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2章 地下通道

　　黃道站在地下通道前，針雨落在他的身後，他甩幹右手，同時打量著地下通道的情況。
　　地下通道寬約3米，灰色大理石臺階延伸到地下，臺階兩側有排水渠，落在地下通道的針雨全部沿著排水渠流入通道內。臺階底部並沒有燈光，站在入口處向下望去，只能看見壹片漆黑，即使現在是白天，但因為雨天的關系，對照明幾乎沒有幫助。
　　黃道右手左右轉動壹下，強勁的燈光從手腕處亮起，照入地下通道內。
　　黑暗被驅散，腕燈照亮的地方布滿水窪，隨著光線掃過，反射出鱗片般的光澤。
　　“陷阱嗎？就在這等雨停好了。”
　　黃道沒有動身的意思。
　　“鷹眼那邊的話，拿雲應該已經過去，不會再被狙擊……嗯？”
　　說到這裏，他微微轉頭，看著身後的樹林。因為針雨的遮擋，他看不清太遠的東西，但這次有所不同，在大約百米外的位置，似乎有身穿黑色兜帽的人騎著壹匹棗紅色的馬從樹林路過，奇怪的是，騎馬的人、棗紅色的馬還有翠綠的樹，竟然如同印象畫壹般，呈長條的方式拼接在壹起，乍看之下非常奇怪，但由於針雨的緣故，眼睛反而能夠看到完整的景象，猶如坐在高速行駛的汽車上，觀看柵欄後面的景物壹樣。
　　“註意到了嗎？黃道。”地下通道內，傳出壹句溫柔的女聲。
　　黃道瞥了壹眼地下通道，頓時，壹股澎湃的力量如狂風暴雨般席卷臺階，沖向地下。大理石臺階中間部分直接變成粉末，形成壹條籃球大小的溝壑，原本從兩側排水渠流入地下通道的雨水，有壹半被分流，從新形成的溝壑中流了進去。
　　“不要讓‘它’靠近妳哦，不然它會直接帶走妳的靈魂。”女聲絲毫不受影響。
　　“魚中劍嗎？妳們想要什麽？地獄電影能給妳們什麽？”黃道右手擋住輪回夢花，反問道。
　　“這個問題不是應該我們問妳麽？”這句話意味深長，語氣中甚至帶著少許調侃。
　　“我們？”黃道重復了這個詞。
　　“當然，難道妳認為我們會和妳單打獨鬥？”這句話，躲在地下通道內的演員說得十分理直氣壯。
　　“其實，妳們死在終焉之地應該更好。”黃道輕嘆壹聲，平靜的眼神微微變化，不過不是憤怒，而是憐憫，像是對方錯過了壹次非常好的機會。
　　“是嗎？聽起來我們應該謝謝妳。”
　　壹只柑橘鳳蝶扇動翅膀，從地下通道緩緩飛出，黑白色的條紋十分漂亮，末尾的橘色斑點像兩只深邃的眼睛。柑橘鳳蝶來到黃道身邊，圍繞黃道轉圈，最終落在黃道肩膀，但是，在即將觸碰的瞬間，壹股吸力從針雨中傳來，將柑橘鳳蝶吸到針雨當中。進入針雨範圍後，柑橘鳳蝶如斷線的風箏落到地面，翅膀撲騰兩下後，化為壹攤黑色液體融入雨水當中。
　　“我猜猜。”黃道開口，“地獄電影救了妳們，作為交換條件，妳們需要狙殺我，對嗎？”
　　“妳們。”對方補充壹句。
　　“是嗎？我想問問，妳們成功了之後，會做什麽？”黃道低頭看了壹眼手中的夢花。
　　“什麽？”
　　“無論結果如何，地獄電影都會暫時告壹段落，而妳們也會成為新的殿堂級演員，我想知道，妳們成為了殿堂級演員之後，會做什麽？”黃道右手食指輕輕撥弄輪回夢花的螺旋花瓣。
　　壹時間，地下通道入口處陷入短暫的沈默中，只剩下針雨密集的聲音敲擊著心靈。
　　黃道回頭看了壹眼，後方樹林處的騎馬人依舊停留在原地，沒有移動任何位置，既沒有靠近，也沒有遠離，像是在默默觀察。
　　“做什麽？當然是享受殿堂級演員的權力，難道還要繼續待在地獄電影裏面受折磨？”地下通道內的女聲打破質問，語氣不似之前溫柔。
　　“喔？”黃道微微挑眉，“那妳們會選擇‘忘記’嗎？”
　　“忘記？”
　　“選擇很多，妳可以選擇忘記地獄電影中所有的事情，讓之前的壹切變得沒發生過，又或者，選擇忘記壹部分？”在這個問題上，黃道變得不著急，他似乎非常想知道對方的答案。
　　“黃道，妳，選擇忘記什麽？忘了自己的名字嗎？”這壹次，回答很快，躲在地下通道內的演員也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名字、過去……我都不記得，我不記得自己出生的世界，也不記得成為殿堂級演員之前的事。我沒有名字，也沒有過去，但是，我的內心卻從來沒有想過去尋找。”黃道說到這裏頓了頓，“妳們知道為什麽嗎？”
　　地下通道內無人回答。
　　黃道沒有理會，繼續說道：
　　“或許，這就是我的選擇。壹個普通人，無論他在地獄電影中有多麽難以忘懷的經歷，只要能夠回到自己的世界，重新呼吸熟悉的空氣，那麽，之前經歷的壹切都可以當成是壹場刺激的夢。站在這個角度，人不可能為了‘演員’的身份而奮鬥，就像擠上公交車不會為正在擠車的人考慮壹樣，‘演員’對普通人來說不過是壹層身份的外衣，最終，他們還是會脫下衣服，回‘家’睡覺。
　　演員與其說是‘演員’，倒不如說是奴隸更為恰當，地獄電影的奴隸。
　　雖然壹切都只是我猜測，但我壹直以這樣的想法去行動，我特意忘記曾經的壹切，只保留‘演員’的身份，為的就是斬斷後路，用我的余生，為解放‘演員’而奮鬥。”
　　說到這裏，黃道平靜而波瀾不驚的臉上微微動容，眼神中充滿希望，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明天。
　　“呵呵，又開始說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之前就是用這番話騙了不少人吧？”地下通道內傳來嘲諷，“我問妳，既然妳想解放‘演員’，為什麽不停偷襲其他演員？為什麽要策劃《太陽的葬禮》？妳們殺的演員，比這片森林的樹葉都要多吧！
　　說起來，返途的路上，妳被保護得很好啊，明明很惜命，卻還把自己說得這麽偉大，我看妳是入戲太深，需要好好清醒壹下！”
　　黃道並不生氣，他低聲回道：
　　“我知道，妳們只會記住告誡會的惡。曾經，烏有和假年問我，‘妳願意為此付出什麽’，我現在依然記得當初的回答，‘壹切！’”
　　“那麽，我們就在這裏拿走妳的壹切！”地下通道內的女聲變得冰冷。
　　成群的柑橘鳳蝶從黑暗中湧現，朝黃道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