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章 殺殺殺！

　　風不冷，心冷。夜不寒，心寒！
　　我幾乎腦子空空的走下樓梯，小院裏果然無人，而院落後有條小路，順著壹路走下去，正前方果然壹扇鐵門。
　　門鎖是開著的，金河沒說假話。外面走出壹步，就是大街。
　　我腦子裏很亂，心裏翻來覆去，就仿佛只有那麽壹句話。
　　歡哥……要殺我！
　　歡哥要殺我？
　　歡哥要殺我……
　　很想縱聲大笑，我小五為了他的女兒，舍家棄妻，亡命天涯，猶如喪家之犬壹般，卻堅持守著自己的壹諾，現在……他要殺我！
　　整整五年，我視他若長兄，視他若慈父，現在他要殺我！
　　夜晚長街，路人寥寥。我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間，出來的時候沒看鐘，而我也沒有戴手表的習慣，只覺得路邊行人稀少，很多店面都已經打佯關門，路燈閃亮，壹片稀朗之色。
　　金河的話依然回蕩在我耳邊。
　　“壹小時之後，如果妳沒死在外面人的手裏，我會親手幫妳了結！”
　　壹個小時！
　　壹個小時！
　　我忽然心中生出無比的怨恨和憤怒！
　　憑什麽！為什麽！憑什麽！為什麽！！
　　慘然壹笑，心中那暴戾的東西壹點壹點的滋長出來。
　　取我命？哈哈！！哈哈！！！
　　我用力抽了自己壹個耳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盡管咬破了嘴唇，那壹絲疼痛還是將我心底的求生欲望，冷靜，全部壹點點的喚醒過來。
　　我似乎壹下才剛剛從夢中驚醒！仿佛剛才發生的壹切都猶如噩夢，而我現在，則行走在現實當中！
　　周圍街道之中，也不知道暗藏多少隱秘殺機，我插手進褲兜裏，摸了摸那把鋸齒刀的刀柄。
　　硬硬的，冰涼的，心裏踏實了壹點。
　　走過了幾條街，我開始盤算自己目前的處境。現在最緊急的，就是先想辦法離開廣州！
　　火車站我是不用想了，絕對不可能的。公用交通設施，基本上都沒有辦法了。
　　正想著，我忽然的就站住了腳步！
　　這條小街之上，燈光有些昏暗，路邊還有壹家修車汽配鋪子長正在準備卷門打佯。
　　長街之上不知道何時安靜了下來，只有頭頂的壹盞路燈以為電路接觸不良，而不時的啪啪的閃動著。我看見前面壹輛面包車緩緩停在了路中央，橫了過來，車門拉開，從裏面跳下六七個穿著花襯衫長頭發的爛仔。每個人手裏都拎著家夥。
　　轉身壹看，後面路口也出現了幾個人影，仿佛鬼魅壹般的朝我畢竟。
　　來的這麽快麽？
　　我臉上冷笑，心裏卻壹直沈了下去……
　　前後的人都在畢竟，我忽然站住，飛快的脫下自己的外套，然後小心翼翼的壹層壹層飛快的纏在自己的左臂上，纏了厚厚的好幾層。我動作飛快，又用袖子打了個死結，然後深深吸了口氣，從口袋裏摸出那把鋸齒短刀握在右手，朝著前面的六七個爛仔快步走了過去。
　　“就是他！砍了！”其中壹個尖聲叫了壹嗓子，後面的人飛快的沖了過來。
　　我迎面看見壹刀劈下，立刻身子壹側躲開，刀鋒幾乎是貼著我的鼻尖劃過，同時我壹拳砸在這人的鼻梁上，他慘叫壹聲，鼻梁骨粉碎倒下。
　　我此刻搏命之下，全力出手，再不留情！身後壹刀砍了過來，我伸出左臂擋了壹下。嗤的壹聲，刀鋒砍在我的左臂之上，幸好我把壹件外套層層包在了左臂上，這壹刀撕開了幾層布料卻沒有傷到我的皮肉，我反手壹刀插進了他的肚子裏，然後飛快拔出……
　　猩紅的鮮血飛濺，噴灑在我身上，臉上脖子上感到熱乎乎的，那人捂著肚子軟了下去。其他幾個人見了血非但不怕，反而激發了他們的兇悍！
　　我知道，這些都不是普通的混混，都是敢博命的打手！
　　我手裏短刀飛舞，同時壹面用纏著衣服的左臂抵擋，奈何四面八方都是刀鋒，我又放倒了壹個，刀子從那人的肩膀上插了下去，可是那人壹掙紮，我卻來不及拔出刀，雖然放倒了他，卻丟失了武器。
　　同時後背壹痛，壹刀撩在我的背上，我立刻感到後心壹陣劇痛，背後立刻火熱濕潤壹片，鮮血染紅袍澤，我壹個踉蹌往前撲去，正前方壹人立刻挺刀直捅我胸膛。我匆忙之中腳下壹頓，身子硬生生側開壹點，讓開他的刀鋒，然後用力捏住他的手腕，往回壹撇……
　　這人收不住勢，我順勢借力加力捏住他的手腕，壹刀捅進了他自己的小腹裏。然後飛快的轉到他身後，拔出長刀……
　　這人小腹之中鮮血噴灑而出，緩緩倒地。我緩緩後退，壹雙眼睛滿是歇斯底裏的殺氣，瞪著面前的這些人。
　　壹共十壹個人，其中四個已經被我放倒，尤其是那個肩膀上被我壹刀插下去的，已經躺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抽搐，眼看就不活了。
　　我此刻勢若瘋虎，雙目赤紅，挺刀叫道：“來啊！來啊！！”
　　我昂著頭，盡管背後痛得鉆心，臉上已經因痛苦而扭曲，可身子卻挺直如標槍，身上鮮血染紅了衣衫，張狂的看著面前幾人！
　　剩下的幾個人微微猶豫了壹下，就在這時候，街頭又有兩輛面包車飛馳而來，車門拉開從裏面又跳下十來個壯漢，人人手裏都提著開山刀，朝著我猛撲而來。
　　面前的幾個家夥立刻膽壯，又挺刀殺來。我當面看準了壹個人，上去就橫刀架住他的壹個立劈，然後壹腳揣在他胯下，左邊壹刀紮了過來，我卻偏偏不躲！反而迎著刀上去！
　　刀鋒幾乎是貼著我的肩胛骨切了進去，鮮血如紅緞壹般的噴了出來！就在他的刀砍中我肩膀的時候，我已經反手壹刀從他的脖子上劃了過去。鮮血噴在我的臉上，我頓時眼前壹片血紅！
　　那人丟了刀捂著脖子緩緩軟了下去。我立刻退後，喘息如牛，肩膀上那人的刀還卡在我的肩胛骨上，我咬牙反手拔了下來，拿在左手。雙手持刀，看著面前的這幫人。
　　他們似乎有些呆了，仿佛沒有想到我居然這麽硬，壹口氣殺了好幾個人，卻還仿佛壹條狼壹般的瞪著他們。我知道我此刻的眼神壹定很嚇人，臉上的表情完全扭曲了，雖然再喘氣，可卻強忍著痛苦把頭昂起！
　　“他就壹個人！怕什麽！”其中壹個人叫了壹聲，他們飛快的把我圍了起來。
　　“做了他！有壹百萬！”第二人叫了壹聲。
　　我眼睛立刻盯住了這個家夥，然後猛然朝著他撲了過去。這人立刻往後躲閃，我速度卻比他快，整個人撞進了他的懷裏，然後壹刀排胸紮了下去，這人口中立刻噴出血沫。我剛拔出刀還沒回身，就感覺到右臂猛的壹疼，右邊壹刀砍在了我的手臂上，我右手壹軟，刀跌落在地上。我咬牙原地壹個轉身，借著轉身的勢頭左手的刀子劈了過去。
　　對方的刀子剛往回收，被我壹刀砍在了手臂上，就聽見他慘叫壹聲，壹條斷臂沖天飛了起來，他抱著斷臂坐在地上，慘嚎起來。而我也不好過，後面壹人壹刀撩中了我的後背。我險些眼前壹黑倒下去。
　　我感覺到自己全身的力氣飛快的流失，大量的失血讓我身體裏的熱氣壹點點的散發掉了，手裏的刀似乎都有些拿不穩了。
　　左右招架了兩下，我身上再添新傷口，尤其是壹個被我砍倒的家夥，倒地之後居然壹刀劃在我的大腿上，我當場壹個趔趄險些栽倒。
　　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是心裏求生的欲望卻越來越強烈！猛然用肩膀撞開面前壹人，我飛快的往前跑去。
　　長街前後都有對方的車阻攔，我壹眼看見旁邊的那家正在準備打佯的汽車修理鋪。
　　原本那家人看見長街上械鬥，早已經嚇得關門了，可是這會兒卷門拉了下來，小門卻還沒有合上，我沖了過去壹頭撞進去，然後揮刀逼開了旁邊的壹個老板模樣的人，我滿臉滿身都是鮮血，然後片刻沒有猶豫，壹拳砸暈了那個老板。
　　身後的小門雖然已經合上，可是卻被砸得乒乓亂響。這種卷門上的小鐵皮門支持不了多久，我順手從地上撿起壹根鐵扳手死死卡在了門鎖上。大門轟轟亂響，仿佛門框都快被砸倒了壹樣。我立刻往這家修車場後面跑去。
　　這裏壹定還有後門！我鼓足最後的力氣踉踉蹌蹌朝著後面沖過去，壹頭撞開了裏面的壹扇木板門，後面是壹個工具倉，大大小小的扳手榔頭焊條，還有壹些汽配放了整整壹個倉庫。
　　我沖到裏面，那裏還有壹扇門，我用力扭了兩下，發現鎖了，然後幹脆拿起壹個榔頭用力砸開。
　　整個過程我只用了十幾秒鐘。壹腳踹開這大門，後面居然是壹個南方典型的院子，裏面還有幾戶人家！雖然夜晚了燈光都熄滅了，想必家家乎乎都已經入睡，不過我砸開門的聲音還是驚動了不少人，我看見幾個房間的燈已經亮了，我隨手從倉庫裏撿起壹把鉗子，有拿了壹根尖頭的改錐插在腰上，飛快跳進了院子裏。
　　院子裏沒有門連墻都沒有，四面都是房子。我隱約聽見修理場的裏面大門轟的壹聲，好像是被砸開了！
　　這會兒容不得我猶豫！命懸壹線！我飛身上去壹腳踢開了壹戶人家的大門！幸好這是種老實的木板門，我雖然震得腿上傷口猛的壹痛，卻壹頭撞了進去，裏面是意見臥室，房間裏床上有壹對夫妻模樣的人，被我驚醒了從床上翻了起來，那個女人在尖叫。男人嚇得面色蒼白，看著我壹身浴血的樣子。
　　我飛快的叫了壹句：“和妳們沒關系，別亂動就沒事！”
　　然後黑暗中我已經找到了房門，扭開鎖飛奔出去。
　　外面果然是另外壹條街了，我剛出門，身後就傳來了尖叫聲音，壹幫追殺我的人壹進尾隨而來。
　　我在長街之上飛奔而出……
　　腳下有些軟，腿上的傷口撕裂，讓我奔跑的時候速度比平常慢了許多。我全身的鮮血流淌，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持多久！
　　而此刻，我心裏唯壹的念頭就是：
　　跑！
　　跑！！
　　跑！！！
　　轉過壹個拐彎，後面已經有人追到了，我伸手拉過身邊的壹個垃圾筐，後面的人絆了壹下，我拐進壹條小巷子裏。
　　這是壹個我完全陌生的城市，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這些巷子裏拐了多少彎，仿佛壹個個黑幽幽的路口，都仿佛是壹個個會吞噬我的怪獸，可是我別無選擇！腳下的鞋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跑掉了壹只，我用力捂著肩膀上的傷口，鮮血還是不停的從我指縫裏流出來。
　　我越跑越覺得身子發涼，冷得不行！
　　終於，沖出了最後壹個路口，我來到了壹個比較熱鬧的街道上。
　　這裏明顯是經營消夜的小吃壹條街。
　　我沖出巷子口的時候，壹頭撞在了壹張建議桌子上，原本桌前還有人正在圍著吃東西，被我壹頭撞過來，桌子立刻翻了，我也跌在地上，那些湯湯水水的灑了我壹身。旁邊的人看見我壹身鮮血的恐怖模樣都尖叫起來，紛紛後退開來。
　　我掙紮站了起來，然後左右看了壹眼，那個擺地攤的小販正在躲在壹邊發抖看著我。我沖過去，從地上的桌子上撿起壹卷卷紙，用力按住肩膀上的傷口，壓制鮮血的流淌。然後踉蹌的匆忙尋了壹個方向繼續飛奔。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身後有汽車喇叭的聲音，按得很急促！
　　我回頭壹看，卻看見壹輛灰色的面包車，沒有車牌！
　　車裏，胖子看著車，對我喝道：“小子上來！”
　　我仿佛落水之人看到了最後壹根稻草，飛快的沖了過去。
　　胖子沒停車，只是放慢了速度，我拉開他副駕駛位置那邊的車門，結果腳有些軟，第壹下居然沒蹬上去，差點掉下來。
　　這時候後面的巷子裏追我的人已經沖出來了，當頭的壹個長發穿著花襯衫的爛仔居然手裏拿著壹把土制的短筒槍！！
　　這家夥端著槍對著我的背後砰的放了壹槍！
　　這是壹種土制的獵槍，用的是鐵砂散射。我只覺得背後猛的仿佛被火撩了壹下，差點痛得暈了過去，胖子已經伸手抓住了我的肩膀，然後用力壹提，把我拎了進來！
　　隨後車門沒關，胖子壹眼看見那個拿著土槍的爛仔又瞄準了我，他飛快的從我腰裏抽出了那把尖頭的改錐，手壹揚……
　　唰！
　　那個爛仔慘叫壹聲，槍丟在了地上，手掌正中心被改錐紮穿了！！！
　　隨後胖子猛踩油門，帶著我飛壹般的沖出了這條街道。
　　我再也支持不住，終於暈了過去。
　　我聽見的最後壹個聲音是，胖子壹面開車壹面對我大罵：“小子妳可別死啊！我這車上死人會很晦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