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異寶
誅仙 by 蕭鼎
2018-7-18 14:39
鬼厲默然無語,屋中壹片靜默。
片刻後,普泓大師緩緩道:“師弟,此事的前因後果妳都是知道的,我也不必多說。今日這位鬼厲施主前來,乃是為了向我們天音寺借壹件寶物去救人。”
普德大師仍是註視著鬼厲,目光從最初的震驚、愕然,已經慢慢變得柔和起來,顯然對於鬼厲,普德大師也和普泓大師等人壹樣有著非同壹般的感覺,在聽到普泓大師的話以後,普德大師面上神情不變,沙啞地道:“是什麽寶物?”
說到此刻,普德大師的話裏雖然還略有些停頓,但已經可以大致連貫起來了。
普泓大師看了鬼厲壹眼,嘆了口氣,道:“他想要借的乃是乾坤輪回盤。”
普德大師壹怔,古井無波的臉上又是微微變色,顯然對此也是吃驚不小。
鬼厲走上前壹步,懇切地道:“兩位大師,弟子那位朋友十年來魂魄始終被扣於異物之中,與活死人無異,弟子無壹日不心如刀割,雖有萬壹之希望亦不敢棄,懇求兩位大師慈悲,若宿願得嘗救得弟子那位朋友,弟子願做牛做馬回報兩位大師恩德!”
普泓大師與普德大師兩位都是合十念佛,普泓大師道:“施主切莫如此,折殺我等了。”
只是普德大師在最初的驚詫過後,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眉頭微皺著,道:“請問施主,乾坤輪回盤在敝寺中的消息,施主是從哪裏聽聞來的?”
鬼厲面露為難之色,看向普泓大師。
普泓大師苦笑壹聲,道:“師弟,此事我剛才已經追問過鬼厲施主了,可是據鬼厲施主所說,那位告知他這個秘密的前輩高人,執意不肯讓他透露其身份來歷。做師兄的壹時決斷不下,再想到那乾坤輪回盤是由師弟妳壹直保管的,這才來打擾師弟清修,請問妳的意思。”
鬼厲這才明白為何普泓大師和法相要帶他來見這位普德大師,看來這神秘奇寶乾坤輪回盤果然非同小可,居然是要四大神僧之壹的普德大師數十年親自保管,不知是否真有奇效,可以救治碧瑤呢?壹念及此,鬼厲忍不住全身發熱,雙手緊握成拳。
屋中此刻壹片寂靜,眾人的目光都望向沈默的普德大師,只見普德大師雙目低垂,似乎在考慮著什麽,看著那張沒有表情的面容,鬼厲忍不住手心出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普德大師才緩緩擡眼,看向鬼厲輕輕合十道:“施主。”
鬼厲連忙回禮,口中道:“求大師慈悲。”
普德大師聲音依舊沙啞,語調緩慢,道:“十數年前,三師弟普智對妳鑄下大錯,我天音寺上下實是虧欠妳良多……”
旁邊的普泓大師與法相聞言都是雙掌合十,口中輕輕念頌了壹句“阿彌陀佛”。
普德大師接著道:“而且這乾坤輪回盤當年乃是普智師弟本人遊歷西北蠻荒帶回本寺的,說起來妳也算是普智師弟的弟子,交給妳本是理所應當。只是……”
鬼厲心中正為普德大師話語漸有希望而歡喜,不料末了普德大師臉上忽現出為難之色,似乎頗有遲疑之態,猛然間心頭閃過碧瑤那安靜躺在狐岐山寒冰石室中的綠色身影,身子微微顫抖,熱血上湧,壹咬牙向前大步走了兩步,來到普德大師面前。
普泓大師與法相都是壹驚,普德大師也有些意外,擡眼向鬼厲望去,卻只見鬼厲非但沒有壹絲不敬之意,反而是雙膝壹軟,在普德大師面前跪了下去。
“噗咚!”
低沈的悶響聲,從地上石板間回響起來,鬼厲的額頭在普德大師面前地上叩了下去,從旁邊看去,他的雙手緊緊握拳,骨節都已隱隱發白,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只聽他的聲音已然帶著幾分哽咽,低聲不停地說道:“大師,我罪孽深重,負人良多,若不能救她,我、我、我……求大師慈悲,求大師慈悲……”說到後面,他似乎已經難以自制,只是壹疊聲地懇求著。
站在壹旁的法相不由得為之動容,面上閃過不忍之色。
普德大師也不禁怔了壹下,默然片刻,轉頭向普泓大師看去,只見普泓大師雙掌合十,什麽也沒說,良久之後,輕輕點了點頭。
普德大師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仍然匍匐在自己身前的那個年輕人,半晌之後,輕輕道:“妳起來吧!”
鬼厲仍是跪拜在地,壹動不動。
普德大師的嘴角牽動了壹下,似乎露出淡淡的壹絲笑容,不知想起了什麽,只聽他低沈的聲音緩緩道:“妳這個脾性,真是和當年的普智師弟完全兩樣啊……”他臉上的神情,有那麽壹瞬間,仿佛閃過淡淡的傷懷,隨後低聲道:“起來吧,我答應妳就是了。”
鬼厲身子壹顫,內心狂喜難以抑制,猛然擡頭。
普德大師伸手緩緩從懷中拿出了壹物,他的動作十分緩慢,不時有停頓的感覺。
鬼厲看去,只見普德大師拿出的是壹塊黑布包裹的半尺見方的圓物,但其中是什麽模樣卻是看不清楚,這件寶物竟然是普德大師貼身收藏,當真不可小覷。
包裹其上的黑布綁的並非死結,普德大師將它放在面前地上,手輕輕壹提便解開了結頭,但是要掀開黑布的時候,他卻似乎猶豫遲疑了片刻,隨後輕嘆壹聲,搖了搖頭,掀開了黑布。
壹道柔和的白色光華,從黑色布幔移動之際慢慢散發了出來,越來越是明亮,卻沒有給人壹絲壹毫的刺眼感覺。柔光之中,只見淡淡飛塵輕輕飄舞,在這間偏僻寂靜的小屋中,竟不知從哪裏仿佛傳來了悠揚低沈的悅耳歌聲,隱隱回蕩在無形的空間裏。
黑布完全掀開來,鬼厲終於看清了面前的事物,這個他寄予萬壹希望救治碧瑤的法寶。
只是下壹刻,他臉上忽然現出驚愕之色,似乎有些不能置信,愕然擡頭向著普德大師看去。普德大師面無表情,片刻之後鬼厲又下意識地向普泓大師望去,普泓大師卻也只是輕輕嘆息壹聲,雙手合十輕聲道:“阿彌陀佛!”
※※※
狐岐山,鬼王宗總堂。
說不上從什麽時候開始,鬼王宗裏的許多弟子都開始感覺自己周圍的環境有些隱隱的不對勁起來,莫名其妙的,古怪的事情,壹些以前根本不會出現也沒有出現過的事,居然都在這些日子裏壹而再,再而三的出現了。
比如說,幾百年來都堅固異常的這座山腹洞窟,鬼王宗弟子們所居住的各個石室,四周都是堅硬之極的巖壁,不要說碎裂了,即便是眾人想拿把刀在墻壁上戳個小洞都要累個半死,還未必能夠成功。但是這些日子以來,鬼王宗的總堂裏許多石壁上已經紛紛出現了詭異的裂痕,而且這些裂痕居然還在不斷地擴大著。
又比如,生活在山腹洞窟之中的鬼王宗眾人,以前早就已經習慣了寂靜的生活,然而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每當他們回到房間躺上床鋪將睡欲睡的恍惚間,居然有許多的人會聽到仿佛是自己石室的下方深處竟然隱隱傳來可怕之極的怪響。那怪異的聲音仿佛是巨獸怒吼,又似乎是傳說中的惡魔咆哮,更有甚者,有人甚至感覺那像是巨大的巖漿洪流在身下轟然流動,隨時可能爆發沖了上來將眾人淹沒……那怪聲如尖針般刺入耳朵,生生將人驚醒,但偏偏醒了之後,卻仿佛什麽也聽不到。
這些怪事都是以前不曾有過的,但最令鬼王宗門下弟子們感到恐懼的,卻是發生在人群之中的壹些詭異事情。有那麽少數的壹些鬼王宗弟子,明明看著與往常無異,卻會在突然之間狂性大發,完全喪失了理智,如最喪心病狂的野獸般攻擊身邊的任何人,就算站在他身旁的是他本人的親人或是最好的朋友,這些發狂的鬼王宗弟子依然會用最殘酷的方法殺掉自己所能看見的任何人,直到自己被聞訊趕來的其他人合力殺死為止。
短短時日之內,這種可怖的事情已經接連不斷地在鬼王宗之內發生了多次,壹時之間人人自危,甚至連親人好友之間都不敢彼此再相信了。誰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人心惶惶,整座狐岐山仿佛都陷入到壹種危險而詭異的氣氛之中。
殘陽如血,黃昏時分,鬼王宗門口站立的幾個弟子心神不寧地站著,有的人默默眺望遠處快要下山的太陽,有的人怔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忽地,有人“咦”了壹聲,開口道:“有人來了。”
眾人都是壹怔,擡眼看去,果然望見狐岐山下,在落日余暉之中遠遠有壹條白影飄了過來,方向正是向著鬼王宗這裏,眾人不知來人是敵是友,壹時不禁都有些緊張起來。
那條白影速度頗快,轉眼間已上了半山,接近鬼王宗總堂入口,眾鬼王宗弟子迎了上去,看了真切,“呼”的壹聲都發出了輕嘆,松了口氣,來人原來是鬼王宗宗主鬼王和副宗主鬼厲的上賓——小白。
小白停下了腳步,心中微微感覺有些奇怪,這些鬼王宗的弟子面上如釋重負的神情,看起來頗有幾分不同往日,或許那些人自己也沒感覺到,但小白乃是修煉千年的九尾天狐,什麽事情沒見過,幾乎是直覺的反應,她覺得面前這些鬼王宗弟子似乎像是背上壓了什麽巨大石頭壹般,如繃緊的弦難以自控。
不過此刻要她壹見面便說些什麽,自然是並無可能,何況眾弟子紛紛讓開道路,陪著笑臉。小白對著他們微微點頭,心裏想著,或許是那位鬼王宗主禦下太過嚴厲了吧!
小白向著山腹之中走了兩步,忽然又停下腳步回頭向其中壹個鬼王宗弟子叫了壹聲:“餵!”
這不叫還好,她不過這麽突然在他們背後叫了壹聲,幾乎是在同壹時刻,所有的鬼王宗弟子幾乎都是像被電擊了壹般,全身壹個激靈,齊齊跳了開去,更有甚者,有人竟然已經拔出了佩刃法寶,都是如臨大敵、生死決戰的陣勢。
小白愕然怔住,失聲道:“妳們怎麽了?”
那幾個鬼王宗弟子互相看了壹眼,過了片刻才漸漸放下了手中兵刃,放松了下來,其中那個被小白叫喚的鬼王宗弟子苦笑了壹聲,道:“什麽事?”
小白向著他們仔細打量,只見這些鬼王宗弟子個個眼圈發黑,眉頭緊鎖,臉上頗有疲倦之色,倒像是長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壹般,她心中疑惑更深,問道:“妳們到底怎麽了,怎麽我隨口叫壹聲就緊張成這樣?”
那鬼王宗弟子又是壹聲苦笑,搖頭道:“姑娘,妳就別問了,剛才妳叫我有什麽事麽?”
小白遲疑了片刻,道:“妳們副宗主鬼厲可在山中?”
那鬼王宗弟子搖頭道:“副宗主出去多日了,並不在山中。”
小白眉頭壹皺,道:“他去哪裏了,可曾說過何時回來?”
那鬼王宗弟子道:“副宗主向來行蹤神秘,我們哪裏會知道他老人家去向,至於何時回來,那自然也是不知的。”
小白默然佇立片刻,點了點頭,暗想也的確如此,鬼厲若是要去哪裏,這些普通的鬼王宗弟子想來也的確不會知道。當下轉過身子,向山腹之中走去。
只是當她腳步踏動,身子漸漸隱入山腹陰影中的時候,以她遠勝於常人的耳力,遠遠地聽到在洞口那幾個鬼王宗弟子低低的交談聲:“老李,妳剛才怎麽了,居然連刀也拔出來了?還好小白姑娘不計較,否則看妳怎麽收場?”
旁邊另壹人苦笑了壹聲,看來就是那位被稱作“老李”的人,只聽他道:“妳說我幹嘛這麽緊張,妳要沒事怎麽也像兔子似的蹦得那麽高,這段時日裏真他媽的不是人過的日子,稍有風吹草動我就、就嚇得魂都沒了。”
旁邊眾人聞言都是紛紛嘆息,居然無人反駁老李的話,倒像是都認可壹般,再接下去,眾人似乎心事重重,竟都不願再說話了。
小白隱身在山腹甬道之中的陰影裏,面上疑惑之色越來越重,但幾番思索之下,卻還是想不出有什麽地方不對,只得先漫步向前走去。她此番回歸狐岐山,自然首要的乃是為了找尋鬼厲,前段日子她再入南疆苗族聖壇,根據巫妖的提示,終於發現了鏤刻在苗族犬神神像之後的古巫族秘密,其中正有她壹直為鬼厲所尋找的東西,但此行她也同時發現了另壹些詭異的事,直到此刻,她也仍未下定決心是否要將這些東西完全告訴給鬼厲。
不過此刻鬼厲不在狐岐山中,小白自然也無從說起。說來不久以前,她與鬼厲在河陽城外廢棄義莊中是擦身而過,否則的話,若是她在場,以她千年道行,鬼厲所遇之事或有轉機也說不定,只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這是誰也說不清楚的了。
小白心下盤算,天下之大茫茫無邊,要尋找鬼厲壹人真如大海撈針般難上加難,不過狐岐山此地卻有碧瑤在此,想來鬼厲再怎麽也遲早要回到此地的,反正自己這壹路上也在猶豫不決到底對鬼厲要說些什麽,不如就趁著在這裏等待鬼厲的時間再好好想想吧!
壹念及此,小白便下了決心,當下下意識的邁步轉向走向鬼厲的居所。她的腳步聲回蕩在甬道中,走了壹段路之後,小白突然眉頭皺起,停了下來。
長長的甬道中,往日時常都會有鬼王宗弟子走來走去、說說笑笑的地方,此時此刻,竟然是空空蕩蕩,只有她壹個孤單的身影,站在甬道中。
所有的人,都不知什麽原因躲了起來,不見蹤影!
小白回頭看向來路,那甬道的盡頭,仿佛籠罩著深深的黑暗,濃的再也化不開了。
她默默看了片刻,轉身繼續向前走去,輕輕的腳步聲回蕩在空蕩蕩的甬道中,仿佛比平日裏更響亮了數倍。
在這片詭異的靜謐之中,小白慢慢走到了鬼厲的居處,不知怎麽,雖然鬼厲不在,但她還是下意識地走到了這裏,就在她將要伸手去推開鬼厲房門的時候,忽地她的身子壹僵,像是發現了什麽,然後緩緩擡頭向上看去。
在鬼厲居住的石室外墻堅硬的石壁之上,赫然有七、八條深深的裂痕,那裸露出來的巖石粗糙而坑窪不平,就像是被什麽巨力硬生生撕扯開壹般,痛苦地扭曲著,如刻在石壁上巨大的傷口,只不知會不會從裂痕之中流出血來!
小白的身子忽地微微顫抖了壹下,凝視著那些裂痕的眼睛裏,瞳孔微微收縮,以她千年修行的道行,她甚至敏銳地隱約感覺到,在自己身旁和那些刺眼扭曲的裂痕上,若隱若現地飄浮著壹股詭異的氣息。
這股氣息令她下意識地厭惡!
但在她想清楚這些事情之前,異變陡生,從她身後甬道遠處,突然間傳來了壹聲猶如撕心裂肺般的巨大吼聲,緊接著瞬間尖聲叫喊到處響起,有人狂怒、有人恐懼,怒喝責罵哭泣之聲,如風壹般都吹送了過來。
小白的身影壹晃,向著叫喊聲傳來的地方掠了過去,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確認了,狐岐山這裏的確已然發生了什麽她所不知道的詭異變化,而且多半是可怖的異變!
她白色的身影在甬道中急速飛前,剛才還空蕩蕩的甬道中,此刻忽然不知從哪裏跑出了許多人,只是有人向遠處奔逃,更多的人卻是殺氣騰騰拿著刀刃向著某個嘶吼的地方沖去,遠處,有人帶著哭聲喊道:“又來了,又來了,這次是老李瘋了……”
小白心中咯登了壹下,不知怎麽忽然間心向下壹沈,隨後,她的身影已然掠近,停在了壹個被許多人圍住的空地旁。
每壹個人臉上都帶著殺意,但小白分明可以看出來,他們殺氣騰騰的背後,更多的卻是恐懼。人群之中,壹個全身是血的人手持利刃,如困獸壹般惡狠狠地吼叫著,不時揮舞著利刃,在他的腳下躺著幾個人,每個人的身上都可以看到有好幾道深深的傷口,看來多半是難以救治了。
小白怔怔地註視著那個看去仿佛已經完全陷入瘋狂的兇手,就在片刻之前,在山洞的洞口她還聽到他像壹個正常人壹般的說話,還看到了他憂心忡忡地擔憂,可是轉眼之間,他的幾個夥伴赫然已經躺在他的腳下,被他殺死了,而他本人,就如壹只喪心病狂的瘋獸,不停地嘶吼咆哮著。
周圍的人怒吼著,片刻之後,人群轟然湧上,老李揮舞著手中的利刃想要殺人,但是瞬間更多更鋒利的刀刃已經將他劈倒在地,好壹會之後,人群緩緩散開,小白默然看去,只見他的身體在地上兀自輕輕顫動,布滿傷口的頭慢慢轉了過來,有那麽壹剎那間,小白的目光與他視線相接。
“轟!”
猶如腦海之中壹記無形驚雷,小白竟情不自禁地後退了半步,面上血色盡失,那個男人的眼睛竟是完全轉為血紅之色,其中除了殺戮,根本沒有了壹絲壹毫的人性,那殘酷的絕望,即使是她的千年道行似乎也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究竟是怎樣的壹種瘋狂!
人群竊竊私語,在恐懼之中緩緩散去,小白慢慢地邁步,緩緩走近了那具已經失去生命的軀體。
殷紅的鮮血無聲流淌著,在地上緩緩滲進了泥土巖石之中。那瘋狂的血紅色眼眸,大概因為失去生命的緣故,已經變得黯淡而轉為慘紅。小白深深註視著,突然,猛轉過身子,面色寒冷如冰,看向那條重新變得空空蕩蕩的甬道深處。
那前方的黑暗裏,壹股濃烈之極的血腥氣息,不停地散發出來,就像壹頭貪婪的嗜血巨獸,狠狠註視著外面的壹切,渴求著無盡的鮮血。
壹個身影,悄然站在黑暗深處,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