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回夜

　　生活，似乎總是會在莫名其妙的時刻給妳安排出莫名其妙的事兒，壹如現在，鄭凡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作為使節，放放狠話，這不是很正常的壹件事麽？
　　人都說輸人不輸陣呢，更何況不管未來如何，至少眼下燕軍已然在上京城外紮營了。
　　自己狂妄壹點，跋扈壹點，囂張壹點，不是很應當的麽？
　　妳委屈壹點，不忿壹點，屈辱壹點，忍受壹點，不也是正常流程麽？
　　難不成這祖家二少爺當真是個莽夫，就是因為自己嘲諷了幾下，諷刺了幾下，就直接炸毛了？
　　鄭凡覺得自己就像是後世碰瓷兒的，
　　妳撞我呀，妳撞我呀，有種妳就撞死我呀，
　　砰！
　　魔丸的力量剛剛使用過，雖然似乎是因為自己實力進步又或者是拼娃拼習慣了的原因，
　　這次自己沒直接虛脫倒地不能動彈，但就算再次將魔丸強行召喚出來，面對四周數百甲士，也很難有什麽真正的效果。
　　除非……
　　壹時間，
　　鄭凡、瞎子以及阿銘三個人的註意力，全都放在了祖東令身上，
　　擒賊先擒王！
　　就在這千鈞壹發之際，壹把劍直接飛掠而至，且在須臾之間就刺在了祖東令面前的地上。
　　“嗡！”
　　劍身還在微微發顫，發出輕鳴。
　　祖東令面色壹變，他認得這把劍，因為劍上有著百裏家的標誌。
　　百裏兄妹，壹個叫百裏豐，壹個叫百裏香蘭；
　　當然，前者大家更習慣於稱呼其為百裏劍，因為他是乾國的驕傲，也是當世劍道大家。
　　乾國大文豪姚子詹曾做詩以劍喻人，詩中將百裏豐直接稱為百裏劍，這個稱號，也由此而來。
　　也因此，當代江湖評四大劍道宗師時，也曾有人不滿，說乾人掌握著文壇話語權，用詩歌文章吹捧壹個人簡直就是乾人的當家本領，所以，要是說楚國那位造劍師是靠著晉國劍聖壹句話強行推上四大劍客之位的話，那百裏劍這儼然四大劍客之首的位置，則是靠乾國文人每每酩酊之後用壹篇篇詩文給堆砌起來的。
　　楚國造劍師先不提，晉國劍聖就是個瘋子，經常瘋瘋癲癲的，甚至連晉國皇室和三大氏族的面子也都不賣，而燕國的李良申本就是軍中丘八，其他人和百裏劍比起來可沒那麽多的資源去吹捧。
　　這就跟上京城內的花魁壹樣；
　　各人有各人的眼緣，各人也有各人的喜好，有喜歡豐腴的，也有喜歡精致玲瓏的，有喜好文采的，也有只愛三寸金蓮小腳的，
　　但花魁只有壹個，歸根究底，到最後比的，無非就是誰家背後的金主更舍得砸錢去造勢捧場唄。
　　但這般形容百裏劍，可以說有些恰檸檬的意思，因為不管怎麽樣，百裏劍的實力，也確實是能讓人信服的。
　　當年，百裏劍壹身白衣入上京，官家至玉龍橋親迎，拜其為太子武師。
　　這是街頭巷尾都知曉的事兒，但還有壹件事兒就只有權貴們才知道，那就是百裏劍的妹妹，被官家認做了自己的幹女兒，壹直留在身邊，身著銀甲。
　　遠處，百裏香蘭的身影走了出來，她面色清冷，談不上高傲，卻很清晰地散發出壹種生人勿近的氣質。
　　原本，鄭凡輕信了乾皇的玩笑話，以為人家是個寡婦，而乾皇又有曹操的癖好。
　　但在得知對方姓百裏後，自然就打消了這種想法。
　　“陛下旨意，讓燕使出城。”
　　百裏香蘭的目光看著祖東令。
　　祖東令的面色變了好幾次，因為他現在面對的，不僅僅是來自皇權的壓迫，事實上，當燕人軍隊出現在上京城外時，皇權那神聖不可侵犯的根基，其實已經被動搖了。
　　但百裏香蘭更是壹個劍道高手，哪怕沒有皇權在後，她說的話，本身就很有效力。
　　祖東令擡起手，其身後的士卒馬上讓開。
　　百裏香蘭走過來，拔出了自己的劍，繼續往前走。
　　鄭凡、瞎子和阿銘則跟在她身後。
　　祖東令的兵馬繼續停留在原地。
　　先是刺客，再是本來應當救援的人要殺自己，然後原本說明天要殺自己的人現在卻又來救自己。
　　世間事兒，還真是有趣得很。
　　但鄭凡現在迫切想要的，還是離開這座城，他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身死不受自己控制的感覺，非常非常不喜歡。
　　百裏香蘭倒是送佛送到西，壹直將鄭凡三人送到了城樓上，自有守城卒將籃子已經準備好。
　　鄭凡對百裏香蘭拱手，道：
　　“多謝姑娘相救，先前在宮裏，因為壹些誤會，對姑娘多有冒犯，還請姑娘海涵。”
　　對女人低頭，其實壹點都不丟人，尤其是對壹個漂亮女人低頭，那就更理所應當了壹些，再加上這個漂亮女人實力很可怕的話，不跪舔，就已經很矜持了。
　　鄭守備是個講究“從心”的人，有些誤會，能解開就最好解開，在見識過那些真正強者的實力後，鄭凡清楚，千軍萬馬固然能夠碾壓他們，但他們想在亂局之中抽個空來刺殺壹下自己，自己肯定也會很難受。
　　百裏香蘭臉上依舊掛著很平靜的神色，開口道：
　　“明日，我等妳。”
　　這還是要殺自己。
　　鄭凡嘆了口氣，道：
　　“姑娘，今夜我感覺身體有些不適，估計是感染了風寒，明日可能不能出營了。”
　　百裏香蘭有些疑惑地看著鄭凡，
　　許是她真的沒想到，
　　堂堂燕人將領，壹國使節，且曾在燕乾戰場上屢立戰功的人物，居然可以做到這般的不要臉。
　　不過，鄭守備不知道的是，人家之所以要殺自己，並非是因為自己先前眼裏的淫邪，而是因為那位叫袁振興的劍客。
　　“鄭將軍，總是會有機會的。”百裏香蘭說道，她也只能這麽說。
　　縱然是她哥哥本人在這裏，也不會去做出壹人壹劍獨闖燕軍大營的事兒。
　　劍客和純粹的武夫還有不同，那就是劍客更擅長的，是捉對廝殺，而非什麽千人敵萬人敵。
　　白天袁振興就這般被箭雨射死了，就很好地詮釋了這壹點，若是沙拓闕石那般純粹武夫體魄，在箭雨裏洗幾輪澡問題可能都不是太大。
　　鄭凡笑笑，轉身走入了筐子裏，筐子被放了下來。
　　三人上了先前被拴在城墻下的馬，然後毫不猶豫地策馬奔騰回家。
　　策馬的途中，
　　鄭凡在心裏喊道：
　　“瞎子，以後這種事兒，咱再也不做了。”
　　自己的命，金貴啊，還沒玩兒夠呢。
　　瞎子則顯得沈穩許多，道：
　　“主上，慢慢來吧。”
　　慢慢成長到，我們也能說壹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
　　不過很快，鄭凡心裏又想到了乾皇說的“不準壹兵壹卒南下”，其實，自打乾皇說出那句話時起，鄭凡心裏就壹直沈甸甸的。
　　雖說大家壹直在調侃著大燕盡出猛將狼滅，那大家夥以後還玩兒個屁？
　　但畢竟是在燕國生活這麽久的人，站在鄭凡的角度，無論是小六子還是靖南侯鎮北侯，都對自己很不錯。
　　燕國可以敗亡，但那應該是盛極而衰，或者是盛極而崩，但眼下，可才剛剛開始就要結束的話，未免讓人心裏太過唏噓了壹些。
　　最重要的是，自己麾下翠柳堡的騎士，已然折損了不少，鄭凡還等著仗打贏了後可以換個小城當個城守安心地種田發育壹波，別到最後還得當個無頭蒼蠅到處亂竄。
　　再回頭，看向身後那高聳的上京城墻，鄭凡心裏已然產生了壹股隱憂，
　　這道坎兒，
　　燕人能翻過去麽？
　　……
　　暖房，又被稱之為“覓春閣”，取其四季如春之意。
　　趙官家平日裏，除了忙朝政之務外，就喜歡待在這裏，尤其是冬天到了，更是如此。
　　當然了，覓春閣在夏日裏，自然不會再被稱為暖房，裏面會被填充冰塊，炎炎夏日時，這裏也是涼颼颼的。
　　覓春閣的名字，其實不大好聽，和上京城內的花坊名字太相似了，什麽尋歡樓暢春園蕓蕓；
　　但趙官家卻喜歡這個名字，且執意取了這個名字。
　　趙官家剛登基時就下旨修建這座園子，曾遭遇了許多朝臣的反對，當時乾國大文豪姚子詹才剛剛入仕，其父曾撰文借前朝修建大殿空費民力物力導致亡國之事來諷刺時下官家正在修建的覓春閣。
　　對此，趙官家依舊我行我素，也沒對姚子詹的父親有任何的發作，倒也使得姚家聲望壹時無倆，為之後姚子詹文名大發做了鋪墊。
　　眼下，覓春閣內，乾皇斜躺在靠椅上，手裏拿著壹串葡萄正在壹顆壹顆地送入嘴裏。
　　在其下方，跪伏著壹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姓駱，在外，兇名赫赫，於乾國民間更是被謠傳是八只手臂每頓都要吃壹個小孩的怪物，他是銀甲衛的大都督，掌握著大乾這支特務機關的運作。
　　同時，他還有另壹個身份，那就是其母，曾是乾皇的奶媽，他和乾皇，算是奶兄弟。
　　“陛下，行刺的是楚國隱藏在上京城內的刺客。”
　　駱明達戰戰兢兢地跪著說道。
　　“朕記得，銀甲衛對上京城內的楚國探子是有監控的。”
　　“回陛下的話，因燕軍出現於城外，今日上京之內人心惶惶，亂象太多，臣手下的人壹時失察，這才……”
　　“朕不喜歡聽理由。”
　　“臣有罪！”
　　乾皇吐著葡萄籽，整件事，其實很清晰，襲擊燕使的是楚國人，玩的也是煽風點火的把戲。
　　因楚國皇帝駕崩只是時間問題，諸位王子已然有了劍拔弩張的架勢，所以楚國迫切地希望外部三國能夠打成壹鍋粥，這才方便他們楚國接下來去準備權力交替的事宜和動蕩。
　　只是，乾皇腦子裏，卻浮現出了鄭凡在離開前說的話，他說自己不會打仗，他還說事情不會那麽美，完全按照自己所說的情況去發展。
　　這件事，表面上是因銀甲衛的監控失誤，導致這批楚國探子得以行動，但從另壹方面來講，也意味著伴隨著燕人南下，朝廷上原本壹直在平穩運行的某種秩序，被打破了。
　　乾皇甚至可以斷定，銀甲衛下面，有人眼見著燕人已然打到了上京，開始有其他心思了，甚至可能會和楚國開始暗通曲款。
　　至於說和燕人密諜司搭上關系的權貴，只會更多。
　　這種感覺，讓乾皇很不喜歡，身為帝王，最討厭的就是自己龍椅下面的壹些人和事兒，開始有了失控的征兆。
　　“奶哥哥。”
　　“陛下！”
　　面對這個不知多少年都沒能再聽到的稱謂，駱明達無比惶恐。
　　“奶哥哥，朕眼下能相信的人，真的不多了。”
　　“陛下！”
　　“燕人，打不進上京的，不過，銀甲衛這些年，也越來越沒以前好使了，是該清壹清了。”
　　“臣明白！”
　　“下去吧，忙妳的吧。”
　　“臣告退。”
　　駱明達走出了暖房，在外面，看見了百裏香蘭。
　　“香蘭姑娘。”駱明達對百裏香蘭行禮。
　　百裏香蘭點點頭，讓開身。
　　駱明達離開了，百裏香蘭推開門走了進來。
　　“陛下，燕使已經出城了。”
　　“呵，那個姓鄭的燕人，還挺有意思。”
　　“祖東令……”
　　“祖東令不用去管他，祖家這個二小子，看似粗莽，但心思其實細得很，他這般做，倒也算是果斷。祖東成那小子，應該是被燕人抓了，祖東令也就只有這般，才能向朕表明他祖家的態度。
　　只可惜了，那幫楚國刺客居然沒能將燕使給殺了，朕本來還想著借著這個機會，讓楚國吃壹顆定心丸，讓他們自家安心地爭位去。”
　　“陛下，您應該讓我出手的。”
　　“不用，有些事兒，順水推舟可以，但太刻意了，難免不被人看出來，燕使死了，對面的燕人將領本就是個瘋子，肯定會舉起屠刀，這些債，可千萬不能沾在朕的頭上，朕到底是愛民如子不是？”
　　言罷，
　　乾皇又道：
　　“明日，妳且不用出城了，就護在朕身邊，燕人若是明日攻城，朕還得去城墻上走壹遭。”
　　“太危險了，陛下。”
　　“所以妳得護衛在朕身邊，朕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乾皇伸手，從身前桌案上拿起了三封折子。
　　這是三個相公的請罪折子，分別是韓相公、富相公和司馬相公。
　　“韓相公先留著，富相公和司馬相公的請罪折子，朕就允了，借著這個機會將那幾塊臭石頭給搬下去幾個，以後做起事兒來，也順心不少。”
　　“陛下，這些話您不應該對我說。”
　　“說說也無妨，皇帝就是個孤家寡人，有時候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找不到。”
　　百裏香蘭點點頭，沒問什麽自己不是人？
　　她知道，
　　自己是壹把劍。
　　……
　　回了軍營後，鄭凡直接去見了李富勝，雖然這個燕使名不正言不順，出發點更是臨時起意，但回來第壹件事就是要向主將交差也是必須的。
　　李富勝坐在自己帳篷裏，肩膀上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包紮過了，鄭凡進來時，李富勝正壹只手拿著豬蹄子正在啃著，鍋裏還有著不少豬蹄在燉著，肉香四溢。
　　時下，羊肉比豬肉貴，但北封郡因為毗鄰荒漠，所以羊肉反而比豬肉便宜，吃壹頓豬肉還真有些不容易。
　　見鄭凡回來了，李富勝笑了笑，指了指面前的大鐵鍋，道：
　　“邊吃邊說。”
　　鄭凡沒有去撈豬蹄，他在乾皇那兒已經吃了老不少了，再者，接下來要說的事兒，也很難讓人有心思吃下去。
　　果不其然，當鄭凡將自己和乾皇說的話以及壹路上的所見所聞都說了後，李富勝手裏的豬蹄已經停下許久沒有再啃壹口了。
　　“大人，眼下，我們該如何是好？”
　　乾國三邊堅守不出的話，那麽燕國這次的戰略目的就無法實現，妳在乾國北方幾個郡再怎麽馳騁縱橫，卻終究是壹塊飛地，飛地的話，壹來無法進行有效防禦，二來，也沒辦法對燕國本土進行補充。
　　最重要的是，王庭和晉國這會兒應該已經動手了。
　　若是大軍再撤回去，這壹遭，這壹仗，可真的就是白打了，按照乾皇的說法，就是特意過來幫乾國刮骨療毒來的。
　　李富勝咬了咬牙，下意識地想要將手中啃了壹半且已經涼透了的豬蹄給丟出去，但也只是手腕晃了壹下，手指依舊死死地抓著豬蹄。
　　拿回來，
　　張嘴，
　　繼續啃著。
　　不做聲地悶啃，且啃了壹個再換壹個，他吃得很專註，任何壹點兒肉都不放過，甚至連骨頭都會在嘴裏咀嚼幾下。
　　壹大鍋的豬蹄，李富勝壹個人全吃完了，還拿起了碗開始喝湯，壹碗接著壹碗。
　　鄭凡就默默地在旁邊坐著，沒有說話。
　　終於，
　　李富勝吃好了，他長舒壹口氣，
　　似乎是因為吃飽了，那種飽腹的幸福感沖淡了他臉上的陰郁。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雖說，侯爺經常訓誡我們說，以後看事情要看得長遠壹些，但我壹直不以為意。
　　武人嘛，會殺人，知道如何打勝仗也就行了，幹好自己的本分，其余的，隨他去吧。
　　其實，李豹和我差不多，他也是個沒腦子的家夥。”
　　李富勝的目光看向了鄭凡，道：
　　“先前妳說的話，說給我聽就行了。”
　　鄭凡馬上應道：“卑職明白。”
　　李富勝起身，走出了帳篷，鄭凡也就跟著壹起起身，走了出來。
　　今日，月明星稀。
　　李富勝又習慣性地將雙手插在了甲胄裏，像是個老農壹樣，微微佝僂著自己的背，遙望著前方的上京城，感慨道：
　　“聽說，乾國人的江南，更是富饒。”
　　“乾國八成賦稅，都收自江南。”
　　“嗯。”
　　李富勝吸了吸鼻子，然後清了清嗓子，對著腳下吐了壹口痰，
　　道：
　　“鄭守備，妳覺得這座上京城，如何？”
　　“大人，這次出使是晚上出使，乾人也沒能讓我看到太多東西。”
　　“就說感覺，就說感覺。”
　　“很大，應該，也是極熱鬧的。”
　　“是啊，這才是真正的大城，咱們的圖滿城包括南望城，和眼前這座上京城比起來，就是個小拇指哥兒。
　　這麽大的壹座城，這麽俊的壹座城啊。
　　它在我眼裏，是那般的白嫩，比那白面饃饃還招人稀罕。”
　　說到這裏，李富勝扭頭看向鄭凡，問道：
　　“鄭守備有子嗣了麽？”
　　“沒有。”
　　“哦。”
　　李富勝的身子微微搖晃了幾下，
　　道：
　　“早點生娃好，咱們鎮北軍裏，大家生娃都挺早，因為經常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壹般，婆娘肚子大了後，就敢放心地死在荒漠上了。
　　但說實話，這種日子，過得其實並不好，不過咱們北人，也不覺得這日子過得有什麽不對。”
　　鄭凡不知道李富勝為什麽要說這些，但還是在旁邊安靜地聽著。
　　自己這個穿越者，僅僅是有壹點點對燕國的歸屬感，在得知乾皇的命令後，都覺得心裏有些沈重壓抑，那就別提李富勝這個標準的燕人軍中宿將了。
　　“趙官家說得沒錯，乾國地大物博，我大燕，確實是苦寒了些，但說句心裏話吧；
　　就算事情真如趙官家所說那般又如何了？
　　我大燕自立國之始，大燕兒郎就在南征北戰中過的日子，也就這些年日子稍微過得安逸了壹些，但骨子裏的血性可沒有丟。
　　王庭來了，再打回去就是了，反正已經按著他們揍了百來年了，都揍習慣了；
　　晉國來了，壹樣打過去就是了，實在不行，先拾掇壹個再拾掇另壹個，哪怕乾國還想再火中取栗壹把，來唄，幹唄！
　　鎮北軍加上靖南軍大不了全都拼光了也無所謂，但老子也想看看，想把我大燕南北二軍都拼光，他蠻族、他晉人和他乾人，得跟著壹起陪葬下去多少！”
　　“呼……”
　　說到這裏，
　　李富勝長舒壹口氣，
　　指了指前方的上京城，
　　道：
　　“咱北封郡的女人潑辣，能騎得馬拉得起弓的真的不在少數，早年我年輕那會兒，還是個半大小子，身子還沒長開，功夫還沒練成；
　　但有時候在街面上瞧著那些俊俏的大小媳婦兒就是會忍不住上去對著她們那胯拍壹把過過癮，哪怕馬上被人家吊起來抽鞭子也無所謂。
　　眼下，這麽俊的壹座城擺在老子面前，
　　老子不上去拍壹把，心裏還真不得勁。
　　直娘賊，管他娘的大勢，管他娘的以後，老子自己先爽了再說，
　　明日，
　　老子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