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1章 進食的狗子

　　聽了李青君回頭轉述，秦弈沈吟半晌，問道：“棒棒，當初啥情況？”
　　流蘇懶懶道：“不知道，反正我們那時候沒這麽多破事兒。我不是早也和妳說過了，那時候直接涉足人間，算政教壹體吧，與現在模式不同。至於為什麽變成現在這德性……連幽冥都崩了，很多規則已經不太壹樣了吧。反正混亂之地那邊人仙聚居，也沒見什麽問題。”
　　“混亂之地畢竟算小地方，尤其千山聯盟更只不過是壹座山中城，不足為憑。”秦弈想了壹陣，不得要領，便也沒糾結：“反正千辛萬苦打下的江山，誰會因為聽道士胡扯幾句就撒手不要了？又不是過家家。多少利益以無仙為核心糾合在壹起，說出世就出世，天下再亂誰來負責？這些老道士懂個雞兒的政治，只會閉著眼睛說放下。”
　　饕餮道：“他可未必是不懂，說不定還等著忽悠妳把徒弟帶走了他們還能接手？”
　　李青君頷首：“有可能，反正我不太信任太壹宗這群人。現在既然無仙有心治天下太平，我們更該支持才對。”
　　秦弈揪出黑毛球：“剛才的話是妳說的？妳很懂啊？”
　　饕餮壹臉鄙視：“人類，不就那點彎彎繞。要是剛才我在他面前，必定能察覺貪念出來。”
　　“妳很能？”流蘇鄙視道：“現在這裏都是人類，妳倒是察覺個貪念出來看看？”
　　饕餮楞了壹下，這裏它還真的察覺不出任何貪來。
　　它想了壹想，強行道：“妳們也就是沒遇上讓妳們表現出來的東西，之前妳在戒指裏抱著那個血凜幽髓眉開眼笑的，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壹個次品意外吸收成了上品，妳很高興。”
　　“那又怎麽了？”流蘇翻了個白眼：“知道什麽是貪和正常需求的區別？我再想要血凜幽髓，也不會為了它不要命地去沖乾元陣，血幽精華就在面前，我們都能壹動不動。問問妳自己可以不，早哈喇子流壹地了吧？”
　　饕餮耷拉著腦袋不說話了。
　　秦弈道：“血凜幽髓圓滿了？”
　　“嗯，原本就差了壹些而已，這次的血幽祭臺檔次高很多，吸收了部分精髓就圓滿了。”流蘇笑道：“現在可以考慮別的了。”
　　“那現在我們要的東西……除了冥華玉晶，其他的有眉目麽？”
　　話音未落，就見饕餮亮起了眼睛，連哈喇子都流下來了：“冥華玉晶！在哪裏！”
　　秦弈壹拳砸在它腦袋上，把它塞進了戒指。
　　饕餮掙紮：“等等等等！妳們找這些東西，是重塑肉身對不對？”
　　秦弈停了手：“妳知道？”
　　“這些東西的性質壹聽就知道，血凜幽髓鋪血脈，冥華玉晶造靈臺。流蘇手頭有造化骨……要是沒猜錯，妳們還要天魄玄壤築肉身，要建木之實化六腑，用混沌之火祭煉融合，最好還要天演流光沐浴過……”
　　“妳還真的很懂啊？”流蘇刮目相看，要知道這些東西它也是在鯤鵬紫府裏重新推演了生命之道才推算出來的，這饕餮居然壹聽就知道。
　　“我當然知道。”饕餮得意洋洋：“大部分東西我都吃過！”
　　流蘇壹把掐住它：“那些東西不是用來吃的！給我吐出來！”
　　“咳咳，別掐……”饕餮辛苦道：“我知道建木在哪裏！”
　　流蘇楞了楞：“餵，妳和我壹樣幾萬年不出世，現在的地貌早變了，妳以前的認知不作數的。要不然我知道的難道比妳少？”
　　“那不壹樣，就像我不敢說天魄玄壤在哪裏，但我敢說建木在哪，因為我就那上面出來的，自有冥冥感應。”饕餮壹臉懷念：“那裏的桃子好好吃啊……”
　　“別懷念了，趕緊說在哪！”
　　“呃……”饕餮眼睛直了壹下，賠笑道：“我現在魂力低微，感應不到。”
　　流蘇探頭進秦弈的戒指，摸出了狼牙棒。
　　“救、救命啊！”
　　……
　　當李無仙散了朝，再度來找師父時，看見的是秦弈和李青君壹起蹲在地上逗球。
　　李青君丟下壹塊肉，壹只黑毛球就撲了過去，啃得幹幹凈凈。
　　秦弈又往另壹個方向丟出壹塊靈石，黑毛球肉沫都沒吞完呢，立刻兩眼放光地又撲向靈石那邊，壹口就吞沒了。
　　可憐的狗子終於用它的價值，換取了食物……
　　李無仙覺得很可愛：“師父這是什麽啊？”
　　“哦。”秦弈壹臉和藹：“這是師父的寵物，叫淘淘。”
　　饕餮轉頭看了李無仙壹眼，忽然流下了哈喇子。
　　李無仙皺眉後退半步，她敏銳地察覺壹種極為兇險的感覺，仿佛面對的可愛毛球是壹只曠古兇獸。
　　秦弈知道這廝肯定是嗅到了什麽人皇氣運之類的玩意，又開始發作了，便壹腳踹了過去。黑毛球滾了好幾滾，悲劇地趴在墻角不動了。
　　那兇獸感覺立時無影無蹤。
　　李無仙眨眨眼，心知這“淘淘”有點問題，也沒去問，只是對李青君行了壹禮：“姑姑……”
　　李青君之前壹直算是在避著她，包括早上是她去見清玄子而不是秦弈去見，這都是有數的。李無仙知道姑姑此時願意出現在面前，其實就已經等於宣布原諒了。
　　李青君板著臉：“不是說妳的宏觀視角還是覺得姑姑矯情嗎？”
　　“呃……”李無仙搖搖頭：“姑姑抱我突圍，逃亡千裏，血染征袍……要是沒有姑姑，又哪有現在無仙自以為是說別人矯情的份兒。”
　　李青君看了她好壹陣子，低聲嘆了口氣。
　　也就是說其實她確實還是認為大家矯情吧，她是個有成型三觀的帝王，不是壹個需要別人教育的孩子。但她心知肚明誰對她好，並且極為重視，與其說是道歉，不如說她是在退讓呢。
　　“算了。”李青君沒繼續糾結，只是道：“早上見了清玄子，認為妳以修士做人皇，估計還要遭波折。我們並不確定他說的話有幾分真，但還是做到心中有數的好。”
　　李無仙怔了壹怔，想法和之前饕餮壹模壹樣：“他該不會是賊心不死？”
　　秦弈終於道：“無論是不是……妳知道我們是無法久留的，要自己做好防範。”
　　“師父為什麽無法久留？”
　　“因為我和巫神宗的賭局只在他們是否幹涉妳的層面，實際上我還在他們的通緝之中，如今可以算是壹個暫時休戰的默契期，壹旦他們再度開始找我麻煩，那反而是我連累了妳的國度。”秦弈道：“當然，我自己也有些事要做，也不能留太久。”
　　李無仙皺眉想了壹陣子：“師父自己預計幾時離開？”
　　秦弈揪過黑毛球：“等這貨恢復暉陽，就差不多了。”
　　李無仙看著耷拉的黑毛球，嘟嘟戳了兩下：“它吃什麽的？”
　　“什麽都吃。”
　　“嗯？”李無仙隨手拿過石桌上的盤子，上面有幾個水果：“淘淘，吃東西啦。”
　　饕餮壹口就將果子吃了個幹凈，順便連盤子都咯吱咯吱吞掉了。
　　然後生無可戀地趴在那裏咕噥：“不好吃。”
　　李無仙呆楞楞地看著消失的盤子：“它該不會就是靠吃東西修煉的？”
　　秦弈打了個響指：“沒錯。理論上吃能量越強的東西恢復得越快，實際上就算是吃土它都能成長。”
　　李無仙摸著下巴打量饕餮，暗道這貨吃東西就能成長，然後成長到暉陽師父就要走……
　　是不是該找廚子給它下個毒？
　　饕餮忽然激靈靈打了個寒顫，好像有什麽惡意圍繞著自己，比流蘇還兇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