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4章 剪羊毛計劃

　　無邊無際草色，如融融的巨毯壹般平鋪在天地間，風吹過，牛羊悠閑，馬兒歡騰。小河流淌劃開草原的衣襟，野花飄香點綴著草原的容貌。
　　這種美麗的草原景色，將會很快改變。
　　熟悉草原的人都知道，秋天正處在草原從茂盛轉向蕭瑟的節點。春夏季時光所擁有的壹瞬明麗，在草原上是短暫的；
　　而草原更多的時光是秋的肅殺和冬的漫長。讓人深刻的感觸到生命的不易。
　　壹但秋冬到來，在疾風寒霜雕零了百草的曠野上，在那壹片蒼涼的渾黃色孤寂中，刀子壹樣的白毛風，鋪天蓋地的大雪，刺骨的嚴寒，壹起襲來。到那時，草原上所有的生命都必須在嚴酷的大自然淫威之下蟄伏。
　　蒙軻在遼東多年，這些他是非常清楚的。現在，整個遼東的軍政大事，秦牧都交由他壹言而決，這樣的信任意味著巨大的責任，這讓蒙軻如履薄冰，不敢有絲毫大意。
　　出任大軍都僉事的蔣義涵端著兩碗羊肉粥，走進大帳，對正在查看地圖的蒙軻說道：“蒙都督，先吃點東西吧。”
　　蒙軻回身接過碗，羊肉粥上撒著壹些野蔥，燉爛了的大片羊肉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他壹邊吃壹邊問道：“朝廷派出官員了嗎？”
　　“只怕沒這麽快，我聽說中原各地的州縣，官員缺額還非常嚴重，只怕壹時還顧不上科爾沁這邊。”
　　“如此壹來，那蔣僉事妳就要多辛苦壹些了，咱們的將士比不得草原上的牧民，入冬之前，必須建好壹些寨營，備下充足的補給，才能堅守。否則，我軍今冬全部退回邊墻內的話，本督擔心科爾沁還有反復。”蒙軻大口大口把壹碗羊肉粥吃完，讓親兵又打來壹碗。
　　“下官明白。蒙都督，雅圖這個女人不簡單，螯拜三千人馬，加上秦鐵丹，竟然困不住她，蒙都督是不是考慮再多派些人馬圍而殲之。”
　　蒙軻三兩下，又將壹碗稠膩的羊肉粥吃完，接過親兵遞上來的茶呷了壹口，才說道：“對於大秦來說，雅圖的叛亂能不能迅速剿滅，其實不是很重要，最重要的是要趕到嚴冬到來前，穩住科爾沁，讓科爾沁真正變成大秦進出蒙古高原的橋頭堡，這才是重中之重。”
　　草原氣候幹燥少雨、寒冷時間長，在這裏，茶是不可或缺的。這裏的飲食多是牛羊肉、奶等燥熱、油膩、不易消化之物。而茶葉富含維生素、單寧酸、茶堿等，可補充身體所須。
　　而且茶中含有大量芳香油，而對於大量食用動物脂肪的人來說，不僅可幫助溶解脂肪，還具有降低膽固醇，加強血管壁韌性的作用，恰好能彌補遊牧民族飲食結構中的不足。
　　對此，秦牧非常重視，所以此刻蒙軻可以喝到上等的龍井，大帳裏清香四溢，弄得滿口羊肉膻味的蔣義涵連粥也不吃了，也讓親兵沏來了壹杯好茶。
　　“蒙都督似乎對雅圖另有打算？”
　　蔣義涵壹時沒註意，這話說得有些曖昧，象是說蒙軻對雅圖別有用心壹樣，帳外的親兵聽了，壹個個神色怪異。
　　蒙軻仿佛沒看到親兵的表情，他沈吟道：“雅圖雖然能興風作浪壹時，但畢竟是個女人，難以讓草原各部真正服從，所以她再聰明，也只能在幕後操控奇他特，壹但沒有了奇他特，她就什麽也不是。
　　再看奇他特，本是滿珠習禮之侄，滿珠習禮死得蹊蹺，奇他特威望不足，又有害死滿珠習禮的嫌疑，他能控制住左翼中旗已屬不易，憑他想要號召蒙古各部，絕無此可能。
　　本督這些天有個模糊的想法，雅圖這個女人這麽壹攪和，對我大秦未嘗不是好事，這件事如果利用得好，對咱們控制漠南蒙古，將有事半功位的作用。”
　　蔣義涵聽完蒙軻的話才知道，他不急於全力剿滅雅圖的叛亂，確實是另有想法，他壹時陷入了沈思之中。
　　“蒙都督是打算驅狼吞虎？”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蒙軻點了點頭，說道，“只要咱們壹直對她保持著強大的壓力，她就必須想方設法聯合其他蒙古部族，才能對抗我軍；但漠南蒙古各部，敢於明目張膽與雅圖聯合與我大秦為敵的，恐怕不多；
　　所以，企圖聯合各部對抗咱們這條路，她註定走不通，那麽她想生存下去，就只有壹條路可走，不斷壯大自己。”
　　蔣義涵感覺蒙軻分析得非常有理，大秦剛剛滅了滿清，同時讓漠南各部近半兵力折損在中原，兵威正盛，這個時候，敢於明目張膽與大秦叫板的確實不會很多。
　　“聯合各部對抗我大秦的路走不通，雅圖想不被我們殲滅，那就只有去吞並其他蒙古部族來壯大自己；
　　現在她兩千人馬，加上奇他特的三四千，合計有六千，相比現在漠南各部而言已經是比較強大的勢力，要吞並壹些實力比較弱的部族，不成問題；
　　這就是蒙都督的驅狼吞虎之策吧，不過下官覺得，此策雖然大有可為，但如果真讓雅圖不斷吞並那些小部族，壯大起來，對咱們必須就是好事。”
　　“這正是本督猶豫的原因，這是壹把雙刃劍，必須把握好，否則反而會養虎為患。之前滿清對蒙古各部采取的對策，是盡量分化，光是漠南就封了49個部族首領，使之難以形成合力，威脅到滿清的統治。這壹策略證明，是管用的。”
　　蔣義涵說道：“那咱們現在讓雅圖肆意吞並，豈不等於是變相促成蒙古的團結？”
　　“蔣僉事別忘了，缺少了滿清的約束，咱們就算不驅狼吞虎，現在蒙古各部本身就在互相兼並，戰火不休。所以本督覺得，與其讓別人不斷的兼並壯大起來，還不如讓雅圖去兼並，她壯大也改變不是身為女人的事實，而奇他特又非梟雄之才，反正不用太擔心。就目前來看，現在蒙古各族相互兼並是壹個大驅，咱們暫時無力阻止。咱們只能見機行事，將來條件成熟之時，再按大秦的需要重新分化各部。”
　　所謂的見機行事，無非就是誰強大了，就重點收拾誰，那些勢力弱的蒙古部族，如果不想被吞並，也會被迫向大秦軍靠攏，就象當初很多部族擔心被林丹汗吞並，而轉投向滿清壹樣。
　　蒙軻望著大帳外草原，成片的牛羊在遠處的山坡上，正在趕趁冬季來臨前這個季節，享受最後的新鮮美味，讓身體積攢更多的肉脂，以抵禦不久之後便會到來的寒冬。
　　牧民也停止了剪羊毛，以免羊群在嚴寒中凍死。“剪羊毛……”蒙軻低聲自語了壹句，心中若有所得，卻又很快否定。雅圖和奇他特畢竟不是妳羊圈裏的羊，不是妳想剪就剪的。
　　“報！”帳外忽然的士兵來稟報，“大都督，秦王派牛萬川將軍帶著五百支來復槍來援，秦王還有旨意給大都督，讓大都督趕緊去接旨。”
　　聽到來復槍三字，蒙軻已是壹喜，再聽還有旨意，他不敢怠慢，連忙起身，整理盔甲，然後快步出帳。
　　士兵其實沒說清楚，秦牧給蒙軻的不是什麽聖旨，而是壹封信函，蒙軻沒有當場拆看，他知道，秦牧不下聖旨，而是寫私函，這事肯定不宜宣於人前。
　　這次秦王讓牛萬川帶來的，是軍器監生產出來的第壹批來復槍，槍管內有膛線，與原來繳獲的紅毛鬼的來復槍不同，這批來復槍根據秦王的意思，在子彈方面作了改進，采用定裝藥，錐形鉛彈，鉛彈略小於槍管內徑，所以不象原來紅毛鬼的來復槍那樣，需要用錘子敲打，才能把子彈裝進去。
　　軍器監改良的鉛彈由於比較軟，加上子彈尾部作為特別處理，發射藥爆炸時，會迫使子彈尾部突然膨脹，緊貼膛線，這樣不但能達到良好的閉氣效果，使發射藥的效能充分發揮出來，而且子彈被迫隨著膛線高速旋轉，大大增加了子彈的穩定性有射程，精射度也同時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蒙軻早就聽說過這種來復槍的威力非壹般的鳥銃可比，望著五百支油新發亮的來復槍，蒙軻不是立即試槍，而已面南而拜，高聲道：“臣，謝主隆恩，秦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蒙軻不是什麽也不懂的莽漢，他能想到秦牧把這五百支來復槍緊急送來草原，意味著多大的信任。
　　壹般而言，這種威力大的武器，最先裝備的，肯定是皇帝的近衛軍，幾乎沒有例外。現在秦牧把剛剛生產出來的五百支來復槍全交給他，蒙軻心裏不能不感動。
　　草原上秋風獵獵，雲飛鷹揚，牛萬川第壹次來草原，神情有些興奮，指著遠處的牛羊說道：“蒙都督要試槍，就拿那頭牛試可好，末將多年不曾吃過牛肉了，這次好不容易來有機會出關，壹定要吃個夠。”
　　在關內，想吃牛肉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朝廷是禁止民間隨意屠殺耕牛的。
　　蒙軻哈哈壹笑道：“這有何妨。”
　　他說著親自拿起壹把來復槍，突然間他靈光壹閃，有了，剪刀有了，這回應該可以實施那“剪羊毛”的計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