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8章 管閑事
醫道官途 by 石章魚
2022-3-2 21:15
程焱東最近壹直都繃得很緊,事情挺多,紀委書記馬天翼將調查薛誌楠的事情交給了公安局長趙國強,趙國強在了解這件事之後,發現這件事缺乏證據,真正想調查起來很難,他又把這件事委派給了程焱東,楊蕓失蹤案就由程焱東在調查,程焱東接手這件案子之後經過分析,派出警員在青湖精神病醫院院內搜查,很快就在青湖醫院後花園廢棄的防空洞內發現了楊蕓。
程焱東和張揚就在新體育場門口新開的體育酒家小酌兩杯,程焱東喝了兩杯酒忍不住抱怨了起來:“事情過去了這麽久,什麽證據都沒有,楊蕓又壹問三不知,讓我查強奸案,何從查起?”
張揚端起酒杯跟他碰了碰,兩人壹飲而盡,張揚頗為同情地說道:“趙國強是不是針對妳啊?怎麽把這麽棘手的事情交給妳去做?”
程焱東道:“那倒不至於,青湖醫院本來就屬於河西區的管轄範疇,楊蕓失蹤的確屬於我職責範圍內的事情。”
張揚道:“如果楊晶舉報的事情屬實,薛誌楠應該不是好東西。”
程焱東道:“這案子查不下去了,楊晶嚷嚷的雖然很響,可她說的很多話都缺乏證據,現在案情的關鍵都在楊蕓的身上,她癡癡呆呆的,聽醫生說是壹種強迫癥,自閉癥的壹種,她把自己封閉在自我的意識中,外界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引起她的註意力。”
張揚道:“我或許能夠幫得上壹些忙。”
程焱東有些詫異地看著他。
張揚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想要讓她說話,就得找出引起她自閉的根源所在。”
程焱東道:“按照楊晶的說法,楊蕓自閉是因為被薛誌楠強奸後承受不了刺激,但是當時情況沒那麽嚴重,後來她的父母先後死亡,才把她刺激成了這個樣子。”
張揚道:“那就從她的父母開始入手,我跟妳去試壹試。”
程焱東道:“妳真有把握?”
張揚道:“沒見病人之前,不好說。”
程焱東道:“如果真的可以讓楊蕓開口說話,那麽這件事就可以搞個水落石出。”
張揚道:“我最討厭別人恃強淩弱,如果薛誌楠真的這麽壞,我還真要抱打不平,要為民除害。”
程焱東道:“這件事是不是要征求壹下趙局的意見?”
張揚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別介啊,妳要是跟他說,這件事我就不管了,趙國強對我壹直都有成見,當初他弟弟就是被我的車給撞死的,雖然我沒幹,可這事兒始終都是存在心裏的壹道陰影。”
程焱東道:“楊晶那裏必須要說壹聲,咱們瞞不過她。”
張揚又搖了搖頭道:“也不成,這件事我可以幫妳,但是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程焱東道:“張主任,妳從來都是敢作敢當,什麽時候變得那麽瞻前顧後了?”
張揚端起酒杯又飲了壹杯,方才低聲道:“這件事很敏感,妳知道的,咱們市的領導層剛剛經過壹番動蕩,穩定了沒多久時間。”
程焱東有些迷惘道:“您還是把話說得清楚點,不是壹起普通的刑事案件嗎?跟領導們有什麽關系?”
張揚道:“妳偵查破案是把好手,可是談到搞政治火候就差了許多,楊晶舉報薛誌楠,這件事本來沒什麽特別,可紀委馬書記親自過問,區區壹個大成印務的經理不會引起他的註意力,他的目標直指廖偉忠。別看薛誌楠現在嘴硬,壹旦他的罪名落實,我估計他的防線就會崩潰,馬書記搞紀委工作這麽多年,他看問題應該比咱們還要準,他的突破口就選在了薛誌楠的身上。”
程焱東道:“我還是不明白,馬書記是紀委書記他查官員的紀律問題也是天經地義。”
張揚道:“所以說妳覺悟不行,馬書記做事情太高調,在沒有掌握確實的證據之前已經搞得滿城風雨,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要查廖偉忠,而且傳言這只是壹個開始,接下來馬書記會在南錫市開展大範圍的整風運動,妳想想啊,咱們南錫的幹部隊伍才太平幾天?徐光然搞得天怒人怨人心惶惶,廣大幹部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壹個個的都不敢大膽做事,馬書記這麽壹搞,大家剛剛才積攢起來的那麽點兒鬥誌又全都敗光了,市領導們的態度也是兩極分化,大家不是不想查貪汙腐敗,而是在眼前這個非常時期,就算查貪汙腐敗也要低調進行,過於高調的調查只會讓幹部隊伍中的恐慌情緒蔓延,也會讓老百姓對我們的政府變得越來越不信任。”
程焱東道:“政治壹向都很復雜,還好我是幹刑偵的,這種事情我盡量不去摻和。”
張揚道:“妳是警察不假,可妳也是河西分局局長,以後妳做刑偵方面的工作會遠遠少於在官場混得時間。”
程焱東道:“我真不想當壹個警官,我想當的是警察,壹個和犯罪打交道的警察!”
張揚道:“公安隊伍裏想當警官的多,能夠安心當警察的少,妳嘴上這麽說,心裏未必這麽想。”
程焱東苦笑道:“在妳面前我有必要說假話嗎?”
張揚道:“我幫楊蕓治病的事情,妳千萬要保守秘密,如果治不好她,我這張臉往哪兒擱?如果治好了她,她還不知要說出什麽驚人的秘密來,對南錫是好是壞還不知道,市裏已經夠亂了,我可不想跟著再添亂。”
程焱東想了想,終於點了點頭道:“張主任,妳放心,既然妳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壹定會為妳嚴守這個秘密,回頭我給妳準備壹身警服,咱們壹起去青湖醫院,借著了解情況,妳幫楊蕓治治,說不定真的會有些效果呢。”程焱東的這句話充分透露出他對張揚的醫術缺乏信心。
張揚雖然沒有見過楊蕓,不過他對楊蕓的情況還是相當樂觀的,連文玲那種沈睡十多年的他都有本事喚醒,更何況壹個只是把自己封閉在自我意識中的女孩子?張大官人心裏明白,自己愛管閑事的毛病又犯了,這次究竟是會做好事還是壞事,他也不是很清楚。
張大官人是個言出必行的人,當晚他就和程焱東壹起去了青湖醫院,當然去青湖醫院之前,還需要裝扮壹下,他弄了身警服換上,又戴上壹副無框眼鏡,跟在程焱東的身後,兩人進入青湖醫院的時候,張揚道:“妳說像我這種氣質,擺在哪裏都藏不住我的光輝。”
程焱東道:“張主任,您知道這世上有個詞兒叫自戀嗎?”
張揚呲牙壹笑,看到前面有人迎上來,他慌忙閉上嘴巴,低下頭,老老實實跟在程焱東的身後,程焱東已經不是第壹次來到這裏,所以和這邊很熟悉,當晚行政值班的是青湖醫院的副院長王強,聽說程焱東又要找楊蕓調查情況,王強不禁苦笑道:“程局,還問啊?她這次被找到之後,情緒變得非常緊張,始終處於恐慌的狀態中,根據專家組的會診,比起過去狀況更差了。”
張揚道:“更差了?是不是意味著她的病情發生了變化?”
王強點了點頭道:“稍有動靜她就變得驚恐異常,渾身顫抖不止,甚至發出尖叫。”
張揚道:“也就是說她對外界有了反應?”
王強道:“這種病人對外界其實壹直都有反應,只不過她過去是用沈默的方式來對抗外界,臆想自己生活在壹個完全封閉的世界裏,無論外界有什麽動靜,她只當沒有聽到,欺騙自己壹切都沒有發生,現在她仍然生活在壹個封閉的世界裏,這個世界除了她還有恐懼,壹丁點的小事都會被她無限放大,這種情緒下的病人是很危險的,有可能做出攻擊和自殘的行為,所以我們院方不得不對她進行了必要的控制……”他停頓了壹下又道:“鎮定劑對她的效果也不大。”王強打心底是不建議警方現在去見楊蕓的,不過身為醫院管理人員還是要配合警方行動,楊蕓這次失蹤,如果不是警方幫助也沒有那麽順利地找回。
王強引著張揚他們經過壹道鐵門來到楊蕓所在的重癥病房,透過病房的窗口,他們看到楊蕓正盤膝坐在床上,目光呆呆地望著前方的空白墻面,壹動不動,仿佛入定壹般。王強介紹道:“這種精神病人生活的世界相當自我,在我們看來只是壹塊普普通通的空白墻面,在他們的眼中會呈現出各種各樣的景象,其實他們的恐懼並不是外界造成的,而是他們自己,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無盡的,正常的人對自己的思維有壹定的控制能力,可以想像美好的東西,可以放棄去想像不好的東西,而他們會放任自己的思維行動,他們對自己的意識沒有任何的控制能力。”說到這裏他忍不住朝程焱東看了壹眼道:“程局,妳怎的想現在見她?”
程焱東點了點頭道:“妳放心吧,我不會對她造成傷害。”
王強示意管理員過來開了房門。
楊蕓聽到房門響動就開始捂住了耳朵,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著。王強的表情有些緊張,他伸手攔住程焱東和張揚,示意他們要保持壹定的距離。
程焱東笑道:“沒事,妳們先出去吧。”
王強楞了壹下,程焱東的要求顯然違反了院方的規定。
程焱東道:“王院長,妳放心吧,我只想和她單獨說幾句話,不會給妳們帶來麻煩。”
王強仍然顯得非常猶豫,程焱東指了指身邊的張揚道:“這是我們局最出色的心理輔導專家,他最善於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王強道:“可楊蕓不是壹個正常人,她根本不可能跟妳們交流。”
楊蕓仍然捂著耳朵,她的身體有節奏的前後搖晃著。
王強終於同意了程焱東的要求,病人的情況已經夠壞,再壞又能壞到哪裏去?他向程焱東道:“程局,我們就在門外!”
程焱東笑了笑,目送王強和那名管理員出了門,他向張揚低聲道:“抓緊進行,他們在外面盯著咱們呢。”
張揚走到了楊蕓的床頭,正對著楊蕓,楊蕓仍然重復著剛才的動作,根本沒有看到他這個人的存在。
張大官人對現代精神病學沒什麽研究,可是他知道對付楊蕓這種病人必須要引起她的註意,讓她把註意力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想控制別人意識最好的方法就是迷魂術,張揚曾經在箭扣長城之上遭遇了這方面的高手服部壹葉,自從那次險些吃虧之後,張大官人就開始研究迷魂術,並已經有了相當的火候,能夠掌握迷魂術的人,本身就要擁有超強的意誌力。否則使用迷魂術如果不能控制對方,自己反而會受其所累。
張揚道:“楊蕓!”楊蕓依然重復著自己的動作,仿佛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張揚道:“我知道妳聽得到我的聲音,只是妳不願承認!”
楊蕓的目光迷惘而茫然。
程焱東道:“沒用,她根本聽不進去。”
張揚白了他壹眼,還沒開始呢,他就給自己打起了退堂鼓。張揚道:“妳能不能靜壹靜,聽我說幾句?”
楊蕓仍然壹前壹後的動,張揚道:“楊蕓,妳看著我!”他伸手想要抓住楊蕓的肩膀,還沒有碰到楊蕓,她就大聲尖叫起來,可剛剛叫出聲,張揚伸出手指就點中了她的穴道,楊蕓頓時發不出任何的聲音,她長大了嘴巴,脖子上和額頭的青筋從蒼白的肌膚下鼓出來,顯得十分可怖,可是她的目光仍然沒有看著張揚。
張揚道:“妳看得到我,為什麽不把目光沖著我?妳在否定妳看到的壹切,妳不喜歡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不喜歡妳看到的壹切,所以妳始終都在逃避。”
在程焱東看來,張揚現在的行為更像是對牛彈琴,跟壹個自閉病人講道理根本是白費力氣。
張揚向程焱東道:“焱東,妳去外面跟那位王院長說壹聲,讓他走遠點兒,這麽多人看著,我不好對她進行治療。”
程焱東點了點頭,他轉身出門。
青湖醫院副院長王強並沒有走開,壹直都在外面看著,至少在目前他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狀況。看到程焱東出來,他笑著迎了上去:“程局,這麽快就問完了?”
程焱東道:“王院長,我想找妳了解壹下她的治療情況,走,咱們去醫生辦公室說。”
王強不是傻子當然能夠聽出程焱東是故意要支開自己,他朝管理員使了個眼色,示意讓管理員在這裏盯著,程焱東既然存著要支開他們的心思,當然不會讓管理員單獨留下,他向管理員道:“妳也壹起來吧,她的情況妳應該最清楚。”
王強雖然覺著程焱東這樣的行為不妥,可是想想他畢竟是分局局長,按理說不會胡來,自己如果拒絕,說不定會得罪他,無論是大官小官,考慮問題的時候都會從利害出發,每個人都不願輕易得罪別人,尤其是自己能夠用得上的人。
王強走後,張大官人馬上就掏出針盒,從中抽出了壹支金針。
楊蕓的穴道被他制住,當然動彈不得,寒光閃爍的針尖光芒終於吸引了她的註意力,楊蕓的目光中流露出難以名狀的驚恐。
張揚不慌不忙,先用金針刺入她的眉間,然後兩顳、枕後,當他做完這壹切的時候,楊蕓的目光直直註視著前方,宛如入定壹般移動不得。
張大官人重新來到楊蕓的對面站好,笑瞇瞇道:“妳現在看到我了,是不是看得很清楚?”
楊蕓望著張揚,她的表情是極其驚恐地,瞳孔也因為驚恐而散大。
張揚微笑道:“妳太累了,別強迫自己,需要休息的時候,壹定要適當的休息壹下。我不會害妳,妳不用怕,我是來保護妳的,有我在沒有人能夠傷害妳。”
楊蕓聽在耳中,只覺著他的聲音非常的舒服,就像是春風拂面,讓她從心底感覺到溫暖。
張揚利用金針封住楊蕓的穴道,幫助她收斂心神,只有這樣,他才有機可乘,楊蕓生活在自我的世界中,對外界的壹切防備心極重,迷魂術類似於現在的催眠,想要催眠對方,必須要對方放松神經,放棄抵禦和戒心,張揚僅僅通過語言是做不到的,所以只能依靠針灸的方法。看到楊蕓的目光已經有所緩和,張揚心中暗喜,看來真的很有希望。
他輕聲道:“是不是妳心裏有很多傷心的事情?對我說!”
楊蕓的目光忽然又轉冷。
張揚暗叫不妙,切入點不對,如果讓楊蕓重新產生戒備,自己做出了這麽多的努力恐怕要白費,這種自閉病人壹旦將剛剛打開壹道門縫兒的心靈重新封閉,那麽再想找到進門的途徑,難度要比壹開始大得多。
張揚換了壹副口氣:“小蕓……小蕓,妳不認得我了?妳難道真的不認識我了,我是妳爸爸!”
楊蕓內心壹震,她的目光充滿震驚地看著張揚,如果是正常人,聽到張大官人這句話,說不定早就破口大罵起來,哪有隨便冒充別人爸爸的,可張揚在楊蕓身上用了迷魂術,楊蕓本身的精神就不太正常,本來看到張揚是個陌生人,可越看越是熟悉,越看越像她父親,楊蕓感覺他越來越像,根本的原因就是她自己的想象力加工而成。
張揚道:“小蕓,妳不認得我了?”這廝事前並沒有做足準備工作,不過這次讓他蒙對了,楊蕓的父親生前的確是這麽稱呼她,事實上多數當父親的都喜歡這樣稱呼女兒,名字前面冠以壹個小字。
楊蕓聽到他這樣叫自己,眼圈兒紅了起來,她咬著嘴唇,瞬間淚眼模糊了。
張揚伸手解開她的穴道。
楊蕓含淚看著張揚,她神誌不清,再加上中了迷魂術,現在真把張揚當成她爹了,顫聲道:“爸……妳沒死……妳沒死……”
張揚用力點了點頭道:“我沒死,我只是出門幾天,我好好的,就在妳面前。”
楊蕓伸出手,抓住張揚的大手:“我不是做夢吧?我不是做夢吧?”她拉著張揚的手貼在她的面龐上,感受著張揚掌心傳來的溫暖,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淚水簌簌落了下來。
這會兒程焱東和王強壹起回來了,他只能支開人家壹時,不能支開人家壹世,幾個人壹回來,就看到眼前的場面,程焱東覺著很邪乎,在王強看來這就是震驚了,他是精神科專家,知道這樣的事情幾乎是不可能的,壹個重度自閉的人怎麽就突然感情流露了呢?王強當然不知道張大官人醫術的厲害,程焱東知道張揚是個善於創造奇跡的人,反而更容易接受壹些。
楊蕓不但表情上有了反應,而且打破了多日來的沈默,她悲悲切切叫了壹聲爸!然後壹頭就撲在了張揚的懷裏,哭得那個淒慘啊。
張大官人知道自己目前扮演的是父親的角色,輕輕拍著楊蕓的肩膀,小聲勸慰著。
外面程焱東和王強兩人差點沒把眼珠子給驚得掉了出來,王強哭笑不得道:“程局,妳們局裏的這位同誌真是厲害,這唱得哪壹出啊?”王強雖然這麽說,可他並不是貶義,從醫學的觀點出發,無論人家唱得哪壹出,楊蕓有了感情反應都是事實,證明人家的治療是行之有效的。
程焱東對醫學不懂,他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看到張揚和楊蕓抱成了壹團,他感到很尷尬,畢竟張揚現在穿著警服,冒充的是他手下的警員,這不是往人民警察臉上抹黑嗎?萬壹人家要以為這廝借著治療的機會故意占楊蕓的便宜,那人可就丟大發了,不但丟他自己的人,還把公安系統的臉面壹起給丟掉了。
程焱東的擔心顯然是多余的,王強根本不會這麽想,他所關心的是張揚給楊蕓治療的情況。
楊蕓好不容易才止住哭聲,張揚從床頭櫃上抽出壹張紙巾幫助她擦去臉上的淚珠,充滿憐惜道:“孩子,妳瘦了,怎麽可以這麽虐待自己?有什麽委屈,只管對爸說,爸給妳做主!”這廝壹旦進入角色,還真有幾分當爹的樣子。說這話的時候,張大官人不由自主想起了安語晨,想起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那可是屬於自己的骨肉,用不了太久,自己就要真真正正扮演起父親的角色了,卻不知小妖肚子裏的究竟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自己的孩子要是被人欺負了,張揚絕不會放過那個家夥,設身處地的壹想,更覺著楊蕓可憐。
楊蕓道:“爸……全都是我不好……是我惹妳生氣。”
張揚道:“我沒怪妳,我從來沒有怪過妳!”
楊蕓道:“爸,妳別怪我姐,我姐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張揚道:“小蕓,別怕,任何事都有我在,爸給妳做主!妳跟爸說,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楊蕓聽他這樣問,‘哇!’地壹聲又哭了起來,哭了好半天才重新控制住情緒,她抽抽噎噎道:“那晚,姐說我的工作沒問題了……薛誌楠答應她,幫我進煙廠工作……我姐帶我去吃飯,去向他當面道謝……”
張揚道:“妳別緊張,慢慢說。”
楊蕓道:“他讓我喝酒,我本來不想喝,可是他說,不喝就不幫我落實工作的事情,所以我喝了……喝了好多……”她捂著面孔哭道:“我不該喝酒的……”
張揚道:“那畜生對妳做了什麽?”他已經隱約猜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了,如果薛誌楠真的做了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就算沒有證據,法律制裁不了這混蛋,張揚也不會放任他逍遙法外。
楊蕓哭得越發厲害,說不出話來了。
張揚道:“小蕓,他是不是欺負了妳?”
此時程焱東和王強在外面都豎著耳朵在聽,誰都知道這件事已經問到了關鍵之處。王強認為這是楊蕓的癥結所在,而程焱東認為這是案情的關鍵,兩人對張揚都是佩服地五體投地,在他們看來無從著手的困難,張揚壹出手頓時迎刃而解。
楊蕓止住哭聲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當時什麽都不知道……”
張揚道:“小蕓,妳仔細想壹想,是不是還記得什麽?別怕,妳別害怕。”
楊蕓道:“我……我那晚穿的衣服被我鎖在了床下的箱子裏……好臟……”她‘嗚!’地壹聲又哭了起來。
張揚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小蕓,妳太累了,安心睡吧,睡醒了,什麽都忘記了,妳放心,有我在,什麽都不用怕。”
楊蕓點了點頭。
張揚道:“睡吧!”他的聲音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楊蕓聽在耳中,只覺著眼皮突然變得沈重了起來,沒多久竟然靠在張揚的肩頭睡著了。
張揚取下她身上的金針,小心將她的身軀放平,這才悄悄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