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再握神兵！

　　李觀壹的出現讓整個文會凝固住了。
　　那些士子們方才將這個少年人吹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可是這樣的殊榮，只有落在死人身上才算是合算的，可若是這個人還活著，那麽自己等人方才的吹噓，簡直是拿著自己的名聲給他做嫁衣。
　　蒼老的大笑聲刺耳。
　　李觀壹右手握著刀，左手握著那些殺手以及逃犯的身份牌，大步走來，眾多士子看到他衣衫染血，肩膀，腿，胸口處的衣服有破碎的地方，顯然是被弩矢擊中過，壹股肅殺之氣。
　　文會眾人心中的復雜心緒，這些文士之前對李觀壹死掉心中的竊喜，表面上的可惜和痛憾混雜成了壹種虛偽特殊的氛圍。
　　文人軟弱，靡靡之風。
　　都壹下被撞碎了。
　　李觀壹擡手將手裏的木牌扔出去，落在地上，叮當作響。
　　墨家第七巨子神色變得有些難看起來。
　　他認出了這些殺手的來歷。
　　李觀壹走入這裏，有士子搭話，嗓子又有些堵，道：“妳，妳回來了啊，李兄，真是，真是太好了。”他嘴角翹起來，露出了和煦的笑容，但是他握著扇子的手掌都下意識握緊了些。
　　李觀壹點頭道謝，他擡了擡眉，那邊老者席地坐在墻角，衣衫樸素，舉起來手中的陶瓷碗，大笑而問：“餵！李觀壹，殺人幾何？！”
　　李觀壹回答：“七。”
　　司命道：“是何境界！”
　　李觀壹往前走，道：“入境之上。”
　　司命復大笑：“渴了嗎？來，我這裏有解渴的東西。”
　　李觀壹沒有看到熟悉的人，大步走來了，其余士子都讓開來，李觀壹看到了周圍的壹個個字帖，上面寫著的是詩文，文辭優美，不是說勇士，仁義，就是可惜早逝，傷春悲秋，借以抒發自己的誌向。
　　說自己也希望能如同這早逝的少年壹樣，勇武拔刀雲雲。
　　就算是死去也如同天上的霞光壹般絢爛。
　　這些字帖詩句掛在兩側，垂落下來，隨著風微微舞動。
　　但是可惜，陳國的文風就是華麗的。
　　這樣的題材也同樣軟綿綿，他年幼的時候就在外面逃亡，見到過許許多多的人，市井當中的粗人也少有現在這樣，明明眼底寫著妳竟然活著回來了，眼底有壹絲絲可惜，臉上卻帶著欣喜，讓人厭惡。
　　李觀壹端著酒仰脖喝下去了，入喉不是這個世界的米酒，而是烈酒，他這個身軀沒有喝過酒，此刻趁著性子喝下去，如壹團火入喉了，他看到周圍垂落的詩句，看著那些文人士子，看向了魏玄成，道：
　　“我還有壹首詩沒有寫。”
　　魏玄成遞給他筆，道：“請。”
　　少年壹只手按著刀，提起了筆，掃過這些文字，他落筆，握筆的時候如同是揮刀，魏玄成站在旁邊，看著李觀壹揮筆如揮刀，寫下詩句，輕聲道：
　　“十年磨壹劍。”
　　周圍安靜了下，這樣簡樸的文字，和江南壹帶的繁復華麗不同，卻似乎自有壹股精氣神在其中，或者說，是殺入境武夫七人後大步走來的李觀壹身上，自有了壹股銳氣鋒芒。
　　“霜刃未曾試。”
　　“今日把示君。”
　　魏玄成挺直了身軀，輕聲道：
　　“誰有不平事！”
　　墨家巨子擡頭，看著那邊的磊落少年，眼底有異色。
　　李觀壹寫完最後壹句話，將筆往桌子上壹拋擲，張口噴出了心中的壹股氣和酒氣，覺得心中終於痛快和酣暢淋漓，覺得周圍這幫讀書人，當真沒有意思，自己還是做個武夫的好。
　　“我寫完了。”
　　拱手壹禮，大步走出，要去尋找那薛家老爺子。
　　詩句和所作所為，皆意氣風發，讓周圍那些年長名士都嘆了口氣。
　　卻聽腳步聲急促，還沒有說什麽，壹道身影站在那裏，薛霜濤瞪大眼睛看著李觀壹，少年方才，上馬殺人，下馬寫詩的氣魄壹下消失了，張了張口，想要開口說自己的弓給誰摸了去，那壹千五百貫可不可以……
　　薛霜濤咬牙切齒，忽然沖過來了。
　　不避不讓。
　　然後壹頭撞擊在李觀壹的胸口。
　　李觀壹忽然想起來了大小姐常常羞惱到了輕踹自己的小腿。
　　想到了薛長青說的什麽母老虎。
　　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給薛霜濤撞倒了，身上的疲憊似乎湧上來，視線顛倒，萬物都變化，重重倒在地上，薛霜濤撲著李觀壹倒在地上，少女鬢角珠翠聲音清脆，和少年墜地的刀鳴響成了壹團。
　　薛霜濤咬著牙，說出來的話卻又快又輕：
　　“大混蛋。”
　　李觀壹咧了咧嘴，小聲道：“大小姐，我弓給個雜毛摸了，能不能給報銷壹個，就是說，能不能給我安排壹張普通點的……”
　　薛霜濤不知道為何給逗笑了。
　　白皙的面龐上還帶著淚水。
　　還在流淚卻笑起來。
　　眼角泛紅，比起世界上最好的胭脂都明艷。
　　………………
　　今日的文會還是落下了帷幕，諸多文人和世家子弟都臉色蒼白，不知道是不是給李觀壹殺人嚇的，還是怎麽的，李觀壹不知道最後那王通夫子到底選擇了誰。
　　只是薛家老爺子從城外趕回來，親自用自己磅礴內力給李觀壹洗練了傷口，然後又用了最好的丹藥。
　　李觀壹很想要讓那些丹藥折價給自己。
　　但是老爺子壹擺手，說丹藥什麽的，可以給妳，錢，不行。
　　錢妳得自己掙。
　　自己掙錢花著才知道節儉。
　　入夜洗過藥浴，李觀壹換了衣裳，在聽風閣裏面喝茶，將今日廝殺都講述給老爺子說，至於其他事，涉及到瑤光的就暫且隱藏了，薛道勇聽著兇險，許久後嘆息道：
　　“這壹次如果不是妳射箭提醒的話，老頭子怕是要栽了。”
　　“不過，伱怎麽發現他的？那可是這個天下前十的殺手。”
　　“有過刺殺親王全身而退去的手段。”
　　李觀壹早就已經有所準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坦然誠摯道：
　　“是因為角度的問題。”
　　“角度？”
　　“是，薛老妳們在天上，還在打鬥當中，所有的註意力都落在對手的身上，所以很難註意到他，我在下面的時候，可以看到在妳背後似乎有劍器反射的光，所以射箭提醒。”
　　薛道勇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
　　“沒有想到，他的身法竟然還有這樣的破綻。”
　　李觀壹道：“可能也是薛老妳們的氣息攪動，讓他身法出現了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