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如此多驕

嗷世巔鋒

歷史軍事

半夢半醒間,陳瑞就覺著頭痛欲裂,他只當是宿醉的緣故,於是掙紮著想要起身,誰知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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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群英聚會【上】

紅樓如此多驕 by 嗷世巔鋒

2024-2-17 20:27

  轉眼又是十余日。
  這天上午在內儀門花廳處置完家務,探春正忙裏偷閑將壹份新刊發的《大公報》攤開在桌上閱覽,卻忽覺門外有人探頭探腦的窺視。
  起初以為是來稟事的仆婦,她板起臉來就要呵斥,結果壹對眼才發現是史湘雲。
  “妳怎麽來了?”
  探春忙起身相迎,就見史湘雲背著手,老學究似的駝著背、昂著頭走進來,幹咳壹聲道:“某特奉太太之命,來巡視爾等有無懈怠。”
  探春聽了,二話不說從桌上抄起毛筆就要給史湘雲添兩撇‘胡子’。
  史湘雲連忙閃身躲開,又叫道:“我可沒騙妳,真是太太讓我來的。”
  “太太讓妳來做什麽?”
  探春不由奇道。
  “這不是小郡主又下了帖子麽。”
  史湘雲說著,繞過探春湊到桌前,拿起桌上的報紙看了幾眼,詫異道:“這好像是焦大哥在外面辦的報紙吧?”
  “小郡主又下了帖子?”
  探春微微蹙眉,急忙追問:“約的什麽時候起社?”
  “後日。”
  聽說是後日,探春這才略略松了口氣,大後天焦【來】家就要搬出榮國府了,她可不想錯過送別的機會。
  這時史湘雲把手裏的報紙壹丟,搖頭道:“這什麽招生簡章寫的幹幹巴巴,也虧妳還能看的下去。”
  “這本就是寫給那些做工的、經商的人看,自然怎麽直白怎麽來。”探春說著,又把那報紙翻過面來,指著第三版、第四版道:“後面這些奇聞趣事,倒還有些意思,不過……”
  “不過怎得?”
  探春盯著史湘雲認真道:“焦大哥每日裏接觸的,就是前面那些幹巴巴的東西,妳若是連壹知半解都做不到,日後卻怎麽幫他排憂解難?”
  史湘雲先是壹楞,繼而苦著小臉凝思苦想了片刻,半晌壹攤手道:“我又不是去為官坐宰的,能做到相夫教子就好,這些東西……我實在是提不起什麽興致,不過若是造出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也可以和焦大哥壹起品鑒啊。”
  聽了這番話,探春也不知該慶幸自己日後少了競爭對手,還是哀嘆吾道不張、微斯人也。
  她看中焦某人,除了其過人的能力之外,就是焦順願意拋開成見,給予女子參與政事的機會。
  故此即便平常再忙再累,探春也會抽出時間了解相關的知識訊息,以及朝中的基本動態,因為唯有參透了這些,日後才能有所作為,而不是完全淪為男人的附庸品。
  她今兒主動提醒史湘雲,壹來是覺得多少有些虧欠對方,二來也是因為湘雲平日裏言談舉止胸懷氣度,皆非是尋常女子可比,以為彼此可以引為臂助。
  不過現在看來,史湘雲雖不乏才情胸襟,但到底和自己不是壹路人。
  這讓探春失望之余,又不乏慶幸。
  也罷,似自己這般的有壹個就好,若不然往後到了焦家又怎能顯出自己來?
  這般想著,她便又坐回了椅子後面,淡然道:“多勞妳親自走壹遭,這事兒我記下了,等下午就發牌子讓人提早準備。”
  說著,又要擺正那報紙繼續往下讀。
  “三姐姐真是越來越無趣了。”
  史湘雲見狀小聲埋怨了壹句,又扯過張椅子坐到了書桌對面,兩手托住吹彈可破的鵝蛋臉兒,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探春。
  探春又看了百十字,終究是沒法忽略她的目光,嘆息壹聲推開報紙道:“還有何事?”
  史湘雲登時趴在了桌上,煩惱的嘟著嘴道:“就是因為無事可做,才讓人心煩意亂嘛。”
  說著,板起指頭挨個數落:“二姐姐壹肚子的苦大仇深,惜春妹妹三句話不離我佛慈悲,珠大嫂和鳳姐姐又去了牟尼院,就壹個林姐姐還肯和我談天說地,偏那病又斷斷續續的壹直沒好。”
  “這也怪我。”
  聽湘雲提起林黛玉的病,探春無奈道:“若早知道,我當初就不該拉著她說話——可誰成想就幾句話的功夫便過了病氣?”
  “可不就是怪妳!”
  史湘雲壹下子坐直了,目光炯炯道:“要不下午妳請半日假,咱們在園子裏擺下牌局,順帶也商量壹下後日起社的事兒。”
  探春啞然失笑:“原來是在這裏等著我呢?可這壹大家子事兒……”
  “詩社難道就不重要了?”
  史湘雲見她還要推辭,立刻繞到桌後伸手去拉,嘴裏道:“成天介就是圍著這些事情打轉,就壹肚子錦繡文章只怕也被染成了流俗穢物,妳後日若在郡主面前漏了怯,我們可不替妳打圓場!”
  “打牌難道就是什麽雅事了?”
  探春連連搖頭,但到底是拗不過她,遂提議道:“何不請隔壁邢姐姐來,好歹也能熱鬧些。”
  史湘雲自然並無異議。
  於是探春喊過當值的仆婦,壹面命其去請邢岫煙來,壹面卷了那報紙要隨身攜帶。
  “妳帶它去做什麽?”
  “這上面有篇文章,好像是焦大哥的手筆,我得空要再瞧壹瞧。”
  “喔~”
  史湘雲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壹對兒烏黑清澈的眸子滴溜溜亂轉,也不知心下想些什麽。
  ……
  大公報初定為十日壹刊。
  從初五到二十五已經刊發了三期,前兩期只能說是不溫不火,畢竟工盟裏的人都是外行,且壓根算不得什麽文字工作者,想外聘幾個專業人士,可人家壹聽說是工盟辦的報紙,無不是大搖其頭。
  也虧得城裏城外的國企還算捧場,這才勉強訂出去兩千多張。
  這連蟲二時報的零頭都比不上,更別說人家是五日壹刊。
  不過到了這月二十五的第三期,情況便有了很大的改觀,主要是因為《大公報》獨家刊載了工學招生簡章,以及焦順主筆撰寫的廣告軟文。
  前文說過,因工讀生頭名授官壹事,導致中下層的工人乃至工頭群體對工學的名額趨之若鶩,甚至還因此生出了不少風波。
  如今聽說招生簡章刊載在報紙上,自然都要買壹份瞧瞧——哪怕自己和兒子指望不上,未來不還有孫子麽?
  而焦順那篇軟文,則是引起了各大商賈的重視。
  蓋因他在文章中表示,這第三期的工讀生的學期,會延長到三年,同時也會相應的增加不少課程,譬如工商管理之類的,然後又特意拿‘流水線裝配工藝’說事兒。
  托夏太祖的福,流水線生產模式早不是什麽稀奇事兒了,但妳要說這玩意兒有多普及,那卻也沒有。
  主要是夏太祖壹死,大規模推廣流水線的政策立刻就被叫停了,已經獲取了這門工藝的商賈又大多敝帚自珍,幾十年下來,除了內府、國企、各大皇商之外,真正采用流水線工藝的私企還不到總體的兩成,基本都是有實力有背景的大商賈。
  且因為少了專業人士的指點,多半只得其形而未得其神。
  如今焦某人公然提出要培養這方面的人才,自然引得各方雲動——其中倒也不是個個都樂見其成,可既然沒辦法阻止,那肯定還是要加入其中撈足好處的。
  更何況焦某人還高調表示,工學裏教授的屠龍技遠不止這壹項,這就更逼的他們要多多占坑了。
  以至於壹度有皇商試圖買斷市面上《大公報》,好將這個消息暫時隱瞞下來——至少瞞住下面的泥腿子。
  但在工盟眾人不講武德,連續兩天晝夜不停增刊的對應下,這種行為很快就宣告破產了,只徒勞的助力《大公報》壹舉突破了兩萬訂大關。
  工盟眾人對此自是彈冠相慶,已經成為工學預備役官員的董恂,更是親自找到工部想向焦順報喜。
  不過他興沖沖而來,卻不想撲了個空。
  因為今兒焦某人久違的休沐,壓根就不曾來衙門裏辦公。
  於是董恂又調頭去了榮國府,結果還是撲了個空。
  聽榮國府後門的門房說,焦大爺壹早就輕車簡從的出了門,至於究竟去了何處,那就不為人知了。
  ……
  牟尼院。
  辰時剛過,廟裏便久違的熱鬧起來。
  蓋因今兒連來了兩路信女,壹路是尤氏姐妹,壹路是李紈和王熙鳳。
  不過這兩下裏卻不是約定好了的,而是湊巧撞到了壹處。
  畢竟李紈和王熙鳳將此視為私會之所,尤家姐妹卻是無需這般掩人耳目。
  因此見王熙鳳和李紈在此,尤氏抱著兒子壹臉的玩味,打趣道:“我道他為何要幫這假尼姑,卻原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倒也未必,我瞧他壓根就是貪多嚼不爛。”
  王熙鳳上前捏了捏賈芎的小臉,見他胖嘟嘟粉琢玉砌的十分可愛,不由生出幾分艷羨之色,但要讓她給焦順生個兒子,她卻有無此膽量。
  畢竟賈璉再怎麽不堪,也沒還沒到賈珍那份上,絕不可能對這‘憑空’出現的兒子視若無睹。
  話說……
  前幾天婆婆約莫是擔心,壹直臥病在床的賈赦死後,自己無依無靠——焦某人雖收納了她,卻顯然沒有對王熙鳳那麽上心——所以話裏話外的突然就說起了什麽‘遺腹子’,說白了,就是想趁著賈赦彌留之際找焦某人播種。
  也真虧她想的出來!
  王熙鳳不屑當中,還存了三分嫉妒,可惜這招她暫時是沒法照抄了,除非是先學潘姐姐……
  “想什麽呢?”
  這會兒尤氏跟李紈寒暄完,轉頭見她發起呆來,便在她肩頭推了壹把,悄聲問:“那冤家現在何處?”
  她可不相信李紈和王熙鳳,無緣無故會出現在這裏。
  “我們也是才來,怎會知道他在哪兒?”
  王熙鳳翻了個白眼,和處之泰然的李紈相比,她還是有些難以適應這種‘群英聚會’的場面,就如同她堅決不肯和妙玉這樣的下等人‘同流合汙’壹樣。
  當然了,她雖然自矜身份不肯和人家雙排組隊,卻又最愛看妙玉在焦順面前逆來順受予取予求的惡墮場面。
  且說歸說、煩歸煩,等在大雄寶殿見到妙玉之後,她頭壹個就提出要單獨見焦順壹面。
  尤氏這回本就是沖著妙玉來的,李紈又不會與她計較——至於尤二姐,心中再怎麽不願意,也不敢在這時候冒頭與王熙鳳爭風吃醋。
  於是王熙鳳很快就在靜儀的引領下,兜兜轉轉繞到了壹處偏僻的小院裏。
  卻說等進了門,剛瞧見那熟悉的雄壯身影,王熙鳳立刻就俏臉壹沈,怨聲道:“妳還管不管這三姑娘了?明明應下的事兒,偏又三番五次的推托!”
  說著,就要坐到焦順斜對面。
  半個月前,探春暗示會站在她這壹邊,她這才急著讓平兒傳話。
  可沒想到探春的事情進行的無比順利,等到她急著讓其兌現承諾時,這三姑娘卻開始推三阻四起來。
  說什麽自己的婚事畢竟還要仰賴王夫人,即便要圖謀寶釵,也要想個兩全之策,既不得罪王夫人,又能達成王熙鳳的目的。
  可真要是有這兩全其美的好法子,王熙鳳當初又怎會想出下藥的歪主意?
  所以她認準了探春是在敷衍自己。
  要說她平日裏上房抽梯、卸磨殺驢的事兒其實也沒少幹,當時洋洋自得,但真等輪到自己頭上時,卻又覺得無比窩火。
  故此才趁著約談日後‘私會章程’的時機,想要從焦某人這裏取得突破。
  焦順聞言無奈道:“我早說了等到明年自有轉機,妳又何必急於壹時?”
  “她先前若不許諾,我哪裏會急?”
  王熙鳳壹瞪眼,伸手摸索住焦某人的要害把柄,咬牙道:“我不管,反正她得聽我的!若不然我就把事情抖出去,看史家怎麽撕絡!”
  焦順被擒住把柄,自不敢說什麽硬話,只得勸道:“要我說,就算是奪回來又能怎得?那府上眼見得壹日緊似壹日,妳就算重新掌了權,也不可能再像前幾年壹般遮奢。”
  “我不管!”
  王熙鳳手上壹緊,惱道:“反正這口氣我得出!”
  焦順齜牙咧嘴倒吸涼氣,連忙討饒道:“好好好,我這幾天就跟她商量商量。”
  等王熙鳳得意的松開手,他立刻又虎軀壹震,咬牙發狠道:“好潑婦,今兒定要妳站著進來躺著出去!”
  話因未落,外面李紈、尤氏、尤二姐忽然壹起到了。
  六只眼睛灼灼似火,直燙的焦某人兩腎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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