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意識漩渦

　　局勢暫且穩定下來。第二重小世界徹底崩壞了，裏面的人被送到了第壹重小世界來。絕大部分人並不知道在第二重小世界發生了什麽，稀裏糊塗地就發現自己等人所處的位置換了。
　　秦三月這邊的隊伍，在武道山上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暫且躲了起來。秦三月陷入了昏迷，而且氣息非常微弱。
　　魚木擔憂地問：
　　“她怎麽樣了？”
　　秦三月是公子的學生。魚木有種“愛屋及烏”的感情，不由得擔心起來。
　　井不停的氣息在秦三月身體裏遊走壹遍，皺緊眉頭。他第壹次知道秦三月沒有丹田、經脈以及紫府神魂。這種情況讓他重新想起，秦三月是“身無命格之人”這個事實。
　　探知不到神魂，他無法感受意識，也就無法確定秦三月的狀態。
　　他抱歉地搖了搖頭：
　　“可能是我本事不夠吧，我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庾合又試了壹番，發現秦三月的身體特殊性後，懵了許久後才搖頭。
　　顯而易見，他們都沒遇到過這種情況。
　　居心還未開始修仙，更不提了。她只能感覺到秦三月還有溫度，還有微弱的鼻息。
　　蘭采薇皺了皺眉。
　　“讓我試試。”
　　她握住秦三月的手，神念覆蓋住。
　　按照常規的辦法，的確是無法探知到秦三月的意識的。
　　但蘭采薇有不常規的辦法。
　　她嘗試著用那種“建立‘存在’小世界”的方式，招來壹縷秦三月的氣息，然後在意識小世界裏感應。
　　本來只是試試。但她沒想到那麽順利，壹下子就進入了秦三月的意識海。
　　但此刻，這座意識海混沌不堪，昏暗、動搖、瀕臨破碎。
　　蘭采薇依稀在這座昏暗的意識世界裏發現了壹點微弱的光。她上前壹看，見到是發光的秦三月的虛像。虛像搖搖欲墜，看上去隨時都可能消失。讓她震驚地是，這尊虛像看上去更加像之前見到的“清宮玄女”了。
　　“該怎麽辦啊……”
　　蘭采薇蹙起眉，她不是醫師，也沒見過這種受傷的方式。
　　她想了想。
　　“這是意識，意識的薄弱可以用什麽恢復呢？”
　　她嘗試著去喚醒。但秦三月並無法給予回應。
　　“之前，我那壹劍幫助了她。現在可不可以呢？”
　　她想試試。當然不是直接斬出壹劍，這肯定是不行的，指不定還會傷到這已經搖搖欲墜的意識空間。
　　她會使那壹劍，不僅僅只會使劍。許久以來對那壹劍的研究與琢磨，讓她學會了借那壹劍去吸取壹種奇怪的“存在”。她無法稱之為氣息，因為不符合氣息的本質。總之是壹種奇怪的“存在”。
　　拔出劍，以“建立‘存在’小空間”的方式，用那壹劍去吸取奇怪的“存在”。
　　她無法去明白這種“存在”，但覺得這或許能幫到三月姑娘。
　　在這種“存在”暴露出來的瞬間。整片意識海出現巨大的漩渦，像暴風壹樣吸取這種“存在”。
　　秦三月的虛影更是如同貪婪的饕餮，壹把抓住蘭采薇的意識化身，瘋狂吸取這種“存在”。
　　“啊！”
　　蘭采薇心中驚懼。她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擺脫秦三月。自己就像是壹個貫通這種“存在”與秦三月之間的甬道。
　　她發現，隨著吸取，秦三月整個意識虛影發生著改變，壹種讓她感到害怕的改變。
　　“不！要停下來！”
　　蘭采薇的本能告訴她，要阻止秦三月。
　　但此時的她就像是被猛禽抓住的兔子，無法掙紮，無法擺脫。
　　“不要啊！”
　　蘭采薇覺得自己快要被撕碎了。
　　恰此時，壹道光從天上墜落，籠罩住蘭采薇，直接切斷了她跟秦三月之間的聯系。她的意識瞬間從意識海裏退出去，回到自己身體了。她踉蹌地向後跌倒，坐在地上。
　　幾人連忙問：
　　“怎麽樣了？”
　　蘭采薇眼中尚有驚恐之余，楞著沒有說話。
　　魚木攙扶著她。
　　“采薇，還好嗎？”
　　蘭采薇晃過神來，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吐出：
　　“好可怕……”
　　“什麽？”
　　她搖搖頭站起來又說：
　　“三月姑娘的情況有點復雜，雖然是稍微幫了壹下，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她醒過來。”
　　秦三月的意識海中。
　　葉撫的虛影看了四下壹眼，虛晃而過。
　　幾個呼吸後，秦三月的身體顫抖壹下。然後，她猛地睜開眼，如同溺水後蘇醒的人，猛地喘了幾口氣，大口大口呼吸起來。
　　“三月！”
　　居心拍了拍秦三月的背。
　　“妳怎麽樣了，三月？”
　　秦三月看了看幾人，又看了看周圍，覺得嗓子很幹，艱難地問：
　　“結束了嗎？”
　　井不停說：
　　“應該是。”
　　“天地道機。那些天地道機，妳們快去感應捕捉。”
　　井不停安慰道：
　　“三月姑娘，別著急，妳先好好緩壹下。”
　　秦三月捂住頭。她覺得腦袋裏面像是要爆炸了壹樣。她靠著居心站了起來，勉強笑了笑：
　　“我沒事了。”
　　居心說：
　　“是采薇姑娘幫助了妳。”
　　秦三月看向蘭采薇。
　　“我還有些迷糊，不過先謝謝妳。”
　　蘭采薇眼神躲閃開。她有些不敢看秦三月的眼睛。
　　“沒事，要說，是妳救了我們所有人。”
　　煌激動道：
　　“是啊！三月妳都不知道，剛才妳有多厲害，壹下子就把獼猴王洞穿了！”
　　“是嗎……我有些記不清了。”
　　秦三月緊張地向天邊看去，見那裏沒有使徒巨大的黑色虛影後，才稍微放松下來。
　　魚木跟著秦三月看了看天邊。那裏有什麽嗎？三月姑娘似乎很在意。她問：
　　“妳現在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應該問題不大。”
　　秦三月看了看蘭采薇。她想知道自己從“觀測者空間”裏出來後發生了什麽。之前，她總感覺自己的意識要被什麽東西給抽走了。
　　蘭采薇躲著她的目光。這讓她感覺很奇怪，難道采薇是看到了什麽嗎？
　　井不停看了看周圍，不斷有“流星”從天上墜落。他啟動自己的羅盤感受了壹下，發覺那些“流星”是人。思考了壹下後，他得出結論。
　　“看來第二重小世界也發生了什麽事。”
　　庾合問：
　　“怎麽了？”
　　“他們全來到第壹重小世界了。”
　　“那些流星？”
　　庾合看了看天上。
　　“嗯。”
　　居心問：
　　“我們要不要去再去山頂看看？”
　　井不停看著秦三月，想聽聽她的意見。
　　秦三月雖然很累，但還是感受了依稀周圍的氣息，發覺到不少聖人和大聖人的氣息。她想，這下應該安全了吧。
　　“聖人和大聖人們都下來了，應該安全了。”
　　她疲憊地呼出壹口氣。
　　“好，我們上去。”
　　井不停壹跺腳，腳下立馬浮現壹座星空壹般的氣息盤，托著他們去往武道山山頂。
　　在半空中，他們向山下望去時，赫然發現，那座環形森林變小了很多很多。
　　井不停說：
　　“規則枷鎖似乎復原了。”
　　秦三月嘴唇還有些發白。她點點頭。
　　井不停看了她壹眼。他沒有問是不是妳做的。
　　重新到了山頂後。這裏已經有不少人了。獼猴王之前爆出的那河壹般的血流因為其規則枷鎖復原，也變作小小壹攤了，在偌大的山頂上，幾乎不引人註意。
　　年輕的天才們，大抵覺得之前應當是有大聖人出手，解決掉了那獼猴王。如今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局面。
　　只是，有些人還在想著，獼猴王破體前那胃中密密麻麻的人形虛像是怎麽回事。
　　不過，這並沒有感悟天地道機重要。
　　井不停說：
　　“我們找個位置吧，不能被搶了先機。”
　　眾人點頭。
　　庾合極目仰望巨大的武道碑，大聲道：
　　“妳們看武道碑最上面！”
　　眾人擡頭看去，只見那上面刻著排名。如今是：
　　魚木高居第壹，居心緊隨其後。
　　其他幾人看向魚木和居心。
　　居心尷尬笑道：
　　“看我幹嘛啊。魚木姑娘還是第壹名呢。”
　　魚木擺擺手：
　　“這怪不得我吧。我只是運氣好啦，運氣好。說不定等會兒馬上就有人超過我。”
　　“……”
　　沒有人會相信憑借運氣好能拿下第壹。
　　幾人找了個不錯的地方，開始觀摩感悟起來。
　　居心想照顧秦三月，單被拒絕了。
　　“我沒事的，妳趁此機會好好感悟天地道機吧。放心。”
　　“妳看上去還很虛弱。”
　　煌在旁邊笑呵呵說：
　　“要不然我來照顧三月吧。”
　　居心白了他壹眼。她壹眼就看出來了煌的小少年心思。
　　“妳自己先好好感悟天地道機吧。妳還是個神修，這機會更是不可多見的。”
　　秦三月笑笑：
　　“沒錯，妳們都放心吧。”
　　魚木在旁邊樂呵呵地說：
　　“我覺得妳們都太敏感啦。三月姑娘能破開獼猴王的肚子，還需要妳們照顧嗎？照顧妳們才是呢。”
　　想想也是。畢竟之前壹直靠著秦三月，根本都沒出什麽力。
　　居心說：
　　“那，三月，妳好好的啊，有什麽不舒服就立馬告訴我。”
　　“嗯，放心吧。”
　　居心和煌也就沒多說什麽，各自挑了個位置，感悟起來。
　　秦三月看向魚木問：
　　“魚木姑娘不感悟嗎？”
　　魚木轉過身，輕巧地走了幾步：
　　“我啊，還是想看看山上的風景。天地道機嘛，隨緣唄。”
　　“……魚木姑娘還真是率真啊。”
　　魚木回過頭，調皮地做了個鬼臉：
　　“我壹點都不率真！”
　　說完，邁著步子，漫無目的地閑逛起來。
　　只剩下秦三月和蘭采薇。
　　蘭采薇問：
　　“妳不試著感受壹下嗎？”
　　秦三月搖頭：
　　“我壹縷道機都感應不到的。”
　　“感應不到。”
　　“大概是吧，或者說。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去感應。”
　　蘭采薇沒多問。
　　“妳呢，妳不去嗎？”
　　蘭采薇斜著看了看自己背後的木劍：
　　“我有這壹劍就夠了，其他的都不需要。”
　　“呵呵，也是。估計沒有什麽道機比得上妳的壹劍。”
　　兩人沈默了壹下。
　　蘭采薇認真看著秦三月問：
　　“妳以前認識我嗎？”
　　秦三月搖頭：
　　“不認識。”又問：“怎麽了嗎？”
　　蘭采薇有些失望。
　　“我感覺妳很了解我，還以為妳以前認識我。”
　　“為什麽有這種感覺？”
　　蘭采薇牽強壹笑。
　　“可能是三月姑娘特性如此吧，讓人覺得妳能洞察壹切。”
　　“我沒有那麽大的本事。”
　　蘭采薇沈默了。
　　秦三月心中感慨著。她覺得胡蘭真是比以前變了好多，不論是說話還是待人的方式，都變得更加委婉與嚴謹了。
　　“聽他們，妳之前幫了我。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破開獼猴王的身體後，妳就暈倒了。”
　　“妳喚醒我的嗎？”
　　“我不確定是不是我。但……”
　　“妳說，沒事的。”
　　蘭采薇頓了頓，說：
　　“可能會涉及到妳的特殊性。妳的身體跟其他人不壹樣。”
　　秦三月笑道：
　　“是沒有丹田經脈和紫府吧。”
　　“抱歉，我不是有意想探知。”
　　“沒事的。不是多大回事，知道了也沒關系。”
　　蘭采薇點頭繼續說：
　　“妳暈倒了，因為沒有神魂，所以大家都不知道怎麽辦。我試著用妳的氣息建立了意識小空間，然後不知為何，就進入了壹片奇怪的意識空間。”
　　秦三月知道，蘭采薇說的應該是自己的意識海。
　　“嗯，那應該是我的意識空間。”
　　“這樣啊……我在裏面看到妳的意識虛影，很虛弱。我想，我的那壹劍可以被妳借去，或許也能幫到妳。當然，我沒有對妳的意識虛影拔劍。”
　　秦三月笑道：
　　“妳是不是太小心了。沒關系的，放心說吧，我不會介意的。”
　　蘭采薇眼神柔和壹些。
　　“妳很大度。”她說：“我取出木劍後，用那壹劍感應了某種奇怪的‘存在’。我說不清楚，也不了解到底是什麽。然後，妳的意識空間就憑借那種‘存在’開始修復，妳的虛影也慢慢恢復了。”
　　“這樣啊。”
　　“嗯，這就是全部。”
　　蘭采薇並沒有說她差點被秦三月“貪婪”的虛影撕碎。
　　秦三月仔細想了想，覺得蘭采薇說的那種奇怪的“存在”應該就是規則之力。她倒是沒想到，自己的意識居然借助規則之力才能恢復。
　　“總之，謝謝妳。”
　　“不要謝我，妳救了我們所有人。”
　　“我也只是救我自己而已。”
　　“這是事實。”
　　“行吧。”
　　秦三月從山頂往遠處望。山頂的風景的確很好。她笑著問：
　　“要不要壹起走走？”
　　蘭采薇猶豫了壹下，然後點頭：
　　“嗯，可以。”
　　“妳似乎很小心啊，跟人說話。”
　　“有嗎？”
　　“嗯，有點。太過委婉和謹慎了吧。”
　　“這樣不好嗎？”
　　“這樣會讓人覺得妳有距離感。”
　　“我只是……不想惹到壹些誤會吧。”
　　“妳應該多笑壹笑，我感覺妳笑起來會很好看。”
　　“有嗎？”
　　“要不然，妳笑壹笑我看看？”
　　“笑不出來。”
　　“想想開心的事。”
　　蘭采薇想了想。她發現自己記憶裏全是師姐那張讓人可氣的臉。
　　“想不到開心的事。”
　　“……”秦三月轉移話題：“真漂亮，風景。”
　　“是啊，居高望遠，看得到很遠很遠的風景。”
　　“那些人，是從第二重小世界過來的吧。”
　　“應該是，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哎，不管了。我只想好好放松壹下。”
　　“之前辛苦妳了。”
　　“呵呵，有妳們在不覺得辛苦。”
　　“呵呵。”
　　“妳笑了。真好看。”
　　“有嗎？沒有吧。”
　　“我看到了，嘴角彎彎，眉毛彎彎。”
　　“……”
　　久別相逢的言語，每壹句都讓秦三月心變得柔軟。
　　……
　　李命跟莫長安落在了武道山下面。
　　李命稍稍停頓。
　　“柯壽的氣息。”
　　“我也感覺到了。”
　　他們壹步跨出，出現在山腳的壹棵杉樹下。
　　柯壽壹身衣服破破爛爛地站在那裏。
　　李命開口：
　　“柯壽。”
　　柯壽笑著轉過頭。
　　“長山先生，還有長安老祖。”
　　“妳這是怎麽回事？”
　　柯壽無奈笑著說：
　　“第壹重小世界裏發生了很復雜的事，我壹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
　　李命立馬擡手做了壹番推演。之前在第二重小世界，氣息被封閉了並不知道下面發生了什麽。推演結束後，他神情復雜：
　　“居然，發生了這種事。”
　　莫長安也推演完成，皺起眉：
　　“這是規則枷鎖被修改了嗎？”
　　李命想了想：
　　“差不多是這樣。”
　　“會不會也是那東宮做的？”
　　李命沈默了壹下。
　　“依照她目前表現出來的立場，沒必要這麽做才是。具體的，也不清楚。”
　　“唉，總之這些小輩們沒事就是萬幸。”
　　李命看向柯壽：
　　“妳呢，妳是怎麽回事？”
　　柯壽嘆了口氣：
　　“為了逃脫那獼猴王的追捕，我費盡了心思，就弄得這麽狼狽了。”
　　“妳快入聖了。”
　　柯壽點頭：
　　“所以才勉強逃脫了吧。那獼猴王到底怎麽回事啊？”
　　李命搖搖頭：
　　“之後再慢慢說吧。現在還是去武道山上看看。”
　　“嗯，聽長山先生的。”
　　李命看著他說：
　　“這次過後就不要亂跑了，隨我回學宮。”
　　柯壽笑道：
　　“聽長山先生安排。”
　　隨後，三人前往山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