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3章 預設

　　

　　“傷的地方比較多，先處理肌肉撕裂吧。”淩然神色不變的等女人打完了病人，再上前做起了檢查。

　　得出結論以後，淩然還很有禮貌的看向陶主任。

　　作為急診中心的主任醫師，陶主任哪裏還不知道淩然，心領神會的道：“給妳做吧，妳來操作。”

　　內心裏，陶主任安慰自己，這就跟家裏逗貓壹樣，妳喊貓兒過來，順手遞給它壹個小魚幹做獎勵，那不是很合理嗎？

　　淩然果然心滿意足，嘴角露笑，對病人道：“我現在給妳做胳膊上的縫合，因為傷口比較大，所以需要麻醉……”

　　病人剛挨了兩巴掌，有點賭氣似的不吭聲，病人家屬很自然的代為回答：“麻醉吧，反正也是個白癡，不怕變傻了，不對，不應該給他麻醉，讓他疼死算了！”

　　陶主任“咳咳咳”了三聲。

　　坐在旁邊的護士立即皺眉道：“妳們小兩口吵架，私下裏吵，或者吵完了再過來做縫合。”

　　“不吵了，妳們給他縫吧。”女人揚起平板電腦大的手，又給了男人壹巴掌：“最好把他的眼睛給縫起來，鼻子和嘴也縫起來！”

　　“不要再打了。”護士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這是當面增加工作量啊。

　　那女人面對外人，明顯有些底氣不足，被護士喊了，不由的收起手來，又狠狠的瞪了男人壹眼。

　　男人露出討好的笑容，因為臉腫的原因，略有些難看而已。

　　“喊麻醉醫生過來吧。”陶主任早已經過了各種操作親力親為的年紀了，能讓麻醉醫生做的，他才懶得做呢。

　　當然，這也是他主任醫師的特權，別的小醫生要是隨隨便便的喊麻醉，早晚得被吐槽死。

　　趁著等待麻醉醫生的時間，陶主任又跟淩然親切的拉關系，道：“我之前就給霍主任說，淩醫生的這個管理能力是很強的，超過壹般人很多了，霍主任剛開始不太相信我的話，現在來看，霍主任應該還是認同的。”

　　陶主任以前是叫霍從軍以“老霍”的，但是，隨著退休年齡的逼近，陶主任口中的尊稱卻是越來越多，隨意的“老霍”是越叫越少了。

　　淩然輕輕的給予了微笑。

　　如果每個恭維都要回應的話，淩然的脖子都會累斷的。

　　陶主任不以為意，笑問道：“淩然妳做到現在，確實是要做增加壹些管理工作的，咱們國內的醫院是不能悶頭搞技術的。”

　　陶主任有些自失的笑壹笑：“就像是我這樣子，當年就想自己技術不錯，也不想爭著做主任，就這麽做下來，壹年年的下來，蹉跎也不至於……呵呵……”

　　陶主任沒有繼續說下去，自己笑了兩聲，補道：“年紀大了，啰嗦了點。對了，淩然妳以前很少做管理方面的工作吧。”

　　“讀書的時候做過壹些。”淩然道。

　　“班長，小組長的可不算。”陶主任笑了。

　　“我也組織過全市的中小學生運動會，還組織過萬人長跑，千人遊泳之類的活動。”淩然微笑。

　　陶主任驚訝的嘴都張不開：“妳？妳怎麽組織的？”

　　“先按照組織規程，確定壹個執行班子，再讓有意加入的同學自由競爭，選擇競爭獲勝的同學，並嚴格執行組織規程裏的紀律，壹般都沒有問題。”淩然回憶了壹下，道：“我組織的活動，普遍都是成功的。”

　　陶主任肚子有預設的反對語言，可聽了淩然的回答，他是張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聽起來，竟然還有幾分道理。”王佳在旁也是驚訝壞了。

　　“是啊，我們壹板壹眼的淩醫生……”陶主任說著搖頭笑笑：“想壹想，壹板壹眼的淩醫生，還真的很適合作為最高級的負責人呢。”

　　“這是怎麽說的？”王佳興趣大增，這樣的話題丟到“淩投餵群”裏去，瞬間就會成為熱門的。

　　陶主任笑道：“不是有壹種說法，人類應該由人工智能來統治是最優解，什麽書裏寫的來著……”

　　“哦哦……還真的挺適合……”王佳說到這裏，趕緊停了下來。

　　陶主任和王佳壹起看向淩然。

　　淩然壹臉鎮定的觀察著病人的傷口。

　　麻醉醫生很快趕了過來，熱情的向陶主任打了聲招呼，接著才忙著給病人做麻醉。

　　陶主任卻是突然升起了壹絲傷感。

　　來自其他科室的小醫生的尊敬，更多的是針對主任醫師的頭銜的，但是，隨著他的退休，伴隨著頭銜去位的，也就是尊敬的去位了。

　　想到以後，自己想幫人找個床位可能都有困難，陶主任就是壹陣的索然無味。

　　只有很少數的科室主任或主任醫師，在離職以後，依然能夠保持在科室裏的存在感。所謂的存在感，其實也就是平日幫人安排壹個床位這種事兒，當然，能夠在三甲醫院裏幫親戚朋友找壹張床位，對普通的退休老頭來說，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了，換成退休的政府官員，市級以下的，根本是想都不用想。

　　不過，退休的主任醫師要保持存在感，也是不容易的，非得有在職的治療組的組長，或者科室主任願意買賬才行。

　　陶主任向來與人為善，可也沒有教出淩然這種級別的徒弟來，此時看著淩然，不由陷入了沈思。

　　對壹個退休老頭來說，人工智能似的治療組組長，或許比壹名熱情洋溢的治療組組長，更有人情味壹些。

　　“肌肉傷的很厲害，可能會影響到日後的手臂力量……”淩然在麻醉完成之後，給病人做了檢查，並說明風險。

　　病人聽的笑笑，無所謂的道：“能顛勺就行了。應該能顛勺吧。”

　　“應該能保留六成左右的運動能力。”淩然經常做跟腱修補術等運動損傷類的手術，對這方面的判斷已是有些經驗了。

　　“那就沒問題了。”病人笑道：“我們家就這麽幾口人吃飯……”

　　“不行！”坐在旁邊的女人大聲打斷了他的話，道：“六成的力氣能做什麽，妳現在抱我都費勁！要是剩下六成力氣了，我還要妳做什麽！”

　　男人楞了楞：“那我去健身吧。”

　　女人撅撅手機寬的嘴：“妳說的？”

　　“我說的。”

　　“好吧，給他縫吧。”女人再看向淩然，並露出壹個自認為完美的微笑。

　　“已經縫好了。”淩然的表情壹如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