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情關

　　病房裏，胡蓉正在削第二個蘋果，那麽大個的紅富士經她的手壹削，還能剩下三分之二就算不錯，不過比起上壹個來說已經進步不小了，胡蓉得意的瞟了衛子芊壹眼，大有示威之意。
　　衛子芊冰雪聰明，哪會不明白胡蓉的意思，她是單親家庭長大，生性孤傲，哪會把胡蓉放在眼裏，正巧劉老爸的壹個吊瓶打完了，衛子芊上前按了通訊器說道：“護士，十五床換吊瓶。”
　　可是等了壹會不見護士來，衛子芊便出門去喊護士，只見護士站隔壁的搶救室裏正亂作壹團，四個護士壹個醫生圍著病人急救呢，衛子芊提了壹句，護士長隨口答應說馬上就來，但是看那副樣子壹時半會也抽不出時間，衛子芊想了想，轉頭回到病房，拿起了新吊瓶。
　　“妳幹什麽？”胡蓉問道。
　　“護士太忙了，我來換吊瓶。”衛子芊說著，拿起酒精棉簽擦了壹下鹽水瓶的瓶口，熟練的動作讓胡蓉把質疑的話咽回了肚裏。
　　其實衛子芊也只是早年在大學進行過醫療急救培訓，根本就沒實踐過，眼瞅著瓶子裏的藥液已經到了盡頭，她索性自己動手了，先把空瓶子上的針拔了出來，再往新鹽水瓶上戳，這本是壹個連貫的動作，整個不過壹秒鐘都用不到，可不知道是手勁太小，還是沒戳對地方，壹連幾下竟然沒戳進去，輸液管裏的藥水已經快流完了，要是空氣進入了血管那可是要出大危險的，眼瞅著就要出事，所有人的呆住了，還是胡蓉反應快，跳起來就往外沖，去叫護士進來。
　　胡蓉還沒出門，房門就開了，二老許久未見的方霏步履輕盈的走了進來，看到手足無措的衛子芊，立刻將她手中的吊瓶和輸液器接了過來，壹下就將針頭紮進了瓶口，然後將調節器開到最大，藥液瞬間便充滿了輸液管，她又彈了彈軟管，壹連串氣泡升了上去，回到了瓶子中，不過兩秒鐘時間，壹場醫療事故的萌芽便被掐滅了。
　　“有事叫護士。”方霏沖臉色煞白的衛子芊微笑了壹下，坐到了劉老爸身旁，順手拿起了胡蓉沒削好的蘋果和小刀，看也不看，刷刷幾下，壹條完整的蘋果皮就出來了，薄如蟬翼連貫不斷，那水平和胡蓉的刀法比起來，簡直是壹個天壹個地。
　　劉子光的老爸老媽看到方霏突然出現，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老媽又是拿水果又是拿飲料，就連老爸都掙紮著要從床上坐起來，嚇得方霏趕忙按住他：“大爺，千萬別亂動，您這個病要靜養的。”
　　“小方啊，大爺差點就見不到妳了。”老爸差點就要老淚縱橫，病人的情緒容易激動，方霏趕緊笑呵呵的勸道：“我這不是來了麽，以後都不走了，陪著大爺您。”
　　“真的？”老媽立刻眉飛色舞起來，心說這回說啥也得把兒子的婚事給促成了，就算方霏的母親反對也顧不了那麽多了，先把事兒定下來再說，老年人幾十年的生活經驗可不是白來的，兒子和李紈之間有些數不清楚的關系，二老心裏還能沒個數？只不過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罷了，不過現在看來必須抓緊了，因為就算沒有李紈，還有胡蓉和衛子芊這倆丫頭呢，按說這幾個小姑娘都不錯，但比來比去，二老還是覺得方霏最適合。
　　“當然是真的，大爺大媽這麽疼我，幹脆我給妳們當女兒算了。”說話間，方霏又削好了壹個蘋果，遞給了老媽。
　　“女兒？”老爸老媽對視壹眼，心中都覺得有些蹊蹺，但是看方霏面色如常，也就放下心來，興許人家閨女不好意思說當兒媳婦呢。
　　房門再次被推開，這回走進來的是劉子光和李紈，兩人看到坐在床邊的方霏均是壹楞，劉子光目光中明顯是驚喜，而李紈流露出的則是黯然和失落。
　　方霏莞爾壹笑，站起來說大大方方的說：“李總妳好。”
　　李紈竟然有些慌亂，眼神下意識的躲閃著：“哦，方護士妳好。”
　　“好了，這裏就暫時交給妳們了。”方霏走了過來，輕聲對劉子光說：“走，咱們出去說話。”
　　來到陽臺上，方霏開門見山地說道：“妳什麽都不用說，不管妳做出怎樣的選擇，我都接受。”
　　劉子光說：“我已經想好了，咱們結婚。”
　　“真的？”方霏眼中閃過壹抹驚喜。
　　“真的！”劉子光鄭重的點了點頭。
　　“那妳答應我，這輩子只愛我壹個人。”
　　“我只愛妳壹個。”
　　“還有，以後不許和這個總那個總的來往，當然男的例外，妳懂的。”
　　“我答應妳。”劉子光說這話的時候有些言不由衷，腦海裏閃過李紈的身影，雖然他臉上掛著笑容，但心中卻在無聲的嘆息。
　　方霏喜笑顏開，拉著劉子光的手，兩人雙雙回到病房，此時李紈和衛子芊已經離開，只有胡蓉這個神經大條的女孩還繼續呆在病房裏，二老看到兩人挽著手進來，心中頓時大喜，老媽說：“這就對了，有什麽話說開了就好，妳倆都老大不小的了，別再耽誤了。”
　　劉子光和方霏只是笑，並不說話。
　　出人意料的是，胡蓉突然說道見：“劉子光，我也和妳有話說。”
　　劉子光就覺得頭皮壹陣發麻，心說胡大小姐妳怎麽也跟著湊熱鬧啊，不過看胡蓉的表情似乎不像是要談什麽兒女情長的事情，便點頭道：“好吧。”
　　兩人再度來到陽臺上，胡蓉直接說道：“妳招惹了不敢招惹的人，雖然現在妳的生意做的很大，社會關系也比較廣泛，但是和她比起來還不夠，我也幫不上什麽忙，只能給妳提個醒，妳多加小心。”
　　劉子光鄭重地點點頭：“我明白，謝謝妳。”
　　“不謝，咱們是戰友嘛，對了，我先走了，妳代我向叔叔阿姨說聲再見。”
　　“好的，再見。”
　　胡蓉笑笑，轉身離去，走出幾步遠又停下說道：“劉子光，方霏是個好女孩，別辜負她。”
　　劉子光壹楞，再次鄭重的點頭：“我會的。”
　　“走了。”胡蓉擺擺手走進了走廊大門，忽然再次扭頭問道：“最後壹個問題，如果沒有方霏，妳會不會選擇我？”
　　胡蓉問這句話的時候，臉上帶著笑，語氣也有壹絲調侃的味道，但劉子光卻明白，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女孩，在豪爽粗放的假面下，其實有壹顆同樣純真無暇的心。
　　此時此刻，他知道不能再給胡蓉任何幻想，但是他做不到這壹點，他不能欺騙自己的心，更何況對方給的只是壹個有條件的判斷題而已。
　　當初就是在這家醫院裏，劉子光同時遇到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兩個女人，方霏和胡蓉，那時候方霏是急診科的小護士，胡蓉是派出所的實習巡警，從那壹刻起，兩個女孩的命運都發生了改變，和自己緊緊聯系在壹起。
　　往事歷歷在目，女警察的聲音猶在耳邊：
　　“劉子光，我壹定要親手逮捕妳！”
　　“劉子光，妳是團員，我是黨員，妳要聽我指揮。”
　　“劉子光，妳洗洗睡吧。”
　　……
　　“會的。”劉子光望著胡蓉說道，神情從沒如此嚴肅過。
　　“逗妳玩呢，瞧妳那樣。”胡蓉嘻嘻笑了，回身大步走向電梯，當電梯門關上的時候，堅強的女警察終於忍不住潸然淚下。
　　從最初的鄙夷、蔑視，厭惡，到好奇、理解、敬佩，再到欣賞、喜歡、深愛，情竇初開的小女警早已不可自拔的陷入到愛情的深淵中去，她是警官，是市長千金，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人物，表面上雷厲風行、鐵面如山，其實骨子裏不過是個羞澀的小女孩，經歷了如此復雜的感情歷程，她對劉子光的思戀，其實不比任何人差。
　　但她同樣也很清楚，自己是最沒有希望的壹個，所以她根本就沒給劉子光拒絕的機會，便選擇了離開。
　　劉子光回到病房，現在房間裏只剩下他們四個人了，說話也方便多了，老媽說：“小光啊，抓緊把日子定了吧，房子不用愁，等經適房申請下來，我和妳爸就搬過去住，妳倆住這邊的房子，上班也方便。”
　　“不用麻煩，我會安排的。”劉子光說。
　　“是啊阿姨，劉子光有辦法的，妳們就等著享福吧。”方霏也跟著說。
　　“這孩子，怎麽還喊阿姨，喊媽。”老媽笑呵呵的說。
　　“媽”方霏的臉像個紅透的蘋果，聲音比蚊子還輕。
　　老爸老媽開心的笑了，似乎病情也減輕了許多。
　　正要商討婚禮日期事宜，忽然劉子光的手機響了，公司文員小黃焦急的聲音傳來：“劉總不好了，稅務局的來查賬，把賬目都封了，還要法人代表來親自和他們解釋情況。”
　　“我馬上過去。”劉子光放下手機說：“公司有些事情我去處理壹下。”
　　“妳去吧，這邊有我照應著。”方霏說。
　　……
　　劉子光驅車回到公司，壹進門就感覺氣氛不對，四五個身穿便裝的男子正坐在財務室裏查賬，賬本攤的滿桌子都是，電腦稅控機也被收繳了，財務人員站在壹旁大氣都不敢出。
　　“哪位是負責人？”劉子光問道。
　　壹個三十來歲的男子瞄了劉子光壹眼：“妳就是紅星公司的法人？”
　　“法人是紅星公司，我是法人代表，劉子光。”
　　男子冷笑兩聲，拿出壹個證件晃了壹下：“稅務稽查局的，抱著妳的賬本和電腦，跟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