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於天之四象之上

　　浩瀚，蒼茫，星空萬象，而我獨存。
　　眼前白茫茫壹片，似乎要將李觀壹徹底埋去，讓他的意識散開回歸真身，這就像是最源初的時代，古代的人擡起頭看到星空的失神，李觀壹的意識似乎都要離開這狀態，墜入純粹的夢境之中。
　　可就在這個時候，撫琴多年聽過無數次的那壹首琴音再度回蕩在了李觀壹的心神當中。
　　這並不是外物。
　　而是撫琴多年，日日不停歇的練習之後，在神魂心底留下了的痕跡和烙印。
　　已經化作最本真的存在，就算是李觀壹的意識渾沌，這琴曲都不會消散，這就是所謂的【琴心】，是在諸子百家之中，某種程度上亂世無用，卻又珍貴到不遜色於【道心】的存在。
　　無關武道，不能殺伐，說起來沒有什麽用，唯令此心不墜，任由萬物紅塵，顛倒亂世，也可以維系本心。
　　不要被這亂世同化成癲狂的野獸啊，貍奴兒。
　　李觀壹似乎聽到了三歲時候慕容秋水撫琴低吟含笑：
　　“泛音象天，按音如人，散音則同大地。”
　　“貍奴兒，記住了嗎？”
　　琴音悠揚。
　　李觀壹撫琴的時候精神會凝聚，十年苦練，心底的琴音也讓他心神不散，蕩開壹切的駁雜，茫然了兩個呼吸，李觀壹在這種浩瀚磅礴，第壹次絕對難以維系住精神的磅礴場景之中緩過神來，精神凝聚。
　　琴音漸漸散落心底。
　　李觀壹擡起手捂著額頭：“怎麽忽然想起嬸娘的琴音了？”
　　“這裏是……”
　　他擡起手，看到掌心有壹縷縷的白色雲氣掃過，擡起頭看著前面，壹輪大日似乎在空中高掛，金色而巨大，金色的流光落在白色的雲氣上面，化作了壹層壹層的漣漪。
　　這裏，到底是哪裏？
　　李觀壹慢慢往前走去，耳畔聽到虎嘯龍吟，他朝著虎嘯的地方走去，白色的雲氣散開來，壹只巨大的白虎安靜佇立在那裏，威嚴高大，白虎的毛發比正常的猛虎更長，尾端呈現出壹絲絲的金色。
　　它註視著李觀壹。
　　然後邁動了腳步，在逐漸靠近的時候，逐漸變小。
　　最後到了和李觀壹壹般高。
　　那也是壹只超過正常猛獸的身高。
　　額頭輕輕觸碰了李觀壹的額頭，金色的氣息流轉進入了李觀壹的靈臺，剎那之間，有說不出的神韻被李觀壹領會，天地間自然本就存在的知識匯聚化作了能夠被他理解的存在。
　　天上星辰的力量落入人間，也帶著各自的特性。
　　而天資絕世的武者們領悟這自然的偉力，創造出各自的神通絕學。
　　這就是所謂的頓悟自然。
　　李觀壹也在突破的時候，進入到了這個狀態當中。
　　這是來自於【白虎七宿】的力量，歷代的白虎大宗接受這力量，並且從其中領悟出各自都不相同的招式和神通，星光的力量在李觀壹的體內匯聚，當這壹股感悟消失的時候，李觀壹冥冥中已感知到了星力。
　　白虎星相，主掌殺伐。
　　李觀壹擡起手。
　　在這不知是真實還是虛幻的地方，金色的流光匯聚在了他的手指，呈現出壹種暴戾的姿態，就如同當年的薛神將，在成為白虎大宗之後，開辟出了自己的射藝絕學，李觀壹此刻也感悟到了自己的白虎絕學。
　　手指上纏繞的力量匯聚，盤旋的速度越來越快。
　　最終化作了具備極端破甲和穿透力的金色流光。
　　李觀壹抖手甩出，這壹道流光洞穿極遠，如同猛虎的獠牙，發出尖銳的破空呼嘯聲音，白虎的法相緩緩後退，威嚴肅穆，李觀壹擡起頭看著周圍白色的雲氣。
　　就在白虎法相後退到原本位置的時候，周圍的雲氣猛然地逸散開來。
　　伴隨著沈悶如雷的聲音，雲氣以那少年為中心快速地流動，最終齊齊逸散開來，露出了腳下白色玉石般的地板，露出了無邊繁復的紋路，紋路以他的腳下為中心朝著四方蔓延。
　　於是李觀壹看到，白虎法相周圍，還有盤旋的赤龍，有沈靜的玄龜。
　　其中赤龍已經亮起，玄龜真實不虛，卻雙目未曾有神韻。
　　還有壹尊空白的高臺。
　　四尊法相就在四方，而李觀壹自己站在這當中。
　　被這高聳的，巍峨如真神般的法相包圍著，心中自然肅穆。
　　四象註視著他。
　　雲霞散開，前方的視線變得清晰了，李觀壹看到壹條道路通向更為遙遠的地方，那似乎是群山萬水的巔峰，道路周圍有濃郁的白雲和壹道道殘影，而在臺階的最高處似乎是壹尊玉色高座。
　　玉座在上，俯瞰四象。
　　李觀壹下意識往前走出壹步。
　　巨大的壓力在下壹刻壓迫下來，李觀壹肩膀壹沈，感覺到了精神的劇烈壓迫，腳下的白玉臺階似乎承受不住他的分量，寸寸崩塌，李觀壹朝著下面墜下去了。
　　李觀壹猛地睜開眼睛。
　　映入眼底的，是山巖的痕跡，耳畔還能夠聽到溪流在石頭上流動的輕響，少年大口喘息，然後是寧靜的聲音，撫平了他心中壹瞬間的躁動：“您醒過來了。”
　　李觀壹轉過頭，看到了跪坐在前面正在看書的瑤光。
　　她沒有戴著兜帽，鬢角的銀色長發安靜垂下來，衣擺上帶著血。
　　李觀壹他低下頭，看到自己的傷口已經都被處理過，用幹凈的布料包紮好，加上入境之後身體的提升，這些傷口已沒有太大感覺，只有身體氣血快速流動，傷口逐漸痊愈的酥麻微癢。
　　瑤光看他：“您入境了，可以嘗試感知壹下，身體的變化。”
　　這裏是水澗之外的山巖，李觀壹擡起頭，感覺到了周圍的不同，就好像是突然多出了壹種感官，或者說第壹次睜開眼睛，能直接本能地感受到了這天地間的某種特殊力量。
　　握了握拳，肉體的力量有壹定層次的上升。
　　但是李觀壹可以感知到壹股充斥著破壞力的力量在自己的掌心。
　　只要揮出去，能夠爆發出遠超過去的破壞力。
　　入境了。
　　不知道入境的效果如何。
　　他感知自己的力量，青銅鼎微微嗡鳴，少年的眼底氤氳氣息，在他的右側，壹只虎爪按在地上，頭高五尺，長七尺的白虎緩步踱步，仿佛真實，而他的左側，長壹丈的赤龍安靜盤旋，鱗甲上似乎流動火光。
　　而身上的衣衫染血的少年坐在其中。
　　這壹幕卻無他人可以看到。
　　李觀壹可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力量，就像是握著刀劍就知道劈出去大概的效果；此刻的他，可以調動內氣引動天地的元氣，可以壹拳砸出，內勁破體，有諸多手段，可以不必使用法相武學，就可以調動法相的力量。
　　白虎法相可以覆蓋到兵器拳腳上。
　　增加鋒銳和防禦，而赤龍功體則是可以讓李觀壹壹拳壹腳都懈怠熾熱的火勁，無法用在尋常兵器上，正常的百煉兵器都承受不住長時間的火勁灌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