲說，“報告的事我沒有異議。但有三個問題，我覺得妳需要給大家做個回答。”
　　奇諾的表情波瀾不驚：“妳問。”
　　埃墨的眼睛微微瞇起，眉角的皺紋因此更深：“第壹個問題。花語1日，妳被天外來客的陣法所困，後來精神很明顯出現了問題，足足壹個月才恢復。但從入陣到破陣，前後間隔不到二十分鐘，妳為什麽會需要這麽長時間才恢復？妳當時究竟經歷了什麽？”
　　“沒經歷什麽，就感覺腦子嗡壹聲，眼睛壹黑就暈了過去，後來就壹直迷迷糊糊，完全清醒已經是昨天的事了。”奇諾並不打算詳述自己的經歷，直接把球拋給埃墨，“在我看來，該去弄清問題的人是妳，埃墨大人，妳作為王國魂術師，應該對這壹類陰陽術多留意，日後加以提防，這是妳的職責。”
　　埃墨被回懟得啞口無言，也沒太糾結這件事，換了個話題：“那麽，第二個問題。當時妳被陣法困住，那名天外來客說了壹句……微笑的惡魔，妳被捕了……好像是這句話……後來又拿出壹張紙，說了壹堆什麽……妳有權保持沈默什麽什麽的……這些都是什麽意思？”
　　這個問題非常致命，直接涉及到奇諾的真實身份，他昨天清醒以後就預料到會被問，所以花了壹晚上時間思考怎麽回答。
　　在奇諾的構思中，與其遮遮掩掩，用低劣的借口狡辯，不如徹底代入本土住民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順著說下去。
　　“微笑的惡魔，想必是他們對我本人的稱呼。妳也知道，我這個人唇角天生自然上揚，很多時候哪怕我沒想笑，看著卻像在微笑。”奇諾指了指自己微翹的唇角，繼續說，“至於為什麽說我是惡魔……想想看，我們在史書裏稱呼天外來客為‘瀆神者’，那麽換位思考下，他對我們又會有什麽好稱呼呢？”
　　“後來那段保持沈默什麽什麽的，我確實回答不了，也許是某種咒語？也許是某種儀式？就跟妳們釋放魂術和陰陽術要念咒壹樣？這個我不妄加猜測。”
　　第二個問題裏依舊疑點重重，但眼看奇諾神態自若，眾人雖然仍有疑慮，也暫時沒多說什麽，只是暗中瞇眼打量著他。
　　埃墨觀察著奇諾臉上每壹縷神色變化，聲音愈發深邃：“那麽，第三個問題，也是最重要的問題——妳陷入昏迷、對外界沒有反應的時候，壹名女性天外來客劫走了妳。但當我們找到妳，發現妳並沒有受傷，天外來客也不見了。這是為什麽？”
　　奇諾發出短促的嗤笑，漫不經心地問：“妳這問題真的把我逗笑了，妳自己都說了，我當時陷入了昏迷，對外界沒有反應，我哪知道什麽情況？怎麽？非得我缺胳膊少腿，或者被天外來客斃殺，妳才覺得正常？”
　　埃墨搖頭：“不不不，我沒這個意思……”
　　奇諾主動反問：“或者，妳覺得我跟天外來客是壹夥的？我也是壹名瀆神者？”
　　埃墨明顯怔住，趕忙解釋：“我只是覺得這件事很蹊蹺，絕對沒有惡意！”
　　財政使李斯特也立刻出來打圓場：“我們都知道，奇諾行政官自上任以來，始終身處對抗天外來客的第壹線，是多古蘭德的驕傲，我們絕對不會有什麽惡意的揣測。”
　　“我想，埃墨大人可能沒表達清楚自己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那個天外來客後來去了哪裏？如果她仍然在這個世界，恐怕還會有後續襲擊，我們要提前提防。”
　　奇諾聳聳肩：“我說了，當時我完全沒有意識，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不過既然她已經將近壹個月沒出現，那我猜測她應該已經不在這裏了，或許就像史書上寫的那樣——飛光無形，壹如燒盡於星火。”
　　這個猜測有依有據，倒能讓人認可。
　　“我們至今不知道他們從何而來，去向何方……”埃墨下意識看了奇諾壹眼，低沈地說，“包括他們的目的也是。”
　　奇諾：“至少我們摸清了部分規律，出於某些未知的原因，我是他們的襲擊目標——就和當年的太陽王壹樣。”
　　“今後薄暮城肯定還會遭到襲擊，如果有人害怕了，可以現在向我提出辭呈，我會引薦他去另壹座城市繼續就職。”
　　“不用覺得羞恥，妳們都曾和我並肩作戰，是王國的英雄，我對妳們表示感激，妳們都有追求平靜生活的權利。”
　　埃墨笑了笑：“我都壹把老骨頭了，這輩子渾渾噩噩，勉強混成壹個「魂渡」，晚年能身處對抗天外來客的第壹線，也算給後輩們留點故事與驕傲。”
　　李斯特也恭敬地說：“我們沒能趕上2700年前的「日蝕之戰」，現在天外來客重現，如果我能代表赫奇家族盡壹份力，那將是壹種榮耀。”
　　盧戈拜薩帕拉丁就更不用說了，沒可能升起隱退的念頭。
　　其余官吏也表達了自己的意向，都願意留在這裏。
　　這些人的話有幾分誠意，這個不好判斷，但肯定有公有私。
　　視對抗天外來客為榮耀是壹方面，不想交權肯定也是原因之壹。
　　如果換壹座城市工作，職位肯定就會降級，而不是身居八職。
　　八職官吏是壹座城市的核心掌權者，享受過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就很難再去當壹個低階官吏。
　　這也是人性的弱點之壹，激流勇進者數不勝數，但願意激流勇退之人，卻少之又少。
　　奇諾：“既然大家都願意留下，我很欣慰，那些無從回答的東西，也就讓我們到此為止吧。”
　　“這次七災事件，我們暴露了很多問題，今天需要提出來解決。”奇諾望向前方，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治安隊長盧戈、軍事統領拜薩、帕拉丁，起身。”
　　希林鎮三巨頭站了起來。
　　“怎麽了？”盧戈神經大條，壹臉懵逼，不知道什麽情況。
　　帕拉丁和拜薩偷偷看了壹眼奇諾身後的妮蔻，大概猜到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奇諾不冷不熱地說：“我從軍事報告中得知，滴露27日，也就是七災中「風暴」來臨那天，妳們和妮蔻起了沖突。”
　　“妮蔻當時告知妳們，在她眼中，薄暮城沒有任何異常。妳們沒有信她，還合力把她打趴關了起來。”
　　拜薩縮著頭說：“當時全城所有人都陷入了幻象，就她沒有，所以反倒是她顯得最異常。我們以為她在暗中謀亂……就……就把她打了……”
　　帕拉丁也趕緊給好兄弟幫腔：“大人，就像拜薩說的，我們並非惡意，也願意給妮蔻賠禮道歉！”
　　奇諾：“這不是惡不惡意的問題。戰爭期間發生這種事，妳們要做的是立刻把事情匯報給我，而不是越權自作主張，這是很嚴重的原則性錯誤。如果妳們沒有犯這個錯誤，我就能更早識破天外來客的詭計，後來的事或許就不會發生。”
　　奇諾面無表情看著三人，聲音慢慢變冷：“而且，妮蔻是我的近身侍衛，從王城來到薄暮城的第壹天起，她就已經叫妮蔻·海爾辛。妳們對她揮劍，等同於對我揮劍，打她就等於打我，還覺得這是道歉能解決的嗎？”
　　氣氛很快陷入沈默，變得壓抑。
　　妮蔻站在奇諾身後，不知所措地低著頭。
　　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會有野蠻的叢林法則，貧民窟如此，王城亦如此。
　　別以為地位尊貴的地方就壹定幹凈。
　　禦前侍衛和軍隊壹樣，都是弱肉強食的群體，妮蔻在王城入選預備役期間就經常受欺負。
　　原因？很簡單，個子矮。
　　王室對禦前侍衛的選拔要求裏，確實不包含身高，畢竟禦前侍衛是護駕、殺敵用的，又不是花瓶擺設，敢犧牲、實力強就行了，管他是高是矮。
　　但在大家不成文的共識中，禦前侍衛壹般都是高個子，那怎麽說也是王室的臉面啊，出則騎乘高頭大馬陣列在前，入則陪同在王室大臣身邊，要是還沒那些瘦弱的大臣高，算什麽樣子？
　　所以，個矮子的人，又是女孩，在預備役選拔期間必被欺負。
　　被欺負了怎麽辦？
　　很簡單，打回去，打贏什麽都好說。
　　打不過？那活該妳被欺負，妳就該挨打。
　　妮蔻的戰鬥水準無需多提，她跟帕拉丁、拜薩這種邊境小鎮出來的邊防軍打壹打，倒是遊刃有余。
　　但在去年880個預備役禦前侍衛中，她的成績壹直是墊底。
　　這也就意味著，她誰也打不過。
　　打不過就只能忍著，沒有地方告狀，更別指望教官替妳出頭。
　　妮蔻在預備役這幾年，可以說每天都被欺負，挨打已經成了日常生活的壹部分。
　　就算偶爾有幾個同期戰友拋出橄欖枝，基本也都是看中她嬌小的身體，並非出於善意。
　　正因如此，妮蔻性格很內向，骨子裏有自卑的壹面，很少記仇，也不敢記仇。
　　之前三巨頭圍毆她的事，她早都忘了，就算沒忘也不敢事後計較。
　　這三巨頭裏，兩個是八職，還有壹個說是說平民，實則是給行政府邸管錢的，八職之壹的財政使見了都得客氣。
　　她呢？不過是壹個近身侍衛，按地位說頂多是百夫長那壹級，拿什麽跟他們比？
　　三巨頭事後不反咬她當時拔劍那事，就已經很不錯了，要知道，對上官拔劍可是重罪。
　　委屈什麽的，和以前壹樣，忍忍就過去了。
　　但妮蔻是真的沒想到，奇諾會把她受委屈這事記心裏，甚至要事後為她出頭，這是她在王城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生平第壹次，妮蔻發現原來還是有人重視她的。
　　【來自妮蔻·海爾辛的尊敬：200】
　　【該個體已達數值上限，無法再貢獻任何情緒值】
　　就在三巨頭不知所措時，奇諾的眼神變得猶若鷹隼般銳利，接下來的話頓時將他們打入冰窖：“來人，將他們押往刑場，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