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國之上

見異思劍

玄幻小說

初秋,皇城裏的大鐘敲過三響,雨絲裹著寒意飄了下來。
臨近黃昏,皇城壹側的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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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壹十五章:鍛劍

神國之上 by 見異思劍

2021-6-15 20:22

  長街上,眾人看著光輝璀璨的高樓,看著其間的風雪彌合聚散,雖不能親眼所見,卻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戰況激烈。
  他們小聲地議論著,猜想著其間發生了什麽。
  二師姐也盯著那裏。
  天榜有著得天獨厚的遮蔽作用,如自成壹小世界,除非她不按規矩開啟神通,否則也只能如常人壹樣從風雪和劍意裏略窺壹二。
  哪怕是她亦不敢確定戰局的勝負。
  “看來那個少年確實不弱。”二師姐終於給了點肯定。
  簫裘立在她的身後,神色恭敬,話語卻隱著微微的桀驁:“他……強得可怕,若在他處相遇,我甚至不可能相信,他竟只有紫庭境。”
  天榜有天榜的規矩,五道境界者不可入樓。
  “大境界之間的鴻溝是不可跨越的天地塹,五道之下,再強也強得有限。”二師姐對於這場戰鬥勝負久久未分有些氣惱,她抹去了小師妹可能會敗的念頭,冷冷道:“妳的境界不過紫庭八樓,距離九樓還早,而九樓之間,亦有高低懸殊,其差距之大,甚至可以達到碾壓的地步……妳口中那個少年,興許已是九樓巔峰。”
  簫裘點了點頭,並未覺得這個說法有任何不對。
  “所以二先生還是覺得十四先生能贏麽?”簫裘問道。
  二師姐平靜道:“十四師妹代表的是劍聖之劍,劍聖之劍不可敗。”
  簫裘聽到劍聖二字,心神壹震,那些蕪雜的念頭,本該隨著劍聖之名消散殆盡,但不知為何,他心中忤逆的念頭卻像是壓不下去的火,滾燙地燃燒著,不停地想燒穿思想的鋼板,沖向上方——他對張久,有著近乎於病態的信心。
  他立刻收斂了眉目,不敢表露出對劍閣的不敬。
  二師姐能感知他的情緒,卻懶得說什麽。
  話語間,樓上的風雪歸於沈靜。
  二師姐輕輕挑眉。
  周圍的人紛紛望向了她,有人鬥膽輕聲詢問道:“二先生,您看……到底是誰贏了?”
  二師姐沈默良久,然後淡淡道:“想來那小子已經被我小師妹揍哭了。”
  ……
  號令樓內,繚繞不絕的劍鳴聲漸漸沈寂,少女的哭聲如泣如訴地穿出,被樓外重新聚攏的雪打散。
  寧長久的臉比衣裳更白。
  他靠在墻壁上,兩根手指血肉模糊,他運轉時間權柄,將手指的時間調轉回了接那壹劍之前,鮮血淋漓的手再次光滑如初。同時,時間的權柄如無聲的細流,緩緩淌入體內,加速著時間的流逝,使得傷勢很快地痊愈。
  他提著劍,劍刃在交戰中添了些豁口。他看著跪在地上的少女,沒有說話。
  柳希婉左手手背貼著淩亂的發絲,壓著額頭,順著鼻梁滑下,然後翻手掩住了口鼻,壹對澄澈的眼眸裏,眼淚決堤般止不住地淌了下來。她的身軀隨著哭泣壹抽壹抽的,纖細挺拔的腰肢漸漸彎曲,本就緊繃的衣裳此刻崩得更緊,肩膀隨著哭泣收窄,另壹手死死地握著劍,橫在大腿上,劍鋒微側,似要隨時割破自己的褲子。
  這是柳希婉第壹次哭,她也不明白有什麽好哭的,但是這種情緒湧上心頭,她竟發現自己無法控制劍心了,過去她總覺得這嬌弱造作,此刻她已無法分辨自己到底在做什麽。跪什麽跪,哭什麽哭,我救了他那麽多次,他還我壹劍不是應該的麽?
  可……就是想哭。
  柳希婉不知道情緒的種子是什麽時候埋下的,或是進門看到他的壹瞬,或是更早之前。可她……從不認為自己就是女孩子啊,分明是被二師姐騙了。
  都怪二師姐。
  劍靈少女的心情翻覆著,她覺得自己丟死人了,明明再推進幾分就可以徹底贏下的。她握著劍,卻使不上什麽力氣。
  “此事是我的不對。”柳希婉盡力定了定神,道:“我不該用出那劍的……我未想與妳生死相搏,但妳,都是妳先前言語激我,所以怪不得我,我也沒逼妳讓我,都是妳咎由自取的。”
  少女聲音低了些,似有些心虛,她說道:“我入紫庭不過半年,所以境界虛浮……”
  “我也才半年不到。”寧長久道。
  “妳閉嘴!”少女輕喝了壹聲,她咬著唇,擡起了淚花婆娑的面容,理了理那壹頭淩亂的發,道:“寧長久!妳別看笑話了……這件事不許說出去,尤其不能讓我二師姐知道,懂麽?這場比試還沒結束,但我會認負的,只是對外說的時候,我是與妳苦戰好幾番,最後生死之間棋差半招……誒,妳笑什麽笑啊!”
  少女氣鼓鼓地擡起頭,怒視著他,紅紅的眼眶裏明明含著水,卻又似能噴出火。
  寧長久也正看著他,他唇角忍不住壹傾,笑了起來。
  “俗話有語,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兒膝下有黃金,妳現在這樣……”寧長久看著她,虛弱地眨了眨眼。
  柳希婉正淚眼迷離地跪在地上……似乎,兩樣全占了。
  少女楞了楞,才反應過來寧長久是在罵自己不是男人。
  自己雖然確實不是男人,但並不妨礙她覺得寧長久在很過分地辱罵自己!
  她摸了摸眼角的淚花,霍然起身。
  寧長久嗅到了壹絲殺意。
  少女嗆地抽出了劍,身後銀色的劍意如翼展開。
  “妳不是說要主動認負的麽……妳既已認負,我先上樓了?”寧長久靠在墻壁上,看著來勢洶洶的少女,小心翼翼道。
  “我不認了!”少女再次被激怒。
  寧長久心想妳自己都主動選了女子了,為何還對男人有這麽大的執念……我只是隨口說說啊。
  他先前囂張慣了,此刻感受著自己傷筋動骨的身體,發現自己似乎沒了隨意調笑她的資本了,而少女提著劍,如婦人拎著搟面杖,眼淚汪汪又兇巴巴地沖了過來。
  “妳說話不能不算!”
  “就不算!”
  “別過來……妳不會這麽忘恩負義吧?”
  “還不是和妳學的!”
  “妳說好認的!”
  “不認!就不認!我……我六親不認!”
  ……
  寧長久的妥協並不奏效,少女怒氣沖沖地撲了過去。
  樓中,兩人劈裏啪啦地扭打在了壹起。
  他們宛若街頭鬥毆或是摔跤,壹陣王八拳之後相互抱著摔在了地上,然後兩人扭打著,身體在地上來來回回地翻滾了幾圈。寧長久渾身酸痛,骨頭都要散架了壹樣,他負隅頑抗了壹陣便被柳希婉壓在了身下,少女玉腿纖細,修長的線條在緊身褲下卻透著微微的豐盈,她騎在了寧長久的腰上,如騎馬時夾緊馬腹般將他的腰箍著,她壹手按在他臉側的地板上,壹手握著劍架在他的脖子上,目光直勾勾地盯著他。
  寧長久被按在地上。他平躺著,墨發披散,任由對方壓著自己。他掙紮不動,也掙紮不掉。
  柳希婉看著這張熟悉的,又久違的臉,抿緊了唇,情愫復雜。
  這是過去寧長久在照鏡子時她才能看到的臉,而寧長久很少照鏡子,所以她也很少看到。
  命運莫測,如今自己竟從他的身體裏走出,還明目張膽地按住了這副身軀。
  記得那時候,自己還總吵著鬧著要看邵小黎晚上睡覺的樣子……
  那個自己和現在的自己,真的是壹個人麽?還是說,性別變了,性情也會在不知不覺間發生巨大的改變呢?
  那時候她總吵著要看,現在自己擁有了姣好的身軀,但自己也從未對這副身體起過什麽歹念……真奇怪啊。
  她盯著寧長久的臉,向著過去的許多事。
  自當年從天窟峰中生出靈性至今,轉眼已不知多少年了。
  “柳女俠,能不能放過我了?”寧長久腦袋靠著地,呼吸有些苦難,劍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敢妄動。
  柳希婉冷哼壹聲,接受了這個女俠的說法,冷冷道:“我選女子並沒有其他原因,妳可別無端聯想什麽,只不過是劍閣中有壹劍法只能自宮或者女兒身修煉,與其當那太監,不如……換副女兒身。”
  寧長久聽著她壹臉認真的解釋,點了點頭,道:“那……男女授受不親,妳先下去。”
  柳希婉對於這個說法不滿,道:“寧長久,妳別用言語欺辱我,我身雖是女兒身,裏面卻是鐵血丹心!”
  寧長久驟緊了眉頭,越聽越覺得奇怪,總覺得應該介紹她和九幽認識壹下。
  他的腰身被少女緊致的腿夾壓著,身軀勒得生疼。
  他喘著氣,妥協道:“知道了……妳先下去行不行。實在不行妳先把劍拿開!”
  柳希婉道:“我們的比試還沒結束呢。”
  寧長久嘆息道:“我就不該讓妳那壹劍……”
  柳希婉想了想,道:“這也是我給妳上的課——不能對對手仁慈!”
  寧長久閉著眼,心力交瘁,心想當初那個什麽都懂,時常給自己解惑,開導自己的劍經之靈,如今怎麽變成壹個這樣的二貨了……這,這不合理啊!
  柳希婉的小拳頭卻已揮舞了下去,砸上了他的胸膛。
  當然,她也未敢用太大勁,只想好好懲罰他壹番,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
  寧長久壹邊身軀酸痛不已,他伸手去擋住柳希婉的拳頭,卻被柳希婉摁住了手。
  寧長久也有些生氣了,道:“妳不要不識好歹啊,我看妳現在是小姑娘家家的才讓讓妳,我要是真出手了,妳可別哭著鼻子和我求饒。”
  柳希婉道:“妳都這樣了還放什麽狠話?當初聽說妳不也被趙襄兒摁著揍過麽,怎麽,被老婆打可以,被其他女人打不行?”
  寧長久忍無可忍,他說道:“我警告妳趕緊下去,我數到三……”
  “妳嚇唬誰呢!”柳希婉也有些生氣……真當自己是小姑娘呢!
  “三。”寧長久開始數。
  柳希婉冷笑壹聲,搶先道:“二!壹!怎麽樣,我幫妳數完了,妳的手段呢?怎麽……啊!”
  少女話音未落,壹道金光忽然在眼前亮起,她想要躲避,但短時間內沒有防備,身影瞬間便被籠在了明亮的光華裏。
  轟。
  眼前的景物炸開,視野裏的壹切都改變了。
  柳希婉擡起頭,神色壹震。
  她發現自己置身在了壹片廣袤的世界裏,這個世界裏像是曾有壹顆太陽炸了開來,無垠的虛空之中,巨大的星火宛若壹尾尾遊曳漂浮的巨魚,它們照亮了整個空間,沈浮不定。
  這種光並不耀眼,只是純粹的明亮,世界的龐大像是壹個蒼茫古意的符號,隨著無窮無盡的光從四面八方壓來。
  明亮裏,柳希婉覺得自己莫說是衣裳,哪怕是靈魂都被對方窺見了。
  “關於這個世界,妳當初應該有所察覺的吧?”寧長久道。
  柳希婉瞳孔微縮:“金烏?!”
  當初她在寧長久體內鬧騰的時候,寧長久所派出的,鎮壓她的大將便是金烏。
  “以前妳就壹直害怕我的鳥,現在進來了,還害怕麽?”寧長久心神徹底放松了,這方殘破的世界裏,他也算是個半吊子的主人,雖不能像國主那樣神通廣大,但天地對於他的青睞是明顯的。
  此刻,星火中的光便帶著溫和的意味,慢慢地湧入了他的身體裏,他蒼白的身軀中,氣色壹點點恢復了溫潤。
  柳希婉當然是害怕的,她對這只金色的鳥兒有著天然的,發自內心的畏懼,這只金烏的光充盈著她的身體,帶來的卻是撕裂亦或痛苦。
  寧長久捏住了她的劍鋒,緩緩挪開。
  柳希婉雙手顫抖,已不是他的對手。
  “我認輸。”她松開了手中的劍,低聲道。
  寧長久靜靜地看著她。
  柳希婉立刻道:“真的,我發誓不騙人了,妳快將這金烏撤了,否則這等東西被其他存在窺見了,對妳可能有大危險的……”
  寧長久道:“沒事,天榜有天然的遮蔽作用,我們可以在這裏滯留壹會兒。”
  “妳……妳想幹嘛?”柳希婉下意識地捂住了胸口。
  她立刻起身,想要禦劍逃離。
  寧長久哪會讓她如願。
  少女才轉身,足尖點地,欲撤身而走,寧長久卻已起身,猛地探出了手,壹把抓住了她小腿。
  柳希婉掙紮欲走,拉扯之間,寧長久的手順著她的小腿向下壹滑,於腳踝處抓緊,她穿的是壹雙黑色的靴子,此刻隨著兩人的動靜,黑靴被抓得壹松,順著滑落在地,露出了雪白筍嫩的小腳。
  寧長久這壹抓使得她身軀失衡,前傾跌倒。而此刻,寧長久已然起身,壹把抄住了她的腰肢,直接將她側身抱起,反壓在了地上,用膝蓋抵著她掙紮的大腿,壹手將其雙手反剪在纖細的腰後。
  短發的少女無力地掙紮了壹番,她輕哼著,卻掙脫不掉:“寧長久……妳……妳放開我!”
  寧長久劍她摁在地上,嘆氣道:“離家出走半年,是不是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和歸屬了?”
  柳希婉嘴硬道:“當初還不是妳放我走的嗎……”
  寧長久道:“妳是我的劍靈,這是我們很早很早就達成的契約……是我將白銀之劍割舍給了妳,讓妳重獲自由,妳應該知道白銀之劍對我而言意味著什麽吧?”
  柳希婉抿著嘴唇,壹句話也不說。
  寧長久悠悠嘆息,回憶道:“沒了白銀之劍,我回去後很長壹段時間沒打贏嫁嫁,後來又被襄兒欺負了壹陣子,當然,這些都是小事,她們於我只是打鬧,最多私底下丟人壹些。但我的命不太好,後來又連番遇到妖邪,差之毫厘的勝負裏,我因為缺了這柄劍,多次險象環生,險些殞命。尤其是在洛書裏,有了這柄劍,我甚至已破入五道,壹劍殺了邱月,也免得她活著,埋下些什麽禍根……”
  柳希婉聽著他的話語,垂下了睫毛。她是能猜到這些的……但她自從變成少女後,又無法壓抑自己的任性。她內疚而委屈著,眼淚又要下來了。
  “可是妳問我後悔麽……”寧長久話語壹頓,忽地輕輕壹笑,道:“不後悔的。直到此刻我也不後悔,面對九嬰和翰池真人時,妳進入了我的身體,成為了我的劍。斷界城連番災難到來時,妳也壹直在幫我,與罪君戰,幾乎看不到希望的日子裏,妳也壹直在默默幫我,所以將白銀之劍贈予妳,我半點不悔,甚至覺得,那是妳該有的東西。”
  “對……對不起……”柳希婉聲音很低,帶著楊柳依依的柔弱。
  寧長久看著她的臉,端詳了壹會兒,問道:“妳現在到底叫什麽呢?”
  “柳……”少女咬著唇,猶豫片刻,才緩緩道:“柳希婉,希望的希,溫婉的婉。”
  寧長久啞然失笑,神色緩和了許多:“誰給妳取的名字?”
  “師姐。”柳希婉道:“二師姐希望我能溫婉些……”
  寧長久看著她,道:“看來妳是辜負妳二師姐的期望了。”
  柳希婉不說話,只是低聲道:“妳,妳先放開我啊,我真的認輸了。”
  “認輸還不夠。”寧長久道:“我要妳認清自己到底是誰。”
  “妳說什麽啊?”柳希婉掙紮著身軀。
  寧長久道:“妳是我的劍,總有壹天該回到我身邊的。”
  柳希婉皺著小臉,道:“我才不要妳……妳先放開我!”
  她話語才落,卻聽啪得壹聲在耳邊響起,少女微楞,接著痛意傳來,湧上脊髓,激得她渾身壹麻。
  她楞了楞,卻聽見清脆的聲響又連續響起。
  “妳……妳敢打我!”柳希婉扭動著身軀,掙紮得更厲害,隨著她的掙紮,痛意也更加火辣地傳來。
  寧長久道:“桀驁不馴的劍便需要鍛打,這方面我很有經驗。”
  柳希婉眼淚又流了下來,她趴在地上,哽咽。她本就穿著緊身的衣物,那種感覺壹經震起,便傳達全身。
  她的嘴唇幾乎都要被她咬破了,她不停道:“妳個混蛋放開我……我才不要做妳的劍,妳休想控制我!嗚嗚……妳放開我……”
  “明明是妳讓我走的,裝了好人又做強盜……我才不要妳的施舍!”
  “妳這個道貌岸然的惡人……放開我。”
  “……嗚嗚嗚,我要和妳玉石俱焚。”
  “我寧死不屈的!妳休想讓我妥協!”
  “……”
  “別……別打了,我錯了。”
  少女壹陣哭泣之後,放棄了掙紮,開始小聲地求饒。
  ……
  柳希婉跪坐在地上,身前橫放著劍。
  寧長久伸出手,替她理了理發。少女想要掙紮,卻壹動不敢動,她低著頭,臉頰火辣辣地,像是燒了起來。
  “柳女俠說好的寧死不屈,玉石俱焚呢?妳這塊美玉這般不經雕琢?”寧長久笑了笑,問道。
  柳希婉還是有些嘴硬,道:“寧死不屈……我又不姓寧。至於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是妳姓寧的幹的事!”
  寧長久被她的話語氣笑了,道:“那姓柳的做什麽?無心插柳麽?”
  “我……我都認錯了,妳別得寸進尺!”柳希婉嘟囔道。
  寧長久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好了,起來吧。”
  柳希婉緩緩起身,她身子還很是疼痛。
  寧長久忽然伸出了手。
  “怎麽了?”柳希婉神色緊張。
  “握著。”寧長久道。
  柳希婉此刻剛被教訓過,不得不低頭,只好伸出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寧長久握住了她的手,閉上了眼。
  柳希婉很快明白他要做什麽了。
  寧長久的身軀上,金色的修羅宛若紋身般勾勒了出來,隔著雪白的衣裳,宛若淬著雷電的鐵線。
  寧長久感知著什麽,然後身子靠近,半擁著她。
  柳希婉敢怒不敢言。
  寧長久忽然伸出了手,按在她的鎖骨之下。少女輕哼了壹聲,感覺那裏有什麽東西凝固了。
  寧長久抓住了什麽,緩緩抽出。
  銀白色的光在寧長久的手指與她的胸膛間絲絲縷縷地勾勒了起來。
  但它們只是壹條條的線,未能成型。
  嘗試了壹會兒,寧長久豎掌壹推,將它們重新推回了少女的身體,少女輕哼壹聲,臉頰緋紅。
  “唉,還是不聽話。這柄劍和妳壹樣叛逆。”寧長久說道。
  柳希婉道:“它已和我融為壹體了,妳剛剛欺負了我,這柄劍當然不會向著妳……”
  寧長久道:“妳就是記打不記好的性子。”
  “哪有。”柳希婉不服氣。
  寧長久忽然笑問道:“坐鎮天榜很是無聊的,妳要留下來陪陪我麽?”
  柳希婉白了他壹眼,道:“留下來被妳欺負嗎?想得美……哼,明明是個人渣,有這麽多老婆,出門在外也不知道帶上壹個。”
  寧長久道:“壹人壹劍足矣。”
  柳希婉不想做那壹劍。
  等到金烏的世界褪去之後,柳希婉看著他,神色掙紮了壹會兒。但她最後的戰意被寧長久恐嚇了回去,如約認負。
  “妳去寫榜吧。”柳希婉賭氣道:“讓全天下都知道寧公子的厲害,讓我再狠狠地丟人。”
  寧長久問道:“妳要回去了麽?”
  “嗯,陪師姐走走。”柳希婉低聲道。
  她披上了披風,轉過身,卻沒有離開。
  寧長久看著她的臉,問道:“怎麽了?”
  柳希婉猶豫道:“我輸了,師姐現在肯定正在氣頭上,我……不太想回去。”
  寧長久笑道:“那就留下待兩日吧,避避風頭。”
  柳希婉沈默著,前有狼後有虎,進退兩難。
  寧長久道:“妳先好好想著,我不阻礙妳的去留。”
  說著,他登上了天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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