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8章 星星火種

距離目的地還有壹條街，安迪-羅傑斯就不得不下車，因為街道上聚集的人群已經占據了小半個車道，塞車塞得不像話，許多車輛都選擇繞道隔壁街區，他腦海裏的第壹個想法就是：難道發生酒後鬥毆事件了？
安迪是知道的，先驅村莊從來都不是人氣蓬爆的酒吧，即使是周五和周六夜晚，室內座位飽滿、室外門口排隊，但人潮也不會太過誇張，最多也就壹百多人而已。但眼前的場景卻讓他徹底呆楞住了。
放慢腳步，安迪朝著先驅村莊走了過去，遠遠地就可以看到門口聚集了至少五、六十人，裏三層外三層地將門口圍堵得水泄不通，不過他們卻沒有在鬧事，只是不斷在原地跳躍著、吶喊著、歡笑著、尖叫聲，那場面看起來壹點都不像是鬧事，更像是……演唱會現場或者派對之夜。
整個門口都被堵塞得嚴嚴實實，左右看了看，絲毫找不到任何壹絲縫隙，再低頭看看自己的體型，於是安迪就認命地站到了旁邊，等待著人群慢慢散開，腦海裏卻在思考著，是不是應該換壹個酒吧。
今天下午和晚上，前後結束了三場會議，而且每壹場都是無比重要的會議，消耗了無數腦細胞，他需要喝壹杯啤酒，好好放松壹些。比起洛杉磯來說，紐約的夜生活無疑是更加豐富的，但可惜地是，安迪對紐約的熟悉程度有限，先驅村莊自然成為了首選。沒有想到，卻遇到了如此喧鬧的夜晚。
放棄先驅村莊的話，附近的街區還有其他合適的選擇嗎？
安迪正在思索著，然後就看到了人群裏壹個狼狽的身影被擠了出來，踉蹌了兩步，差壹點就直接撲街。安迪那習慣性的笑容不由上揚了些許，調侃了壹句，“看來，今晚的收獲不怎麽樣。現在在紐約，想要喝壹杯啤酒都不太容易了。”
那個幾乎就要摔倒的身影，站穩了姿勢之後，順著聲音看了過去，然後鎮定自若地站直了身體，對於剛才的狼狽沒有絲毫的在意，就連假裝整理衣服這樣的小動作都沒有，落落大方地走了過去，在安迪旁邊站穩腳步，轉過身靠著墻壁，壹副無法挺直腰桿的模樣，“內森剛才也給妳打電話了？”
眼前的，正是羅伊-洛克利。
聽到這句話，安迪的眉宇卻是輕蹙了壹下。這樣的小表情，羅伊沒有捕捉到，不過他沒有聽到安迪的回答，擡起頭來瞥了壹眼，語調輕輕上揚，“妳不是為了藍禮而來的？那麽妳過來幹什麽？”
“周六晚上，過來酒吧，還需要什麽特別的理由嗎？”安迪隨意地笑了笑，而後再次看向了旁邊的洶湧人潮，此時才反應了過來，“妳是說，這些人都是為了藍禮而來的？”
“是。”羅伊沒有賣關子，幹脆利落地給予了肯定，“我剛剛接到消息，專門趕了過來。我才知道，藍禮回來紐約了，看妳的表情，妳現在才知道？”羅伊和安迪兩個人交換了壹個視線，不由啞然失笑。
自己家的演員，行蹤成謎，經紀人和經理人都完全壹無所知，甚至還要等到歌迷和影迷們都已經圍堵得水泄不通了，這才姍姍來遲。如此情況聽起來著實不可思議，但卻真實地發生著。羅伊和安迪的笑容都帶上了壹絲無奈。
羅伊剛才和內森通過電話，了解了基本情況，此時將來龍去脈簡約地告訴了安迪，“所以妳說，這算不算好事？”
“撇開我們兩個被蒙在鼓裏的笨蛋不說，這當然是好事。”安迪說話間還不忘自嘲壹番，讓羅伊也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媒體肯定又要說藍禮在惡意炒作了。”安迪撇了撇嘴角，流露出了壹絲不屑，“但，這壹次就隨便媒體說吧，我們放棄媒體渠道，而是推動網上言論，完全走獨立音樂、獨立電影的路線，以口碑說話。那些真正喜歡藍禮音樂的人，他們會站出來說話的；至於那些不喜歡的人，就隨便他們吧。”
關於“堂吉訶德”這張專輯，從制作到發行環節，安迪和羅伊都全程參與，對於十壹工作室的宣傳策略和藍禮的態度都有著足夠的了解。所以，即使沒有溝通，他們也猜測得到，今晚先驅村莊的盛況是壹個意外，不過媒體肯定不這樣認為的——
他們只會認為，藍禮又壹次借機展開宣傳，制造話題；借著多倫多電影節的風潮，為自己的專輯宣傳；又或者是借著專輯的噱頭，宣傳新電影。不能忽略的還有“速度與激/情”續集的相關新聞，安迪甚至可以猜測到，有些媒體會惡意揣測，藍禮借用這些新聞給環球影業施壓。
安迪想得到的，媒體自然也想得到。
不過，安迪不打算這樣推動，環球影業方面根本不需要利用“堂吉訶德”來施壓，他自另有打算；至於“堂吉訶德”這張專輯本身，安迪也尊重藍禮的選擇，全權配合十壹工作室的宣傳，穩紮穩打地以口碑致勝，放棄主流的商業市場，鎖定那些資深的專業的音樂愛好者。
放棄與媒體的正面沖突，壹心壹意地將所有焦點都鎖定在“堂吉訶德”身上，安迪相信，藍禮和喬治的努力和心血，總是有人可以聽懂的，也許不多，卻已經足夠，星星之火也可以燎原。從長遠角度來看，這對藍禮的專業形象是有利無弊的好事。
說話間，酒吧門口的人潮開始騷動起來，裏面的人們開始往外走，而外面的人們耐心等待之後，則陸陸續續開始往裏走。僅僅看到如此景象，就可以在腦海裏大膽描繪壹下，今晚的演出到底多麽精彩，以至於如此多人聚集在門口，久久不願離去，就好像守候在演唱會場館門外的忠實歌迷壹般，即使無法親眼得見，也希望能夠站在場外，與所有觀眾融為壹體。
安迪和羅伊就守候在門口，看著人潮源源不斷地離開，越來越吃驚，難以想象那小巧玲瓏的先驅村莊居然鯨吞了如此多的觀眾，等待了將近二十分鐘，外面逗留的人群已經基本全部進去了，但裏面的人群還是在持續地出來，就好像是壹個無底洞般。
又等了壹會，人潮的洶湧程度終於緩和了下來，兩個人這才邁開了腳步。走進酒吧，毫不費力地就可以看到舞臺正中央的藍禮，不僅僅因為還沒有熄滅的聚光燈，在昏暗的室內輕而易舉地聚集著視線；還因為舞臺旁邊排成了壹條長隊，浩浩蕩蕩的隊伍將舞臺繞了壹個圈。目標著實太明確了。
走上前仔細打量壹番，這才發現，每個人手裏都拿著“堂吉訶德”的專輯，偶爾可以看到小部分手中沒有專輯的人，則拿著壹張宣傳海報——順著人群流動的軌跡就可以看得到，吧臺上擺放著壹個大大的簍子，裏面插著壹大堆卷好的海報，那些忘記攜帶專輯、或者還沒有購買專輯、再或者僅僅只是湊熱鬧的人們，可以隨時免費獲取壹張海報，然後……簽名。
此時此刻，那長長的隊伍就是等待簽名的人們。藍禮坐在舞臺上，面前擺放的不是桌子，而是鍵盤，旁邊還放著壹把吉他，顯示著剛剛表演結束的痕跡。如此簡陋，人們卻毫不在意，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將手中的專輯或者海報遞給藍禮，壹邊等待著簽名，壹邊歡快地閑聊著，場面好不熱鬧。
安迪不由就楞了楞，然後就聽到羅伊詢問的聲音，“藍禮舉辦過簽名會嗎？”
“沒有。”安迪聳了聳肩，說完之後，看著眼前的場景，安迪也是不由莞爾。
雖然說，憑借著“速度與激/情5”成功打開了知名度，但時間還是太短，至今為止，藍禮還沒有真正地享受過團團包圍的巨星待遇，即使是在聖丹斯或者多倫多也沒有，但沒有想到，這樣花團錦簇的待遇，居然會因為“堂吉訶德”這張專輯而成為了現實。這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嗎？
“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每個人離開的時候，臉上都是壹臉高/潮了。”羅伊那戲謔的聲音傳來，兩個人交換了壹個視線，雙雙呵呵地輕笑了起來。現在看來，兩個人似乎已經開始培養出壹些默契了。
“我現在更加好奇的是，剛才的表演到底多麽精彩。”安迪話只說了壹半，羅伊卻立刻明白了過來：
能夠讓如此多觀眾駐留在門口，即使進不去，卻不願意離開；能夠讓如此多觀眾紛紛留下來，只為了尋求壹個簽名；能夠讓如此多觀眾臉上都浮現出亢奮、激動的神色；能夠讓如此多觀眾因為壹張沒有進行任何宣傳的專輯而歡呼雀躍在壹起……只有壹個答案能夠解釋，那就是今晚的演出。
“也許，妳可以先從專輯的光盤開始。”羅伊建議到，專輯的合同是他親自過手的，他不僅聽過完整的專輯，而且還私人購買了兩張。可即使如此，想象力也無法描繪出先驅村莊現場表演的畫面。
安迪沒有說話，只是意味深長地擡了擡下頜。腦海裏卻是不由想起了藍禮上次提起的事情：倫敦西區或者百老匯的劇目。隱藏在藍禮身上的才華，到底還有多少沒有挖掘出來呢？
“我們還是先喝壹杯啤酒吧。”安迪看著眼前的洶湧人群，那隊伍至少還有五十人以上，“短時間之內，這股熱潮估計是平復不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