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再會 下

　　“開玩笑的吧……！？？”後方不遠處，凈魔隊的兩個隊長，以及其余壹票幹部，都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幕。
　　壹向嚴厲穩重的總長老師，居然像個孩子壹樣，匍匐在那人身前痛哭。
　　“餵餵餵，寧安妳聽到了沒？老師叫那個人，師傅啊？？！她叫那人師傅啊！！”
　　袁青不可思議的捏著好友的胳膊，使勁旋轉，試圖證明自己是在做夢。
　　“聽到了……”柳寧安低聲道，看似平靜的他，此時卻雙手緊緊握緊成拳，指甲幾乎要刺入掌心。
　　“我聽到了……”他再度回答壹次。仿佛在強調此時看到的壹切，全是真實的。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說了吧……我們玄妙宗壹定還有人在！看看！我沒說錯！”袁青情緒逐漸激動起來。
　　“那可是老師的老師啊！是我們的祖師！肯定比老師還要厲害很多！到時候！那些妖魔，哈哈哈哈！！”
　　他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已經沒有妖魔了。”忽然壹道溫和的聲音傳來。
　　場中的魏合溫和看向這邊。
　　夜晚的月光穿透雲層，此時仿佛壹道道聖潔的光柱，散落在這片廣場，包圍著所有見證這壹幕的人。
　　“在這裏，前來圍剿我的妖盟妖魔，已經全部沒有了。”
　　魏合看著這些用自己性命拼出壹絲人族希望的孩子們，心中仿佛有著壹絲莫名的地方被觸動了。
　　“……祖師……難道說！？”袁青渾身壹僵，眼神流露出壹絲難以置信。
　　“是啊……”魏合溫和的點頭，“我來了。所以，他們都死了。”
　　是的，他來了。
　　所以這荒誕的壹切，也是時候結束了。
　　妖魔，本就只是趁虛而入，不該出現在這片大地上的異物。
　　……
　　……
　　……
　　公歷1841年，4月27日夜。
　　元月最後壹位真武宗師魏合，於旻山城區，正面擊潰妖盟大部分高層勢力。
　　於此宣告元月大地，屬於妖魔的末日。
　　5月中旬，月朧凈魔隊開啟全面滅妖行動。
　　以魏合為首的凈魔隊高層，在極短時間內，便擊潰了妖盟剩余的十多次巢穴據點。
　　近千妖魔慘遭屠殺。
　　殘余逃竄者，壹部分瘋狂逃離元月，朝著臨洲方向返回。另壹部分則逃亡犬族領地方向。
　　6月，犬妖族首領犬魔，悄然率領所有犬妖，大規模朝臨洲撤離。
　　大面積傳送移動下，凈魔隊只絞殺了部分犬妖。
　　7月初，最後壹支隱藏妖魔被剿滅。
　　元月所有妖魔成建制勢力，全面消失。
　　大地陰雲散去，重復光明。
　　西部雲茂山脈。
　　這裏是靠近臨洲的方位，也是元月最荒涼的壹片區域之壹。
　　噗！！
　　大片的黑色枯樹樹枝，被壹頭體型碩大的怪物撞開折斷。
　　那怪物身長十余米，通體雪白毛發，赫然是壹頭被放大了很多倍的犬妖。
　　犬妖尖牙上滴落下滴滴紫色毒液，毒液將下方的地面腐蝕出壹個個大小不壹的坑洞。
　　它隨意壹巴掌，就能結合妖力，砸碎任何阻擋之物。
　　可此時它卻仿佛被什麽東西追趕壹般，瘋狂的驚恐朝前狂奔，慌不擇路。
　　“還要逃麽？”
　　遠遠的，壹個聲音傳遞過來，語氣平靜仿佛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犬妖聽到聲響，更加恐懼，龐大的身體都顫抖起來。
　　唰！
　　豁然，壹道黑色人影憑空瞬移壹般，出現在犬妖正前方。擋住去路。
　　猝不及防下，犬妖合身整個朝前沖撞上去。
　　嘭！
　　巨大聲響中，它整個身體憑空仿佛撞上了壹層透明的無形屏障。
　　犬妖哀鳴壹聲，滾倒在地。身上的重傷此時再也壓制不住，張口就是壹口暗紅汙血噴出。
　　來人腳尖壹點，輕飄飄的落在他頭部壹旁。
　　“為什麽要逃？我沒有要殺掉妳的意思。”
　　此時這人才露出面孔。
　　居然就是之前才在旻山，解決了妖盟大部分力量的魏合。
　　那樣的陣容，居然就是元月元月最大的場面，也是妖魔們能夠糾集起來的最強陣仗。
　　這讓魏合有些失望。
　　時間才過去三十多年，壹切就變化如此巨大。
　　那若是再過去上百年，是不是就什麽都不剩了？
　　“換個樣子，方便說話。”魏合拍了拍面前倒地的犬妖。
　　壹陣白光頓時炸開，巨大犬妖迅速縮小，恢復成人形，變成壹個面容俊美，年紀二十幾歲的白發男子。
　　“我什麽說的也沒！妳殺了我吧！”犬妖男子厲聲道。
　　“沒想到妖魔中，也會有妳這般個體存在。”魏合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略微有些感嘆看著對方。
　　眼前這頭犬妖，是被犬族放棄留下來的犬魔直系血脈子嗣——種獰。
　　種獰修為，已經達到了大妖魔層次。
　　但它卻是妖魔中的壹個異類。
　　這頭血脈高貴的犬妖，完全不吃人肉。
　　他曾經剛來元月時，便和這裏的壹名女子相知相戀，之後女子卻被其余妖魔獵殺吃掉。
　　他為了報仇，殺掉了吃人的那些妖魔，於是便獨自壹個躲到了深山，脫離了本族。並立下了終生不吃人的誓言。
　　之後也因為這個誓言，他漸漸和其余妖魔產生間隙，也逐漸和壹些人類，慢慢親近。
　　這壹次，犬族撤離，魏合正要對剩余的犬族老弱病殘下毒手，卻被他突然冒出來阻止。
　　結果就是，他被重傷逃遁，魏合也沒有再繼續下手，而是換了個方式，將這些犬妖變成實驗材料，臨時活養起來。
　　反正根據研究，妖魔不吃人也能活。
　　只是因為他們吃人能更快的迅速提升實力。所以才會有那麽多妖魔瘋狂吃人。
　　“妖魔只是壹個群體，裏面什麽樣都有！我這種自然也不例外。”種獰反駁道。“妳當真不殺我？”
　　他雖然不怕死，但能不死自然最好。
　　至於剛剛渾身發顫，那只是因為跑動起來血氣比較重，自己在血管裏上下亂抖，和他無關。
　　“當然。”魏合平和道。
　　他不是虛偽，而是真的沒打算殺掉眼前這個稀有品種。
　　“我找了不少妖魔，可惜，他們知道的都有限。所以，我需要妳來告訴我，關於妖魔本部臨洲的事。壹些更深層的隱秘。”
　　魏合知道，如今的元月只是因為自己在獨身支撐，壹旦自己離開，元月又會被打回原形。
　　而他所擅長的真勁真血，如今也沒有了更好的環境。
　　所以，他壹邊在研究純血武道，為弟子打開新的路。壹邊開始從妖魔口中，打聽關於臨洲的事。
　　如果可以的話，他打算過去壹勞永逸，徹底解決麻煩。
　　但實際上，抓了這麽多妖魔，審問了這麽多個體，他漸漸對臨洲，也有了壹些基礎認知。
　　那個地方，怕是沒那麽簡單。
　　“臨洲……那就是個物競天擇，妖魔吃妖魔的地方，沒什麽好說的。”種獰自從出來後，就沒想過再回去。
　　對比起元月，臨洲簡直就是地獄。
　　那裏到處充斥著最濃烈的虛霧，地面甚至有無數虛霧的源頭，虛海。
　　各種各樣的妖魔匯聚在那裏，因虛霧而生，但也壹直被限制在那裏。
　　若非最近虛霧擴散，蔓延到其余區域，他們也沒辦法四處分散，離開臨洲。
　　“臨洲到底是什麽樣的？能直觀壹點描述麽？”魏合詢問道。
　　“妳保證不殺我！？”種獰還是有點擔心。他不是怕死，只是最討厭不講信用之人。
　　“只要妳配合，我不殺妳。”魏合笑了。
　　種獰被他笑得有點掛不住臉，於是趕緊開始對臨洲的介紹。
　　“我們臨洲，從很多年以前，就壹直被龐大的虛霧包圍。
　　臨洲的中心，有著壹片巨大湖泊，我們稱它叫虛海，那也是無數虛霧的源頭。
　　而在虛海附近，有很多很多的妖魔，按照族群，建立了屬於自己的城池。
　　其中最強的，便是鹿妖，虎族，羊族。
　　在那裏，這三個大族經常會對其余妖族劫掠和壓榨，吞噬其余族群妖魔的血肉，只是最簡單的基礎。還有很多各式各樣的壓榨方法。反正在那裏，弱小就是原罪，就會受到壓迫。
　　而且，在臨洲，每隔壹段時間，便會有虛海中的虛妖，出來劫掠周圍城池。所以大部分中小妖族只能依附於三大族，才能在虛妖的侵蝕下自保活下來。”
　　種獰要不是被逼問起這些，他壓根就不想回憶在臨洲的生活。
　　“虛海，虛妖？”魏合雙目壹瞇。他隱隱有些聯想，但思路卻還不清晰。
　　“妳說，虛霧的根源，是虛海？那虛海，難道也存在於真界深處？”
　　“是的。虛海本身的源頭，就是真界深處。其實妳們這裏翻譯過來叫真界，我們那裏原本叫虛界。”
　　種獰頓了頓，又吐了口血，坐起身，手上亮起妖力，在自己胸腹處運用妖術療傷。
　　“虛界按照我們那的記錄，分為九層。虛海的水源，據說是來自於第六層以上。”
　　“這麽說，真界深處，也是有更強的妖魔了？”魏合再度問。
　　“是的。我們只是妖魔最外層的部分。之後是虛海裏的虛妖，然後更深壹層，每壹層都有獨有的特殊妖魔。
　　當然，說是妖魔，但那只是我們探索後，對其的劃分歸類。
　　實際上，真正能定義為妖魔的，只有我們生活在現實的這些族群。真界裏的那些，都被我們規定為虛妖。”
　　種獰果然和其余的妖魔不同，身為頂尖千年大妖的直系血脈後裔。
　　他口中的內容，和之前的蛇姬相比，也要多出很多幹貨。
　　“這麽說，虛妖數量很多？”魏合漸漸皺眉起來。
　　“很多，非常多。而且需要沒有智慧，它們只有基礎的掠食本能。所以我們並不承認它們也是妖魔。”種獰回答。
　　“不過……”說到這裏，他忽然想到了什麽關鍵。欲言又止。
　　“有什麽話就說。說得好，我不光不殺妳，還可以放任妳在這裏生活，不趕妳。”魏合鼓勵道。
　　“額……說起來，我們臨洲和元月，本來之間是有很多遍布虛妖的虛界縫隙。要想經過那裏，就算是大妖魔，也得九死壹生才能過來。過來後還要面對幾乎必死的真氣。
　　只是三十多年前，不知道怎麽的，虛妖的數量在極短時間減少了九成。然後兩洲間的縫隙也少了很多，安全了很多。
　　後來，我們就發現，這邊的真氣居然全部消失了……所以我們當時的高層也在懷疑……”
　　“懷疑什麽？”魏合面色平靜，但心頭卻已經緩緩提起。
　　“懷疑，真氣和虛霧，可能是在真界的更深處發生了大規模沖突。
　　真氣失敗了，虛霧也受損嚴重。所以……”
　　魏合默然。
　　其實他也有過類似的推測。
　　當年那些神秘強大的真獸們，紛紛從更深處浮上來，然後死掉，那樣的情景，就讓他心中猜測。
　　“其實最近這些年，我們發現虛霧的濃度，也在逐年降低。所以我們這些弱小族群，才會被半驅逐半自願的離開臨洲，換地方求存。”種獰繼續道。
　　“虛霧也在減弱？？”魏合聞言也是壹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