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文成武就！

　　薛道勇說出了那樣豪邁的事情，卻是不在意，只是指了指棋盤，語氣卻明顯和往日不同，笑著道：“來來來，觀壹，咱們爺倆兒接著下完這壹局棋，然後妳就去隨霜濤去練箭吧。”
　　李觀壹點了點頭，少年臉上神色也溫緩：
　　“嗯，聽老爺子的。”
　　壹老壹少相對而笑。
　　不必再說剛剛的約定了，這兩個稱呼已足以讓對方了然於心。
　　於是重整棋盤，各執黑白，老者號稱三十年殺遍關翼無敵手，下棋時自是從容不迫，壹邊下棋壹邊談論壹些其余的事情，道：“武官之事，倒是不難，九品的武散官只有在執行【差遣】的時候，才可以披甲。”
　　“可妳這職位的差遣就是巡查各地尋找通緝犯。”
　　“時間上比較寬松，自可隨意披甲無妨，只是可惜，甲胄這些東西，等級森嚴，妳這個級別只能披輕甲，以皮革鞣制，要害處有金材而已，不過，甲胄畢竟是甲胄。”
　　“妳這樣的武功，披著甲胄，手持重刀。”
　　“沖入壹群無甲的敵人當中，是可以所向睥睨，百無禁忌的。”
　　“哪怕是有入境武夫在，以他們剛剛內氣出體的境界，也很難透過甲胄對妳要害產生致命的攻擊，至於尋常人，十數人圍殺無用，除非妳自己氣力耗盡或者被纏住雙腿，掰倒在地，被壹匕首刺破喉嚨。”
　　“至於更高的甲胄……就不同了啊。”
　　老者慨嘆：“應國的傳國身甲，可以化解壹切力量的攻擊，哪怕是重錘砸落都不能對其保護之人有半點傷害，而我陳國皇室的甲胄，能硬接神兵的攻擊。”
　　“傳說陳國公曾和我先祖切磋，被先祖破雲震天弓擊中而不死。”
　　“而比皇上寶甲差壹籌的，是護國神將的寶甲，可以顯化在法相之上的，攻伐的時候，法相披甲持神兵，所向睥睨；之後便是各級將軍甲胄，內氣是可以如在體內流轉壹樣，在甲胄上流轉的。”
　　“可攻可守，各有神妙，有的輕便如紙卻是金剛不壞；有的可借助暴風之勢，有的自然汲取天地元氣，保證自身內氣流轉，源源不斷，永無終止。”
　　“諸多玄妙不壹而足，堪為寶器；至於邊關邊軍的甲胄，也和這種單打獨鬥的甲胄不同，他們內氣可流轉出甲，甲胄相聯，邊軍氣勢如壹，堅硬如鐵。”
　　“這錢正若披甲，伱未必能無傷而勝。”
　　李觀壹認真聽著。
　　然後隨意下棋。
　　老者看著他下的棋，臉上凝重。
　　剛剛老者斜坐著，頗為散漫隨意，此刻卻不由坐直了些。
　　認真看著棋盤，開口道：“可惜，武官只能在壹國之內有用，妳可知道，什麽是通行於這天下的東西嗎？”
　　李觀壹想了想：“武力？”
　　老者道：“武功，是其壹；事實上，是有三者。”
　　“有武功，有文名，有黃金；有武功者為俠客，豪雄；有文名者是宗師，大家；錢財是豪商；而名動天下，又有武功，不屑千金的，便是那千秋名士了。”
　　“若是在盛世，名士的價值還沒有那麽大，但是此刻亂世，各國伐交頻頻，上至於各國，下至於世家，都在爭名士，拉攏大才。”
　　“所以官職只能夠在壹地壹國有用，而文名卻能夠讓妳行走天下而暢通無阻，即便是出關也不會有人攔妳。”
　　“若是妳在陳國有大罪，在天下有大名，應國，吐谷渾，突厥，都會用更大的籌碼來留下妳，這就像是大國之間的‘交易’和‘打壓’，是為了籠絡天下之才的十策之壹。”
　　“敵國通緝者我都能用，給如此豐厚的待遇，何況是身家清白的大才？”
　　李觀壹道：“千金買馬骨。”
　　老者訝異，旋即贊嘆壹句，道：“有道理。”
　　旋即撫須笑道：
　　“放心，老夫既給妳押註，自會給妳尋壹老師，揚妳文名，扯斷妳這蛟龍身上的鎖鏈，讓妳可沖天而起。”
　　李觀壹感謝點頭，道：“謝謝薛老。”
　　然後下了壹子，收回手指。
　　“您輸了。”
　　老者緩緩低頭，看著棋盤，臉上笑意壹點壹點凝固。
　　“嗯？”
　　………………
　　薛霜濤今日在演武場等待那少年客卿來，她每日來得都早，今日已連射射盡了兩壺練習用的箭矢，額頭微有薄汗，就連薛長青都起來練箭了，卻還不見李觀壹。
　　微微皺眉，問了侍女，才知是李觀壹已早早來了，去了聽風閣。
　　她拿帕子擦了擦汗，將手中的弓放在架子上，快步走向聽風閣，遠遠聽到了棋子落棋盤的聲音，眉毛微皺起，她知道自己爺爺下棋老辣，雖說圍棋國手大家大多年少成名，可自己爺爺老而執重，棋風穩健。
　　號稱關翼城三十年不敗。
　　自己之所以喜歡術數都不喜歡棋，就是因為被爺爺下棋欺負過。
　　此刻想來，應是李觀壹也被拉著下棋了，推門進去了，卻見那少年轉身看到自己，要起身，而對面老者卻已壹把伸出手，拉住了那少年客卿的袖袍，叫道：“不行，再下壹局，再下壹局！”
　　薛霜濤走來，壹只手抓住薛道勇的手腕，壹只手抓住李觀壹的袖袍，然後稍稍用力把爺爺的手拉開，擋在了李觀壹面前，瞪大杏瞳看著老者，嬌嗔道：
　　“爺爺，妳怎麽能這樣？每每以大欺小，贏了棋還不讓人走！”
　　老爺子憋屈了下，說不出話。
　　我欺負他？
　　我欺負他？！是這小子欺負我這老人家。
　　可說自己連敗壹十八局，每壹次死的姿勢都不壹樣，卻又說不出來。
　　少年人眨了眨眼睛，不做聲把棋盤弄亂了，道：“是老爺子的棋藝厲害，我輸了好多次……老爺子下棋棋興濃起來了，誤以為時間還早，才拉著我不讓我走的。”
　　薛道勇楞了下，旋即如常道：“呵……哈哈，觀壹，妳的棋下得也不錯啊，嗯，嗯，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李觀壹順勢起身，道：“那麽，老爺子，我就先走了。”
　　“下次再來找妳下棋。”
　　“哈哈哈，好好好，妳的棋藝不錯的，常來，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