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妳就是個暴君

　　劉子光很有信心說服釘子戶們搬家，因為此時他已經有了解決方案，人家畢竟是靠街的門面房，每月收入不菲，不妨就多給壹些補償，早日解決問題才是最重要的，為這壹兩百萬斤斤計較，不是做大事的人所為。
　　他確實是壹個人去的，都是街坊，沒必要動武，而且自己還有人大代表的身份，為居民說話辦事謀福利正是他的職責所在。
　　來到北街，直奔最大的那家鋪面而去，上午路過的時候就看到他們家掛著橫幅，門口壹幫人蹲著抽煙聊天，儼然是這幫釘子戶們的主心骨。
　　到了門口，聊天的人已經散去，只剩下櫃臺後面兩個老娘們在嗑瓜子，劉子光很客氣的說：“妳們好，我是咱們區的人大代表劉子光，今天來……”
　　話沒說完，老娘們就沖著樓上喊道：“老魏，他們又來了。”
　　蹬蹬壹陣響，樓上下來壹個五十多歲的男子，頭發花白，穿著對襟唐裝和練功褲子，手裏轉著兩枚鐵膽，冷冷看了劉子光壹眼說：“動遷辦的？”
　　劉子光說：“我不是動遷辦的，我是區人大代表，來聽取壹下妳們關於賠償問題的意見。”
　　老魏冷哼壹聲道：“妳不就是那個劉子光麽，還當我不認識，妳們都是壹家子的，我和妳沒什麽好談的，想簽協議就按我說的方案執行，少壹毛錢都沒門。”
　　劉子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停了壹下才說：“大叔，有話慢慢說，妳看這房子也幾十年了，再住下去也危險呢……”
　　老頭壹擺手：“妳走，我不和妳談，拿錢說話。”說著就過來推搡劉子光。
　　劉子光站的穩，老頭沒推動，立刻擰起眉毛說：“妳想打人麽！孩子們都下來！”
　　樓梯又是壹陣響，樓上下來三個壯小夥子，都是刺龍畫虎的打扮，壹看就是道上混的，不過劉子光卻分辨不出這幾個小子是跟誰混的。
　　但他們卻認識劉子光，三個小年輕面面相覷，其中壹人說：“魏叔，他是高土坡劉哥啊。”聽這聲音都有些發抖。
　　老頭連眼皮都不帶眨的，說：“我知道他是誰，黑社會怎麽了，黑社會就能強拆人家房子麽，老子混的時候他們還穿開襠褲呢，在我跟前抖狠，毛！”
　　劉子光明白了，合著是位老青皮啊，怪不得眼神中頗有江湖氣，他呵呵笑道：“大叔，我是人大代表，不是黑社會，您老是個明事理的人，咱就敞開窗戶說亮話吧，咱高土坡北街的門面房到底值多少錢，大家心裏都有數，誰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我給妳個方案，妳覺得行咱就按這個執行，妳看怎麽樣？”
　　老頭斜著眼看了劉子光壹眼，說：“妳說。”
　　“按實際建築面積補償妳同等的商鋪，沒有上房之前按照妳現在出租收入的壹點五倍給予補償，直到妳拿到鑰匙為止，怎麽樣？”
　　按說劉子光給出的條件已經很優厚了，但老頭連想都沒想，就很不耐煩的揮著手說：“走走走，妳走！我已經說過了，少壹毛錢都不簽。”
　　劉子光很有涵養的笑了笑，說：“再考慮壹下吧，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給我打電話。”
　　說著拿出自己的名片放在櫃臺上，轉身走了，走出三步遠就聽到身後撕紙片的聲音，他並未生氣，而是聳了聳肩膀，繼續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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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清池三樓，這裏已經重新裝修過，壹派中式宮廷風格，古色古香特別有韻味，卓力坐在太師椅上品著小茶壺裏的龍井，大大咧咧的說：“子光，怎麽壹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便秘了？”
　　劉子光說：“拆遷的事情比較棘手，北街姓魏的壹家人脾氣挺沖，不好辦。”
　　卓力說：“我知道那家人，牛逼的很，老的叫魏良棟，也算咱們江北市混的比較早的，八十年代大逮捕的時候就進去過，勞改了好幾年，出來以後在北街盤下的門面，漸漸發起來的，他兒子叫魏強，以前跟老四混的，水平也很有限，這家人沒啥，妳想搞的話，我幫妳辦了，絕對讓他們沒脾氣。”
　　劉子光說：“我想搞他們還用妳出手？如果真的那樣幹的話，豈不是和大開發壹樣了，人家畢竟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財產嘛，有情可原。”
　　卓力哈哈大笑：“沒想到妳還是個善人，算了，明天我讓妳幫妳探探風，看妳愁眉苦臉上火的樣子，要不安排個小妞敗敗火？店裏新來的四川妹子，皮膚那叫壹個水靈啊。”
　　劉子光說：“妳自己留著用吧，我不好這壹口妳又不是不知道。”
　　卓力嘖嘖贊道：“說到這壹點我真是佩服妳，品味太高了，還都是制服系的，不是女護士就是女白領，還有女警察女學生啥的，從蘿莉到熟女，樣樣俱全，我是自愧不如的。”
　　劉子光起身說：“我懷疑姓魏的壹家人背後還有人，不然按照他的閱歷，不會那麽不給我面子，這事兒就交給妳辦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起身走到門口，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麽似的，回頭說：“給技師們放假吧。”
　　卓力眨眨眼：“又嚴打？消息可靠不？華清池放壹天假，少收入好幾萬呢。”
　　劉子光說：“讓妳放假就放假，哪有那麽多P話。”
　　卓力說：“好好好，我聽妳的，放到什麽時候？”
　　“放到我讓妳開工為止。”
　　劉子光這才出門，在門口正遇到王星、王文君等幾個人，他們看到劉子光出來，便都趕緊站住，畢恭畢敬喊了聲：“劉總。”
　　“嗯”劉子光沖他們點點頭，走了，背後傳來卓力的大嗓門：“妳們幾個過來，有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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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之後，劉子光又去至誠集團找李紈，準備把拆遷賠償款的事情給落實了，實在不行自己可以拿出壹部分資金入股集團，緩解資金壓力，當他走到樓下的時候，忽然靈機壹動，來到三樓C'est La Vie西餐廳，直接找到他們的值班經理，從腰間掏出壹個黑色皮夾子晃了壹下，值班經理只看見上面壹個銀色的徽章，就聽劉子光說：“刑警大隊的，有事需要妳協助。”
　　取走了中午時分的餐廳監控錄像，劉子光上了十八樓李總的辦公室，此時氣氛比中午緩和了許多，劉子光開門見山地問道：“資金缺口有多大，我來想想辦法，拆遷戶的錢絕對不能欠，不然以後的工作很難開展。”
　　李紈心中壹暖，但心中卻又微微嘆氣，劉子光的實力她很清楚，紅星公司的財務報表她也是看過的，能拿出幾百萬來不是難事，但是幾百萬對於這麽大的工程來說，只能用杯水車薪來形容，劉子光啊劉子光，畢竟只是個草莽英雄，每個人的教育程度和社會背景決定了他的能力，劉子光能解決的事情尹誌堅未必能解決，但尹誌堅能解決的麻煩，劉子光也只能幹瞪眼，比如這上億的資金缺口，就已經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謝謝妳，資金的問題已經有眉目了，中午我的心情有些差，沖妳發火了，妳不會生氣吧。”
　　“我早忘了，晚上我去家吃飯，好久沒見小誠了。”
　　“好的，我讓阿姨準備幾個菜，妳如果有時間的話，跟我去醫院看個人。”
　　劉子光呵呵冷笑：“如果是看尹誌強的話，我就不去了。”
　　李紈和顏悅色的說：“尹誌強也是公司的員工，下屬之間發生矛盾，作為上司應該勸解，何況他哥哥還是公司的副總兼董事，如果因為小小的誤會起了沖突，造成了裂痕，對公司的負面影響將會很大，我想妳是不會讓我為難的吧，就當幫我個忙，好不好。”
　　劉子光倒也痛快：“好！我去。”
　　李紈親自驅車帶著劉子光和衛子芊壹起前往醫院骨科病房，來到特護病房，只見床上躺著壹條大漢，周圍站滿了尹家的人，手上拿著X光片子看呢，李紈壹進來，他們立刻驚喜道：“李總來了，快坐，吃水果。”
　　李紈讓衛子芊把鮮花放到桌子上，說：“尹誌強因公負傷，我代表集團上下前來慰問，有什麽需要可以直接找衛助理。”
　　親戚們連聲感謝，尹誌堅註意到了站在李紈身後的劉子光，迎上去說：“劉總您也來了。”
　　劉子光爽朗的壹笑，和尹誌堅握手說：“來探視病人。”轉臉對床上的尹誌強說：“小強，傷的重不重？咱們這叫不打不相識，等出來哥哥請妳喝酒。”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尹誌強的骨折是這家夥的手筆啊，而不是先前尹誌堅說的不小心摔傷，尹家人的涵養就是好，雖然心裏不舒坦，但表面上沒有任何顯露，只是氣氛稍微有些尷尬。
　　“好了，妳慢慢養病，我們就不打擾妳休息了。”李紈和躺在床上的尹誌強握了握手，那邊衛子芊也將壹個厚厚的紅包塞到了尹家人的手裏，劉子光也要過來和尹誌強握手，可是後者卻將鐵青的臉扭到了壹邊，冷哼了壹聲。
　　“誌強！”尹誌堅輕聲責備了壹句，依然毫無效果。
　　劉子光呵呵壹笑，將伸出去的手收了回來，跟著李紈走出了病房，尹家的人也送了出來，直到電梯口才停下，看著李紈和劉子光並肩站在電梯裏面，不銹鋼門慢慢的合攏，尹誌堅始終保持著和煦的微笑。
　　李紈終於松了壹口氣，公司沒有因為此事發生內訌，目前這段時間，是至誠集團至關重要的時期，能跨過這個坎，公司就會壹飛沖天，跨不過去的話，就和大開發壹樣，跌入低谷，起碼幾年不能翻身，搞不好還要破產清盤。
　　在這樣關鍵的時期，如果集團內至關重要的兩位大將發生矛盾的話，困難將會極大的加劇，光是處理內耗就要花費相當大的精力。
　　劉子光是集團的福將，更是和自己極為親密的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他將會成為小誠的繼父，這壹點是尹誌堅所無法取代的，但是尹誌堅作為集團常務副總，重要股東，財務專家，也是集團不可或缺的人才，少了他，集團的運轉馬上要陷入半停頓狀態。
　　至於尹誌堅對自己的感情，李紈那麽冰雪聰明的壹個人，怎麽會不明白，說實話尹誌堅很優秀，風度翩翩溫文爾雅，學識淵博，極有涵養，但自己就是對他不感冒，不然早兩年就走到壹起了。
　　出了電梯，衛子芊推說還有事先走了，只剩他們兩個在長長的走廊裏漫步著，劉子光意味深長的說：“尹副總的城府很深啊。”
　　李紈說：“我覺得他很有涵養，比某些人要強。”
　　劉子光說：“某些人是指我麽？”
　　李紈毫不客氣的回答：“對，就是妳，妳這個人，不但沒有涵養，簡直就是個暴君。”
　　劉子光奇道：“我怎麽暴君了？我哪裏對妳粗暴了？”
　　李紈說：“妳是沒有動過我壹個指頭，但是妳卻經常忽視我的感覺，整日和壹幫不知所謂的人混在壹起，出沒於危險境地，官司不斷，妳知道我有多擔心麽，妳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麽？妳太大男子主義了。”
　　劉子光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李紈繼續說：“妳就像個皇帝壹樣，高高在上，而我只是妳眾多妃子中的壹個，妳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濱江錦官城只是妳的行宮而已，妳到處留情，至今和那個小護士藕斷絲連，還有江雪晴和衛子芊，看妳的眼神也不壹樣，妳就知道展現妳的風度和魅力，迷的那幫小姑娘團團轉，可是至今妳都沒給我壹個承諾！”
　　“還有，妳的紅星公司經營的相當不善，財務報表相當難看，這家公司是為集團服務的，而不是為妳個人服務，可是妳所做的又是什麽？妳大肆招募退伍兵，添置壹些沒必要的裝備，光是訓練費用就數十萬計，還有大筆資金被挪用，購買壹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動輒斥資數百萬購買飛機汽車，妳只是壹個普通人啊，妳難道要組建自己的私人軍隊麽，有時候我簡直感覺妳上輩子是隋煬帝，或者正德皇帝什麽的。”
　　長久以來郁結在心中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由於激動，李紈的臉色都變得潮紅，聲音也高亢起來。
　　劉子光百口莫辯，只能尷尬的笑著，安撫著李紈的情緒：“是啊，我就是暴君，荒淫無道窮兵黷武的暴君。”
　　來到停車場，李紈上了沃爾沃，劉子光徑直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李紈沒好氣地說道：“妳這個暴君上我的車幹什麽？”
　　劉子光腆著臉說：“朕要去行宮臨幸愛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