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8章 我是誰

　　瘋狂的想法不停浮現，易寸齡越是努力控制自己，腦海中的猜想就越來越多，甚至比他冥思苦想的時候更多。
　　“對了，電話那頭為什麽會播放錄音？”
　　在萬千思緒中，他敏銳地抓住了最關鍵的壹點，於是他連忙按下重播鍵，滴滴滴的響聲從撥號盤內發出，接著，電話打通，但是他還壹個字都沒說，對方便掛斷。
　　“有人在電話另壹邊，有人在播放錄音，是誰？”
　　他深吸壹口氣，再次重播，這次卻打不通。
　　“不會不會，這鬼實驗怎麽可能成功，不可能的，肯定是故意騙我的，剛才說話的人也不知道是誰，說不定是同夥。”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壹陣胸悶讓他疼痛難忍，他用左手捂住胸口，同時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大概持續三秒才緩過來。
　　“我有……心臟病？有心臟病的人怎麽可能做警探？還是出外勤……”
　　隨著能夠匹配的細節越來越多，他認為自己的猜想越有可能是真實，而在這真實的背後，卻有讓人不寒而栗的真相。他感覺自己已經步入圈套，對方將壹切都準備好，只差最後收網即可。驚慌失措中，他的理智如同失足落水的小孩，只能胡亂拍打。
　　“等等，等等。”他擡頭看著天花板，“如果這是辦公樓，也是做實驗的地方，會不會有相關資料在？總之，先冷靜，先穩住，說不定只是我的瞎想。”說完，他看了壹眼右側的盤旋樓梯，拿著手電筒連忙跑了過去，因為太過緊張，在跑的過程中不小心絆了下桌角，差點摔倒在地。他雙手撐身體，保持平衡，手電筒滾落到壹同，他撿起手電筒，再次向樓梯跑去。
　　通過盤旋樓梯，來到二樓。樓梯正前方對著壹扇玻璃電子門，而右側是壹處平臺，平臺處有兩部電梯和壹條安全通道能夠通往樓上。
　　易寸齡拉了拉電子門的把手，紋絲不動，這次，他不再另想辦法，而是用手電筒照亮四周，很快，他在雪白的墻壁上看見了紅色消防斧，於是走過去拿下斧頭，再回到電子玻璃門前。他旋轉消防斧，接著調整位置，讓斧頭厚重的後背朝下，然後舉起斧頭用力砸下。
　　哐當壹聲，玻璃門應聲而裂，留下壹地碎渣。
　　易寸齡走了進去，順手將旁邊的電燈打開，既然他打算砸門，也就不再顧及被發現的事情，現在對他來說，弄清楚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最重要。他左拐走進門上寫有科研壹室標牌的房間，打開房內的電燈，房間內左側是雜物櫃和飲水機，中間有四張長桌拼在壹起的大方桌，方桌上紙質文件淩亂擺放，鋪滿大半張桌子，而在右側靠墻的地方，則有四臺電腦正在運行，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電腦處傳來風扇輕微運轉的聲音。
　　“電腦開著。”他走了過去，先移動鼠標，看見屏幕依然沒反應之後，再伸手摸到顯示器下面按下開關鍵，頓時，顯示器亮起，顯示出PDF文檔，他念出文檔頂部的標題，“意識交換手術後副作用？”看見標題的瞬間，他仿佛感覺壹盆冷水從頭頂潑下，“等等，只是副作用，並不意味手術會成功。”僅剩的理智依然將他從瘋狂邊緣拉回，他坐在電腦椅上，顧不得小心身後的警告，仔細觀看起文檔內容。
　　……根據7起手術的觀察發現，病人術後蘇醒時間在72小時到120小時之間，恢復時間與病人自身意誌相關性不高，與意識所在的身體素質有較為顯著的關聯，推測恢復時間為意識重啟身體的準備的時間。病人蘇醒後只有壹例出現身體不協調反應，其余六例皆未觀測到肢體不協調的副作用……
　　“3天到5天，我……”易寸齡咬了咬牙，腦海中卻沒有關於時間的相關記憶，他只能暫時將猜想壓下，繼續向下看。
　　……病人蘇醒後可見明顯“身體殘留”情況，即使意識已與身體進行調換，但是意識主體依然認為自己現在的身體與之前並無不同，無論是外貌、聲音還是其他相關，皆會自動替換，故病人蘇醒後不會立即意識到身體被替換，而是在無法確切計算的時間（最短為3小時，最長為壹周）後，逐漸接受新的身體，並且會獲得壹部分被轉移者的記憶，但會隨著時間推移而淡忘。推測出現這壹狀況的原因在於手術位置無法精準定位意識與身體連接部位，從而導致相關記憶有些許殘留……
　　“蘇醒後不會立即意識到身體被替換？”易寸齡理解文字的意思，大概認為自己還是自己，看鏡子裏的相貌還是自己的容貌，自己說的話聽起來依然是自己的聲音，基於手術成功的理論依據，意識可以獨立存在，因此即使可以啟動身體，但依然有壹個接受過程。
　　他轉頭看了看壹旁還未打開的顯示屏，上面照出他的模樣，這張臉他已經在鏡子裏面看過無數次，可這次，鏡子中的自己卻有壹種不真實的錯覺，似乎隨時都會變成另外壹副陌生而蒼老的面容。他重新看著眼前的屏幕，後面的內容多是細節測試，例如口味、愛好、性癖等是否有明顯改變，並提供圖表數據。
　　這壹瞬間，或許只是幾秒鐘，易寸齡便失去了精氣神，整個人萎靡不振，他越是深究，越意識到自己先前的猜測可能是事實。他腦海中回想起電臺最後的結尾，最後的結局如何，他可能已經不需要再聽電臺。在僅剩的動力中，他將其他顯示屏打開，翻閱裏面的文件，部分是手術過程中的註意事項，部分是術前的準備工作，其中，壹份裝有圖片和視頻的文件夾引起了他的註意，這是手術實驗的錄像與照片。
　　照片中出現各種各樣的儀器，部分儀器與CT等醫院常見的設備極其相似。病人進行手術之前會被拍照，不過照片中的病人渾身上下全部被白色繃帶緊緊纏住，動彈不得，只留壹雙眼睛在外，無法分辨容貌。錄像內，手術臺旁站著幾名身穿封閉防護服的醫護人員，病人躺在儀器內，頭部後腦勺處被壹根極長的細針刺入。病人身體不停扭動，似乎處於極度疼痛當中，但是卻無法昏厥過去。隨後，醫護人員開始操控儀器，儀器旁的顯示器上出現帶有毛刺的黑白畫面，畫面中，細針似乎在腦內不停探索，接著，畫面壹黑，病人便壹動不動，身體像是僵硬了壹般。錄像到此為止，這是壹起失敗的手術。
　　易寸齡揉了揉太陽穴，拖著身體走到中心的方桌前，拿起桌上的資料看了起來，這些資料並無特別之處，相當於電子文稿的紙質檔，不過，讓他意外的是，紙質資料下方竟然還藏著壹把黑色手槍。他看見手槍後，忽然眼前壹亮，這把武器的出現再次激起了他的鬥誌，至少，他現在還活著，而剛才的資料也沒有說明不能再做壹次手術。
　　“不管怎麽樣，先想辦法離開這座島嶼，先看看其他房間，說不定還有新的發現。”易寸齡離開房間，朝走廊另壹側走去。
　　嗒、嗒、嗒的腳步聲在走廊中回響。
　　“站住，別動！”
　　壹個熟悉的聲音傳入易寸齡耳中，易寸齡回過頭，看見壹名身穿制服的青年男子正舉槍對準自己，這人的臉，竟然和自己長得壹模壹樣。猛地，他意識到，對方的聲音也和自己壹模壹樣。壹瞬間，無數念頭從他腦海中閃過，身體卻已經來不及做出反應。
　　對方扣動扳機，槍響在走廊中回響。
　　乓、乓！
　　子彈迅速沒入易寸齡的胸口，緊接著，又是壹顆子彈。
　　易寸齡只感覺胸口沈悶，他緩緩倒在地上，鮮血從傷口湧出。
　　對方快步走到易寸齡身前，接著用十分正式的口吻說道：“目標手持槍械，已擊斃。正在檢查身份，從相貌上判斷是偏安島的頭目之壹。”說到這裏，聲音停頓了下，“是，我馬上去查看物證。”
　　聲音逐漸遠去，接著再次從剛才易寸齡離開的房間傳來，“物證已經被銷毀，電子資料已經全部刪除，紙質文檔已經被焚毀，讓物證科的人趕緊過來。”
　　怎麽可能，剛才明明還……
　　易寸齡想起自己離開時的場景，這壹瞬間，所有的事情都串成壹條線，眼前開槍的人，或許就是和自己進行手術的人，不過並非富豪，而是實驗人員之壹，甚至可能是頭目。他努力睜開眼，地板上反射出壹張陌生的臉，這張臉白皙虛弱，似乎不久即將死去，然而，他已經無能為力，身體沒有任何力氣，現在，他唯壹能做的，只是躺在地上，靜待死亡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