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壹章 走進這個圈子……

　　這個世界上有種女孩，當她對妳微笑的時候，妳會真的認為這個世界是有天使的。
　　楊微！
　　我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同時努力深深吸了口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正常狀態，然後緩緩道：“楊小姐，我是陳陽。”
　　她微笑註視著我，似乎已經察覺了我的失態，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壹絲壹毫的不滿，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在我臉上停留太久，只是隨意壹掃，就轉到了歡哥的身上，然後我聽見她仿佛輕輕說道：“就是他麽？”
　　歡哥點點頭，他手上夾著雪茄，然後對我招了招手，等我走到他身邊，示意我坐在他身邊，又給我倒了壹杯酒，才看了楊微壹眼：“楊小姐，小五是我最信任的人。”
　　“好吧。”楊微略微思索了壹下，點了點頭：“我接受妳的要求，反正那是妳的錢。”她的語氣似乎略微有些不滿。
　　歡哥沒有說話，他的手指在桌面輕輕敲了幾下，然後用壹種很嚴肅的語氣道：“楊小姐，我希望妳明白壹點。妳和妳背後的家族，或許在美國很有勢力，但在這裏，壹切都必須按照我的規矩辦！我才是制訂遊戲規則的人！”說到這裏，他才緩緩擡起頭來看了楊微壹眼：“正好像妳說的，我付的錢，所以我有權力提出要求，不是麽？”
　　楊微的眼睛瞇了起來，我註意到，這個女人瞇氣眼睛的時候，她的眼神裏有種銳利的光芒閃過，仿佛充滿了靈氣，又帶著隱隱的犀利。
　　我從來沒有見過壹個女人的眼神可以有這樣的氣勢，仿佛在這壹瞬間，她根本不是壹個嬌弱的美女，而是壹個手握生殺大權的掌控者！
　　不過這壹絲眼神只維持了幾秒鐘，隨後楊微臉上壹點壹點綻放出微笑來，又深深看了我壹眼，伸出手來：“好吧，陳陽先生，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我看著對著我伸過來的這只纖細的玉手，有些怔怔不知道該如何，不過隨後我也立刻伸出手握住，然後努力用不卑不亢的語氣穩穩道：“謝謝。”
　　我已經察覺到楊微似乎對我有那麽壹絲淡淡的不屑，那是壹種很輕視的態度。
　　更讓我心裏郁悶的是，這壹絲輕視的態度，並不是因為楊微的驕傲。而似乎是壹種處於完全本能的反應。
　　怎麽說呢，就好像是壹只大象看著壹只螞蟻。壹只大象看不起螞蟻，我想沒有人會指責大象驕傲吧？
　　楊微的姿態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她隨即攤開手，微笑道：“好了，生意談完了，葉老板，我想妳不會吝嗇招待我在這裏好好的娛樂壹下吧？我也很想到外面的賭場去碰碰運氣呢。”
　　歡哥笑了笑，他在桌上按了壹個鈴，房門推開，金河從外面走了進來。
　　“帶楊小姐出去領壹份籌碼。”
　　楊微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我聽說這裏是南中國最大的賭場，就怕我贏了太多，葉老板到時可別心疼啊。”
　　我察覺到歡哥眼角的肌肉似乎微微跳動了壹下，不過他神色不變，淡淡道：“希望妳玩得盡興。”
　　楊微走出房間的時候，路過我身邊，似乎停留了壹秒鐘，我察覺到她看了我壹眼，不過那眼神依然很淡漠。
　　房間裏重新只剩下我和歡哥兩人的時候，歡哥才終於靠在椅子上，全身放松，他微微皺起眉頭，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壹個小小的藥瓶，吞了兩粒藥片，然後垂頭休息了壹會兒。
　　我有些吃驚，註意看了看歡哥手裏的藥瓶，上面的文字都是外文，我根本看不懂。
　　“小五。”歡哥招招手，讓我坐他近壹些：“原來我還打算再好好磨練妳兩年，可是現在看來不行了。”他似乎笑了笑：“我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歡哥，妳的身體？”我脫口道。
　　歡哥搖搖頭，然後他喘息了會兒，忽然坐直了身子，隨即他的眼神漸漸變得犀利起來：“哼，妳放心，妳歡哥沒這麽容易倒下的。”他凝視著我：“小五，我現在有壹些事情要和妳說，我說的時候，妳不要打斷我，也不要提問。等我說完，妳有什麽問題，我會回答妳的。”
　　“是。”我下意識的也坐直了身子。
　　“我相信今晚妳到這裏來，壹定有些意外。人人都以為我葉歡在本市不過是有壹點小錢，幾家夜總會，餐廳，加起來不過幾千萬的資產，大大小小算是壹個小富翁，在地方上有點權勢，和上面也能說得上話，說得好聽點，是壹方豪傑，說的難聽點，是壹個地方的土財主。”
　　我臉上沒什麽表示。
　　“可是現在我準備把手裏的壹些事情壹點點的告訴妳。今晚妳看到的這家賭場，還有這家酒店，都是我的名下資產……不過卻並不是我的私人產業。
　　相信以妳的聰明，壹定能猜到，在這個地方經營壹家這麽大規模的賭場，需要有多大的能量才能罩得住！我可以告訴妳，這家賭場每年的利潤絕對是壹個天文數字！是壹個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的數字！可是，這些錢雖然由我管理，由我經受，卻並不是都屬於我的，我只能在其中占據不到百分之十而已。
　　我可以告訴妳的是，這家賭場的背後，有很多人，或者說很多勢力，很多組織。這家賭場的利潤，要分配給這些背後的大人物們！而背後的這些大人物們，有的出錢直接在賭場裏占有壹定的股份，有的則並不出錢，雖然不出錢，但是因為他們的存在，也能給賭場帶來最安全的保護傘……只要有這些人在，賭場才能繼續生存下去。
　　這裏，這家賭場，這家酒店，就是很多很多無法放到臺面上來的資金，攏聚在壹起，然後為這些組織，勢力，大人物們斂財的壹個渠道！而我葉歡，雖然是這裏的負責人，卻只不過是被推到前臺來的壹個代表而已。我代表者背後的這些人，我的職責就是為他們經營這些產業，同時負責每年的利潤分配。換句話來說，我是壹個掌櫃的，卻不是真正的老板，妳明白了麽？”
　　我點點頭，同時暗中咽了壹下口水，感覺到嗓子有些發幹。
　　歡哥的臉色嚴肅：“我不能告訴妳我背後的那些組織或者勢力是哪些人，這些東西更不可能讓妳知道……事實上，就連我自己，都並不太清楚，我唯壹知道的，就是每年經過我手裏分配出去的很多利潤，流走的方向都很驚人……”
　　我不自覺的換了壹個坐姿。
　　“小五，我壹直很喜歡妳這個小子。四年前開始，我就很欣賞妳，當妳是自己人。妳很聰明，卻從來不外露。我說了，我喜歡聰明人，但是聰明卻不張揚，就更可貴了。年輕人，有這種心態很難得。我放妳在夜總會裏磨練，妳這兩年不顯山不露水，做事情也懂得分寸，我很滿意。現在，今晚妳也看到了……我在外面的那兩家夜總會，還有市裏的餐廳，出租車公司，不過是壹點小產業，換句話說，那是對我身份的壹種掩飾。我真正的產業，是在這裏，我同樣也可以告訴妳，類似這裏的這種地方，不僅僅在本市有，在南方的其他地方，壹共還有兩三個同樣類型的產業，這些地方，壹半都在我的名下，每年都創造大筆大筆的利潤出來！”
　　“任何壹個國家，都有腐敗，有見不得陽光的東西，我們稱之為黑暗勢力，這種黑暗的東西，官場裏有，商場裏有，任何壹個行業領域，都有！而我這個地方，背後的資金來源，就很復雜。
　　說壹個最最簡單的名詞，或許妳就明白了，我這裏的壹切利潤，都是‘黑錢’。我不是黑社會，但是任何黑社會都絕對不可能做到這麽大的規模！因為任何壹個黑社會組織，都不可能找到這麽多龐大的組織或者勢力，這麽多大人物在背後撐腰！這些東西，我原本不想這麽快就讓妳接觸到……”
　　歡哥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我忽然察覺，歡哥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裏有種很虛弱的東西。
　　“小五，我是真的把妳當成自己人。甚至當成是自己的小弟，或者子侄，我葉歡沒有親人，沒有老婆孩子。我有的時候也會猶豫，要不要把妳拉進來這個圈子。或許，讓妳繼續留在夜總會裏，然後賺點小錢，將來給妳找壹個能放在太陽下面的位置坐坐，安安分分幹壹輩子，對妳才是真的好吧。”
　　我感到自己喉嚨裏有種東西仿佛堵住了，身子不可抑止的在顫動，嘶啞著嗓子喊了壹句：“歡哥……”
　　我知道歡哥對我好，壹向對我另眼相看，可是卻從來沒有想到歡哥居然是這麽看我。
　　現在想想，歡哥常常找我陪他喝茶吃飯，找我陪他打拳健身，偶爾也會拍拍我的肩膀，仿佛把我當成自家小弟壹樣。
　　歡哥擺擺手，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他表情肅穆，緩緩道：“小五，今晚有壹件事情，我需要做出決定。現在我給妳壹個選擇，就是妳自己願意不願意跟我進這個圈子。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妳，進了這個圈子，妳可能會得到妳想象不到的財富，金錢，地位！壹個普通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妳都會得到！但是同樣的，妳壹輩子都擺脫不了這些東西……妳也會永遠走不出這個黑暗的圈子，就算妳想走出去，除非……妳死！”
　　歡哥深深吸了口氣：“小五，還記得我常常對妳說的話麽……這個世界上，任何東西，都是有代價的！妳得到多少，就要付出多少代價！”
　　說完這些，歡哥深深的看著我，他的眼神裏有壹些期待，似乎又有壹些不忍。看著歡哥，我心裏有些激動。
　　別的我或許不明白那麽多，我只記得壹件事情！
　　五年前，我因為幫壹個好兄弟出頭，動手傷人，把人打成重傷，賣了父母留給我的房子賠償給別人，還欠了很多錢！當年我還在歡哥的夜總會裏端盤子，每個月賺幾百塊勉強養活自己！就這樣，我因為還要還債，有的時候甚至沒有錢吃飯！
　　而最最可笑的是，我的那個好兄弟，事後卻跑得沒了影子！
　　我只記得有壹天，我因為餓得受不了，偷了廚房裏給客人準備的壹份鴨脖子，結果被人抓到了壹個包間裏。
　　後拉我才知道，那個點心是給歡哥準備的。
　　當時歡哥沒有對我怎麽樣，只是簡單的問了我為什麽要偷東西，我說了。
　　歡哥當時看了我壹會兒，問了我壹句話：“妳的那個兄弟跑了，妳後悔幫他出頭麽？”
　　我當時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擡起頭看著他，道：“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吃！當時我不知道他會對不起我，我就還當他是我的兄弟！只要他是我的兄弟，我就壹定幫他出頭！”
　　歡哥沈默了壹會兒，然後對我說了壹句話：“今天開始，妳跟我混。以後妳就是我葉歡的人，有事情我會罩妳。”
　　沒有歡哥，就沒有我陳陽的今天！
　　“歡哥，我陳陽的命是妳的，這句話我五年前就說過。沒有妳，我現在可能還在夜總會裏端盤子，還在睡貧民窟！”我緩緩說道：“妳要我做什麽，我陳陽都不會皺壹下眉頭！在我心裏，妳就是我的大哥！”
　　歡哥臉上沒有表情，只是目光裏似乎有種淡淡的傷感，然後他嘆了口氣：“好吧，小五，我知道妳會這麽選擇的。妳的脾氣和我當年壹樣……嘿嘿！當年有人帶我走進這個圈子，今天，我帶妳走進這個圈子，壹切都是命！”
　　他搖搖頭，然後手指在桌面敲了幾下，咳嗽了壹聲，正色道：“現在有壹件事情，妳聽好了。
　　剛才那個女人，她的名字叫楊微，來自美國。她背後的家族，是美國拉斯維加斯賭場的後臺老板，是賭城背後的幾個大家族之壹，我和他們有壹筆生意要做。簡單的說，就是我這裏每年創造出這麽多利潤，卻都是黑錢，不能放到太陽地下，而在美國，賭博是合法的！所以，我們的生意就是，把我們的這筆巨大的利潤想辦法轉移到賭城去，然後把它洗白！”頓了壹下，他緩緩道：“這件事情，自然是我自己出面負責，不過我身邊需要壹個信得過的人，而除了妳和金河之外，我找不到任何壹個可以讓我信任的人了。”
　　我心裏砰砰亂跳！
　　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歡哥桌前的壹個小小的通話器響了，歡哥皺眉，按了壹個按鍵，從通話器裏傳來了倉玉那從容淡雅的嗓音：“歡哥，楊小姐剛剛領取了壹筆籌碼，現在有壹些情況需要向您匯報。”
　　“什麽？”歡哥簡短的問了壹句。
　　倉玉在那頭沈默了兩秒鐘：“她身邊帶來的兩個家夥，都是高手，才不到十分鐘，已經在兩個VIP貴賓室前面卷走了兩百萬，而且看楊小姐的樣子，似乎沒有收手的打算。”
　　歡哥冷笑了壹聲，淡淡道：“隨她吧，吩咐下去，她想贏多少，就讓她贏多少！”
　　說完，歡哥把通話器關閉了，看了我壹眼：“小五，看來這位楊小姐似乎對我剛才很不滿意啊。現在這樣做，大概是故意表示壹下她的不滿吧……哼。陳陽，這個女人很驕傲，她有些不大看得起我們，和我們合作的事情，是她家族的意思，她本人似乎是反對的。現在麽，妳可要好好幹，咱們做壹出好戲，讓人家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