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6章 進擊的狗子

　　羽人聖木就在聖殿之後，守衛森嚴無比。祭司序列的幾乎是全體繞著聖木，既是拱衛，也是某種儀式的樣子，氣氛很是肅穆。
　　見秦弈和羽裳過來，祭司們都盈盈下拜：“參見神使。”
　　很虔誠。
　　秦弈都快習慣她們的跪禮了，從壹開始會喊羽裳她們別跪來跪去，到現在真如當初羽裳說的“當平常事可也”。
　　人家就這習性，沒什麽好矯情。再說了妳有這麽尊貴的身份才能來聖木，否則還來不了呢。
　　離建木越近，越能感受到澎湃無比的生命活力，這是羽人壹族得以生存繁衍的基礎，確實不是隨便娶了個羽人就能讓妳進來亂碰的。
　　站在聖木之下，秦弈擡頭仰視，心中頗為驚嘆。
　　近距離看著，才知道它有多大。
　　這根本不是樹，而是壹棟摩天大樓，早就不能用“多少人環抱”來形容了。好在現代都市見到的摩天大樓多了去了，站在大樓外面是什麽感覺，在這裏也基本差不多，好歹不會像沒見識的古人見到這麽巨大的樹木感受自己的渺小會感動得跪下。
　　最讓人震撼的是，它還不是完整的樹木。
　　它只是壹截枝幹而已……
　　如果放開神識，可以看見宏觀的視角：壹棵千裏直徑，不知其高的恐怖巨樹，根植深海之底，樹冠蔽日遮天。樹幹上就已經分出無數枝椏，許多從海下蔓延開來，枝頭伸出海面。環繞著伸出海面的部位聚攏了泥沙，漸漸成島。
　　這便是這海中禁地大量島嶼的由來。
　　羽人島就是其中之壹。
　　這壹株羽人聖木就是其中壹個枝椏，不過這壹枝比別家的稍大壹些而已，性質沒啥區別。
　　光是這麽伸出島面的壹個枝椏，就如同摩天大樓。
　　秦弈沒感動得跪下，卻也震撼得說不出話。
　　這就是世界樹啊……
　　他伸手撫摸著樹幹，心中很清楚，哪怕是刮壹點點樹汁回去，當初李青麟那點詛咒就根本不算事，就連後來壽終正寢的謝遠也能延命很久。
　　往事已矣，沒什麽好多想的。
　　生命力，同時也是大部分修士壹直追求的東西——長生不老。
　　這棵樹具現的幾乎就是永恒的生命。
　　它的葉子，甚至只是葉子的汁液，絕對能讓清茶煥發全新的生機，從壹片不能修煉的茶葉變成先天之軀。
　　它的果實，當然可以演化人身最重要的血肉肌膚，誕生每壹個細胞。
　　這枝椏上沒有果實，之前已經問過羽裳了，建木之實應該必須在主幹上。但這不要緊，讓棒棒在這上面研究壹二，說不定就有替代之法。樹都在面前了，對於棒棒這樣的行家來說可未必非要果實才行。
　　秦弈騰身而起，到了郁郁森森的樹冠上。
　　濃郁無比的靈氣和生命活力沁入心脾，秦弈差點有種醉氧的感覺，他很確信如果自己能在這裏好好修煉壹段時間，突破壹兩層是輕而易舉，若能長期據此修煉，乾元不在話下。
　　流蘇和狗子壹左壹右坐在身邊，都有種極為舒適的表情，看上去就算是在這裏吸收壹陣子生命力，對它們的好處都比得上鉆進別處靈氣池潛修了。
　　因為特別對癥。
　　“別陶醉了棒棒。”秦弈問：“修煉還有很長時間，我們要的終究是建木之實，如今已經在建木之上，妳有什麽辦法沒？”
　　“我研究壹下看看。”流蘇丟下壹句，身軀化為薄霧，似乎鉆進樹中去了。
　　狗子擡頭看著郁郁枝葉不語。
　　秦弈奇道：“妳在想什麽？”
　　狗子淡淡道：“我若留在這，不用幾年就可以恢復巔峰，我甚至不需要什麽血凜幽髓來凝血絡，這裏幾乎任何東西都可以成為我的身軀，才沒有流蘇那麽多啰嗦事。”
　　“好養的狗子……”秦弈脫口說了壹句，卻很快反應過來，狗子這意思是說它可以離開了。
　　想到這個秦弈倒有些不舍，問道：“妳……不要彼岸花啦？”
　　狗子瞥了他壹眼：“我以前也告訴過妳，彼岸花我不是沒吃過，未必有用……只是我饞。”
　　“妳現在不饞啦？”
　　“關鍵是妳不給我吃，妳吊著我，妳下賤！”
　　秦弈：“……”
　　狗子悠悠道：“我若是在這裏，很快就可以成為龍子核心，九子變成十子也沒什麽出奇。”
　　秦弈道：“妳說妳不是龍子。”
　　“重要嗎？”狗子笑笑：“重要的是我若無相，這裏可能都是我的。”
　　“喊別人爹都無所謂啊？”
　　“天下人都是我爹，妳也是。”
　　秦弈：“……算了吧狗子，別貪，妳真要來這裏跟妳發小們混，也至少等乾元圓滿，甚至無相了回來，那時候誰不服就錘誰。現在這樣只會被人揉圓搓扁，可未必有妳想象的那麽舒服。”
　　狗子沈默。
　　它之所以羅裏吧嗦壹堆，其實本意還是哄秦弈掏花給它吃。卻沒想到秦弈的角度是這樣……
　　妳可以回建木，但我不想妳被人欺負，要回也得更強壹些再回。
　　秦弈取出彼岸花，說道：“其實我不是用花吊著妳，這花對我已經沒啥用了，我小氣也沒意義。只是我知道，妳的貪欲沒有止境，這朵花根本就餵不飽。如今妳為了這朵花還能壓著性子，壹旦花沒了，妳可能會是壹個很暴躁的饕餮……我不想看見那樣的饕餮。”
　　狗子暴躁道：“所以妳就永遠也不會給我嗎？”
　　秦弈道：“幽冥正在復蘇。”
　　狗子楞了壹楞。
　　秦弈續道：“到時候……我們可以找位置培植此花，說不定能弄出茫茫壹片，這壹朵就是引子。妳這時候吃了，以後去哪找，去和無相玉真人打架？”
　　狗子眨巴眨巴眼睛：“妳……考慮了這些？”
　　“這簡直是必然的事情，有點腦子都想得到。”秦弈鄙視道：“妳就是只顧眼前貪，從來沒想過將來。”
　　狗子喪氣地耷拉著腦袋。
　　秦弈揉揉它的腦袋：“反正妳自己是建木出來的，要回家我當然不阻攔。以後我真在幽冥種花，妳來找我就是。”
　　狗子甕聲甕氣地答了壹句：“強點再回，現在打不過它們會被欺負。”
　　秦弈咧嘴壹笑。
　　狗子又道：“流蘇若要軀體，確實未必要建木之實。比如這根枝椏，能掏出木心來煉煉，效果不會比建木之實差。”
　　秦弈壹怔，臉色反而有些難看：“這好像比摘果實更難吧？這是人家的聖木，生命之本，掏了？”
　　狗子鄙視道：“妳不用羽人的，莫非不能用別人的？”
　　秦弈臉色陰晴不定。
　　用別人的……
　　狗子又道：“而且妳滿腦子流蘇，就沒想過自己？”
　　秦弈奇道：“我自己？幹嘛？”
　　狗子沒好氣地指著周圍的嫩枝：“妳那什麽誅魔劍，檔次低得已經不能看了。這裏的木枝隨便剪壹段回去，隨隨便便也能祭煉壹個全新的法寶，碾壓妳的誅魔劍不知多少倍。這裏是建木，隨便壹塊樹皮都是寶，妳就想著流蘇？”
　　“呃……這裏是羽人聖木……”
　　“妳是不是傻，什麽聖木不能剪壹小枝嫩枝的，難不成還能剪死了？”狗子鄙視道：“妳以為羽裳母女倆頭上的寶石是什麽？”
　　“是什麽？”
　　“就是建木分泌的樹脂形成的寶石。”狗子道：“她們自己都采集聖木之物為用，哪來那麽多不能碰的道理。”
　　“這個……我回頭問問羽裳，她們覺得可以那當然好。”
　　“妳順便再問問，妳在這裏生火煉丹會不會挨揍。”
　　秦弈：“？”
　　“在這裏煉之前的那個藥胚，大概三五天就能成丹了。”狗子張開手，做了個環抱的手勢：“這裏是生命之源，和之前的尋木之心內外輝映，若這裏不能催生丹藥，就沒有地方可以了！”
　　秦弈發現流蘇不在的時候，狗子比誰都邪門。
　　壹會想挖別人聖木，壹會要剪人家樹枝，壹會要在人家樹上生火。
　　真混世魔王，上古兇魂。
　　可怎麽流蘇在的時候它就乖得狗子壹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