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0章 形勢大變

　　大玉兒沒有讓秦牧失望，只用兩天時間，不但查到了正主，還順帶著查出了壹些貪圖厚利為外臣提供宮中日常情況的人。
　　秦牧仔細地看著她遞上來的供詞，大玉兒恭立壹側，解釋道：“陛下，呂順雖然不能確定行刺太子的人是誰，但從他的供詞所中，想必陛下不難把目標鎖定很小的範圍內，只要讓夜不收壹查，幕後真兇肯定無法遁形。”
　　秦牧看完供詞，對李雙兒吩咐道：“傳黃連山！”
　　“是，陛下。”
　　李雙兒退出去時，悄悄掃了大玉兒壹眼，眼神有些復雜。
　　大玉兒看在眼裏，自然明了於心。這次秦牧讓她徹查這事，有拿她擋槍使之意，這是壹件很得罪人的差事，不但會得罪外臣，更會在內宮成為眾矢之的。
　　這宮中情況復雜著呢，有很多人身份雖然不高，但地位很特殊。比如皇後、湘妃宮中的壹些宮女，又比如經常隨駕的出入的李雙兒這樣的女官。
　　得罪了宮外的大臣沒事，得罪了宮裏的這些人，以後每人進壹句讒言，就足夠妳受的了。
　　對此，大玉兒心裏有足夠的認識，但她還是查了，因為皇帝就是讓她來做這個惡人，他不得罪這些人，就等於是得罪皇帝，她沒有得選。
　　現在事情辦好了，出於對秦牧的了解，她也沒有在這個時候請功或訴苦，人，要有耐心。
　　黃連山很快來到蒹葭殿，秦牧把呂順的供詞扔到他面前，冷冷地說道：“跟據朕了解到的情報，鄭家不但在日本寄存有大筆的銀子，在某些荒島上也埋有驚人的財富，妳這次不但要給朕把人壹網打盡，而且要把所有的財寶全部給朕找出來，壹文錢也別給朕落下。”
　　黃連山捧著小太監呂順的供詞，手批輕輕顫抖著，也不知是激動的還是害怕的。
　　鄭家在日本存有銀子，在荒島上埋有銀子？
　　這些情報黃連山自己也不知道，皇帝是怎麽知道的？
　　“臣，遵旨！”
　　連司馬安、李源這樣的開國功臣，還壹直戰戰兢兢，生怕秦牧行那鳥盡弓藏、兔死狗烹之事。鄭芝龍這樣的人更不用說了。
　　當初牛星金對他說，縱觀歷史，像司馬安那樣的開國功臣，得到善終的或許有。但像恩主這樣，曾為壹方霸主，被迫歸順後得到善終的，從來沒有。
　　鄭芝龍讀書不多，他也懶得傷腦筋去翻歷史，他只做壹個很簡單的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秦牧，會放過這樣的人嗎？
　　這不問不要緊，壹問之後，鄭芝龍從此就沒睡得安穩過。
　　參加完大朝會之後，鄭芝龍壹刻也不敢稍等，立即下令準備撤離大秦。
　　是的，就是撤離大秦。
　　鄭芝龍早就想通了，世界那麽大……
　　帶上幾千人馬，就足以找個地方稱霸了，傻傻地留在大秦等死幹嘛？
　　鄭芝龍最初的打算，也只是想回到海上，到別處去幹老本行。後來在牛金星極力蠱惑、煽動之下，才滋生出更大的野望。
　　不管是逃，還是造反，反正被發現了都是死罪，既然牛金星說得這麽有理，何不聽他的，先幹壹票，不行再開溜。
　　這就是鄭芝龍最真實的想法，參加完大朝會的他，根本不再聽牛金星的勸阻，立即著手撤離大秦。
　　能成為壹方霸主的人物，誰也不是傻瓜，牛金星再說得天花亂墜，也不如秦牧在金鑾殿上的那番話對他的震撼大。
　　從大朝會上壹回到外廓的宅子，鄭芝龍壹刻不稍等，立即喬裝打扮，輕車簡從，匆匆消失在城外。
　　隨後不久，京城之中，壹隊隊夜不收的黑衣騎狂奔而出，在外廓上方門內的鄭家宅子撲了個空之後，又直追出城而去。
　　同時所有夜不收的暗線，也都行動起來，撒開天羅地網。
　　秦牧接到稟報之後，也緊急電令福建，查抄鄭家，同時命東海艦隊，解除所有鄭家人的職務，逮捕下獄。
　　壹時間，天下再次嘩然，鄭家竟是刺殺太子的幕後主使者？
　　鑒於鄭家在皇家海軍中的關系盤根錯節，此舉會不會導致皇家海軍發生嚴重的叛亂，京中的街頭巷尾，為此議論紛紛，放夜不息。
　　在蒼茫的夜色中，李過帶著壹千四百五十人，裝成全椒的難民，壹路向南奔去。
　　為了鼓舞士氣，李過對手下的人說道：“造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妳們應該明白，開弓沒有開頭箭，我們是大秦第壹批造反的人，朝廷為了殺雞儆猴，絕對不會輕饒我們，否則以後誰都可以造反，反正放下武器就沒事了。
　　所以說，妳們走到了這壹步，已經沒法回頭了。朝廷或許會騙妳們說什麽投降可以免罪，那只是騙妳們放下武器，壹旦妳們真放下武器了，朝廷壹定會誅殺妳們和妳們的家人。
　　現在，妳們只要跟著我，我們悄悄潛過江去，奇襲馬鞍山，馬鞍山兵馬雖多，但正是由於這樣，他們壹定想不到咱們敢去偷襲，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難民，不會引人註意，只要小心壹點，壹定會成功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反正命就壹條，此時放手壹博，我保證大家來日封侯拜相，無比榮耀，封妻蔭子，世代榮華享之不盡。”
　　李過說得起勁，然應者寥寥，多數人是被迫跟來的，心不甘情不願。壹聽說要渡江去偷襲馬勒馬，這心裏更沒不情願了，在李過說話的當口，就有人趁夜色漆黑，悄悄躲到樹叢後，開溜了，李過還無所覺，帶著人繼續向南而去。
　　又走了幾裏，在趁夜色潛逃的人不斷增多，走在前面的李過得到手下的稟報，暗道不妙。有人逃跑，不但會影響士氣，更要命的是，這些逃跑的人多半會去官府報告他的行蹤。
　　李過黯然壹嘆：時也，命也！如今這天下，人心思定，秦牧不死，要造反談何容易？
　　他雖是右軍大都督，但被高高架起，實際上手上並沒有兵馬，他帶來的壹千四百五十人中，多數是在全椒剛拉起來的壯丁，只有五百人是義子李來亨的部卒。
　　這些剛剛強拉起來的壯丁，秦軍還沒有打來，就開始逃了，這還怎麽指望他們？
　　而在另壹邊，撤往全椒西面的龍山的梁濤，挾持縣城兩萬多百姓同行，哭聲壹片，亂成了壹禍粥，本來這也沒什麽，梁濤就是制造聲勢好把秦軍引透過來的。
　　但出城沒多久，百姓就開始四散而逃，即便梁濤下令把抓到的逃跑者都殺了，也沒能阻止情況繼續惡化。
　　這夜色茫茫，梁濤也抓不了那麽多，還沒走到十裏，百姓就跑了壹半。
　　就在此時，梁濤接到稟報，指揮使宋平率領的五百騎兵殺到了全椒，正朝他們壓過來，這樣的消息，讓梁濤和李來享暗暗叫苦。
　　宋平這五百騎兵，是李辰派出的，比閻應元他們還早，又有夜不收的黑衣騎提供情報，他過城不入，直接殺奔而來。
　　被梁濤挾持的百姓聽說官兵到來了，竟然發出壹陣歡呼，然後壹轟而散，男女老少，有的跑水田裏，有的跑樹林中，有的躲水溝裏，在夜色中玩起了躲貓貓。
　　這情景看得梁濤和李來亨很是絕望，也顧不得再理會逃散的百姓了。“快走！”梁濤急呼壹聲，與李來亨帶著手下兩百部卒向西亡命奔逃。
　　宋平五百騎兵在後面緊追不舍，驚亂之下，就連李來亨兩百部卒也開始有人悄悄離開大隊，帶著搶掠來的財寶開溜了。
　　在亂世，壹夜之間拉起幾萬人馬，不是什麽怪事。
　　在這樣的承平之世，強拉起來的人馬壹夜之間逃光，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