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3章 二皇相聚

　　從極樂天內遁出，嶽羽便只見孟章神君與烏巢二人，正是立於這山巔處，那雲氣漩渦不遠。神色各異，前者正皺著眉頭，陷入沈思。而後者則是自始至終，都是面帶笑意。壹襲紅衫衣袂飄舞，就宛如是壹團正在跳動的火焰。
　　望見嶽羽與當塗真君出來，二者卻都是齊齊眼帶深意，看了那當塗壹眼。
　　微壹見禮，烏巢便是首先開口笑道：“陛下真個是好算計，壹個極樂天燭龍藏珍，便使那北俱蘆洲，連折二位巨頭。這人道大興之勢，已然是勢不可阻。估計只需千載，便可壓制北方。我如今對陛下，卻是又添幾分信心。或者真能有壹日，償我心願——”
　　說話之間，竟是毫不顧忌，那當塗也不以為異，毫無尷尬之意。
　　入極樂天內，追索嶽羽，有種種緣故，卻全與妖族興衰無關。
　　似他這等準聖人物，亦無什麽後裔族類。任是妖族滅絕，也難波及到他。無論至何處，都有人以禮相待。哪怕是那幾位道祖聖人面前，亦有壹席之地。
　　既是已投入嶽羽麾下，又見不得掙脫之望。若再為這妖族興亡之事糾結，那就純粹是自找難受。
　　嶽羽聞言之後，卻是毫不在意地壹笑，轉而望向孟章道：“神君如今可信了？朕有壹日，能為爾龍族，取得壹棲息之地？”
　　烏巢當塗，皆是目光壹陣閃動，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今日之戰，這位四靈之首，會如此用心賣力。
　　原來二者之間，還有這般交易——
　　那邊孟章神君依舊是默然了良久，不曾說話。皺眉壹陣凝思，直到半刻鐘之後，才決然無比地微壹拂袖道：“陛下的心計手段，俱都了得。神通大法，亦令人看不通透。怪不得能振興北方帝庭，為北方之主。孟章如今，確有壹試之意。敢問陛下，妳要我，如何助妳？”
　　嶽羽不由壹笑，孟章的抉擇，正在他意料之中。
　　“眼下正有壹事，需要神君相助。請神君先隨我至那閣靈山壹行——”
　　話至此處，嶽羽又轉首朝向烏巢與當塗二人道：“這極樂天，便拜托二位。我帝庭正需壹洞天世界，為根基之地。”
　　烏巢聞言也是壹笑：“陛下自去便是！”
　　當塗真君，亦是心領神會，俯身應是。嶽羽也再不願多留，只壹閃身，便與孟章神君壹起，以縮地之術，往那南面塔去。
　　二人轉眼便離去到千萬裏外，而山巔處的烏巢，此時卻正是仰首望天。
　　不同前次，有後土神力遮蔽。許多人，在數載之後，才得知內情。
　　這壹次的天象變化，卻是自始至終，無人遮蓋。哪怕是壹介毫無法力的小民，也能親眼洞察到這天象變化。
　　“準聖身隕，玄聖星宮之內，更再增伴星。真正是大亂將起——”
　　隱隱間，可見那北面，已然占據至少十分之壹個北面天幕的巨大星系，正在旋動運轉。溢散出的斥力引力，已經在影響揮動著諸天星辰。
　　使原本的循環軌跡改變，無數星辰偏離方位。
　　——此時的北方帝庭，已然是有了攪動天下之力！
　　“卻不知那些個太古大能，洪荒巨頭，見到今日這壹幕，究竟會是何等樣的表情？”
　　思及方才，那玄都鯤鵬二人的神情，烏巢驀地是長聲大笑，久久不絕。
　　在當塗真君古怪無比的目光中，足足持續了近壹刻時光，這才停歇。
　　然後望向南面，又嘿然壹笑道：“此刻這洪荒天下，如今也不知有多少人是坐立不安。又不知多少人，在默演紫微鬥數，推算星圖變幻——”
　　當塗真君聞言壹怔，接著是微微搖頭。早在諸犍身隕之時起，他便已然料到，這洪荒之內，必定是今日之事，引發壹場莫大風波。
　　波及三界，是洪荒震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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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墜落的星辰，是諸犍！”
　　昆侖山頂，文殊正是神情怔怔，眺望著星空。眼中神情，是五味雜陳：“先有群星墜落，後有準聖身隕。這洪荒殺劫，果然是自北方而起麽？”
　　“自那淵明入主北方帝庭之時，這殺劫連環，便已不可免。無論是那後土成聖，還是那諸多金仙隕亡，都是自此而始！”
　　旁邊壹人負手靜立，面容妖嬈，又如女子。此刻正是自嘲壹笑：“我卻遠未曾想到，自己居然也是殺劫之源，若非我那欲借刀殺人，引蛇出洞之計。想來也不至於如此——”
　　言語間，是無限唏噓。文殊聞言，卻是壹陣默然。片刻之後，又壹聲嘆道：“那位安天玄聖大帝當真了得，那太黃睚眥之外，又添壹伴星。此星，應該是那當塗。幾十年間，居然已經有攪動天下大勢之力——”
　　旁邊慈航，也順著文殊道人的視線望去。只見那玄聖星宮，高懸於北方天際。外圍星辰，雖仍舊是寥寥無幾。可卻足足占據了大片的空域。將周邊星辰，遠遠排開。
　　北部諸星，除玄武之外。所有星辰，都被隱隱壓迫。
　　隱約間，竟有著獨霸北方之勢！
　　而核心處的五顆星辰，皆是閃耀著耀眼光華，璀璨奪目。中央那顆帝星，更是紫氣充盈，逸散著熾熱灼光。與那昊天帝星，壹南壹北，同時輝耀天際，幾乎不遜於那中天月華。
　　慈航的雙手，驀地緊攥。面色冰寒，指甲緊緊扣入肉內，片刻之後，才壹聲苦笑，神情回暖道：“我與廣成子師兄，都小視了他！想必那妖師鯤鵬，也在這淵明手中，吃盡了苦頭。”
　　竟是幸災樂禍地壹笑，慈航眼神忽而又陰翳無比：“向師尊提議，薦這淵明任那北方安天玄聖大帝。恐怕是我這壹生，最後悔之事！”
　　文殊的神情，頓時是無比驚異。轉過頭，定定望向了慈航。能令他這師兄，自承後悔，實是破天荒的第壹次，此前是從未得見。
　　慈航道人，也察覺文殊異色。不由壹聲輕笑：“這有何可詫異之處？吾慈航還沒自負到，有錯不認的地步。”
　　驀地是壹拂袖，使身周壹陣青光湧動。慈航的眼眸裏，也轉為無比陰寒：“再說這令我後悔壹生之事，也不是不可糾正。在說此刻，最後悔的，卻不是我呢。除那昊天之外，還有壹位——”
　　那瞳孔內，驀地是閃現無數符文，強行將那無數時光折疊，往東面某處照去。
　　卻尚還未能夠靠近他欲觀照之地，便被壹波浩瀚之力阻絕。潮湧追溯，使慈航口中，驀地壹口鮮血吐出。卻並無惱色，反倒是嘿然壹笑，面上現出了幾分愉悅之意：“這壹位，真是好大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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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乎便在同壹時間，那驪山之上，媧皇宮內。女媧正微微冷哼，眸子裏殺機顯現。
　　片刻之後，卻又是微微壹嘆，轉首看向了身旁道：“兄長，今日之事，妳是如何看待？”
　　旁邊側席，正是高居著壹位袞服男子，形容奇偉。盤坐在席案之後，正是自酌自飲。
　　此刻聞言，動作是微微壹頓，看了眼那殿外。然後猛地仰頭，將杯中之酒，壹口飲盡道：“十五載之前，北方群星墜落。十五載之後，又是壹位準聖身隕。小妹妳可是心已亂了？”
　　女媧面色壹沈：“誰問妳這個？眼下天機混淆，我已無法再窺見未來之事！兄長妳貴為三皇，位業僅僅在我之下。又精通那河圖洛書，自演先天卦象，演算天機之能，更勝於我。此番總能有些所得——”
　　“正因是三皇之壹，才不能暢所欲言。”
　　伏羲失聲壹笑，眼眸裏卻透著幾分苦澀道：“小妹妳明知道，我因人道功德，成就三皇位業。若不欲功業消減，落到隕亡之危，終此生都不能行那違逆人道之事。此世轉為人身，與妖類也是再無關聯。即便真演算到些天機變化，也絕不會告知於妳！”
　　聲音冷凝，透著漠然之意。見女媧面色微青，伏羲的語氣卻依舊不改，淡淡道：“北方人道大興之勢，已不可阻。北方帝庭，更是聲勢極盛。即便那安天玄聖大帝，日後有些許挫折。三千載內，也必定能入主北俱蘆洲。此事小妹妳應當是最清楚不過，為何偏要逆這天道而行？妳能阻得了千年，阻得了萬載，卻不可能永遠使這北方之地，淪為蠻荒——”
　　女媧的神情愈發不悅，聲音也轉為冷寒道：“兄長莫忘了，妳終究也是出身那原始口中的妖類！本宮亦非是真要壹直阻攔，只欲使天道回轉，恢復原來而已！”
　　“妖類？原來？”
　　羲皇卻微微壹哂，滿是不屑之意：“妳兄長前生，已然為妖族盡心盡力，甚至落到身隕之局。即便有什麽虧欠，也已償還。小妹妳千般算計，無非便是欲繼續拖延下去，看看妖族日後，是否還有生機。實在是癡心妄想，天道補完之時，便是末法來臨之日。除妳我之外，洪荒之內，還能有多少神通之士，能夠保全？妖族神通再強，那時也是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