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九章 來互相傷害啊

　　這個小區也在大學城的範圍，雖然離彩大比較遠，可好幾個醫學院都在旁邊，因此租住在小區內的學生還不少。
　　這個點有些商鋪已經要關門了。
　　小區門口的煙火絲毫不減，有幾輛三輪車吊著燈停在門口，幾個穿得清涼的小姐姐站在燒烤攤旁，從裏邊跑出來的周離吸引了她們的目光。
　　可惜周離沒有停。
　　人字拖噠噠的聲音遠去，跑出這壹條街道後，光線馬上就暗了下來，稀疏的路燈不足以照亮世界，大片大片的地方都是黑的。
　　槐序幾乎瞬間就將紙鳥攔截了下來，所以周離沒跑多遠就找到了槐序。
　　只見她壹手轉動著短刀，壹手捏著紙鳥，壹只烏漆嘛黑半人高的小妖躲在她身後，瑟瑟發抖向她祈求保護：“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那只人類突然就出現，開始攻擊我……”
　　“槐序大人，我可是給您交了保護費的！”
　　“咳咳！噓！”
　　“怎麽了槐序大人？我還可以加！”
　　“別吭聲！”
　　“喔……”
　　周離暫時沒有理會她，因為在他的余光中，壹道摩托車的光束劃破了黑暗。
　　嗤的壹聲！
　　摩托車在沙地上滑出了幾米遠。
　　車上的人卻沒有下車，而是盯著他們。
　　槐序將手中短刀挽了個花，沈聲道：“離那麽遠幹什麽？我又不會吃人！”
　　“人類天師？”
　　那人的聲線在風中略顯顫抖。
　　槐序小聲嘀咕：“難怪看見我還不跑……”
　　她沒有急著回那個人，而是扭頭問周離：“又遇見了妳的壹個同類，這是第二個吧，妳什麽心情？激不激動？”
　　周離不理她，沈默著打量對方。
　　對方也在打量著他們。
　　不久，對方下車取下頭盔，壹步步的朝他們走來，直到走到他們身邊。周離可以很輕松的看出他在強行裝作從容不迫，其實他內心應該很不平靜。
　　“妳們兩個，是人？”對方問道。
　　“對。”周離答。
　　“我……”對方看起來年齡也不大，長相陽剛，身材高大，他壹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直到瞥見槐序身後的小妖，他才說道，“既然妳們是人，為什麽要袒護壹只妖怪？”
　　“他哪裏犯錯了嗎？”周離說，“他說他並沒有惹妳，然後妳攻擊了他。”
　　“它是妖怪。”
　　“……”
　　周離沒有吭聲了，他意識到這個對話再進行下去，氣氛可能會變得很糟糕，並且身後還站著個殺妖如麻的暴躁老妖怪。
　　對方好像也在短短幾句話之間意識到了兩者觀念的差距，也沈默了。
　　片刻後——
　　周離說道：“我們應該聊聊吧？”
　　對方點了下頭：“是應該，妳是我見過的第壹個……同類。”
　　周離理解這種心情。
　　於是他轉身讓槐序帶著小妖離開，然後走到街邊的燈光下——他本想找個奶茶店坐著，或許對緩和氣氛有點幫助，但這個點實在沒有奶茶店了，第壹次見面吃燒烤好像也不是很合適。
　　“我叫周離。”
　　“尹樂，君字少口的尹。”尹樂將車熄火停在路邊上，把頭盔掛在車把上，“我不傷人，妳不用害怕。”
　　“妳看起來年紀和我差不多。”
　　“我才十八。”
　　“我也是。”
　　“正常，十八年前妖怪才開始蘇醒。”
　　“妳的口音像是北方人。”
　　“我是東北人。”尹樂沒有在他面前隱瞞什麽，“我是來這裏上學的，妳也是？”
　　“對，我在彩大。”
　　“春明理工。”
　　“挨得也挺近。”
　　“真有緣。”
　　因為之前戴了頭盔的緣故，尹樂的頭發有點亂，他頓了下，看著周離：“妳們以前還見過……和我們壹樣的人嗎？”
　　“見過壹個，不久前。”周離答道。
　　“妳真幸運！”尹樂深吸了口氣，他努力克制著自己的心情，還自嘲的笑了笑，“我小的時候，也不算多小，大概初中和初中之前吧，我壹直以為全世界只有我壹個人看得見妖怪來著，那時我以為我是個怪物。”
　　“我能理解。”
　　“但我有點迷糊，妳們作為人類天師，為什麽要袒護壹只妖怪？”
　　“妳知道和平協議嗎？”
　　“妳指的是……”
　　“人和妖在很久前立下了和平協議，互相不侵犯，就算有人或妖違反了，也有壹系列的條約寫明了該如何處理。”周離和尹樂是壹樣的人，可能他們小時候也有過差不多的經歷和想法，所以他覺得很多事情不必多說，可以直接講正題。
　　“我大概了解壹些。”尹樂頓了下，“但那都不知道是哪朝哪代的事情了，歷史上人和妖和平過很多次，也爭鬥過很多次，反反復復……但這個世界本身就是容忍不了妖的存在的。”
　　“為什麽忍不了？”
　　“忍得了的話我們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裏呢？我們天生就是和它們對立的。”尹樂說，“最開始的時候這個世界可沒有天師，在它們入侵之後，我們才被創造出來對抗它們、消滅它們，就像病毒和白細胞。”
　　“妳小時候被他們傷害過。”周離說。
　　“……”
　　尹樂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那妳呢？壹直和它們關系很好麽？”
　　周離與他對視著。
　　許久，周離長嘆了口氣，輕聲問：“妳為什麽會來到春明？”
　　“隨便選的。”
　　“所以在此之前妳不知道這是哪裏？”
　　“哪裏？”
　　“這裏是妖國中心，匯聚著無數大妖。所以妳不僅是在謀害無辜的妖怪，也是在自殺。”周離說，“而且這附近是槐序的地盤，她可不好惹。”
　　“聽起來妳是在提醒我？”
　　“萬類不齊，妖怪也有善惡之分，真正傷害人的是那些邪惡至極的妖怪，而大多數妖怪都在努力克制著自己，維系著和平。可能我理解不了妳，我只是覺得妳把精力用於對付這些小妖、用於讓更多妖憎恨人類、用於更快的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放任那些真正傷害著人的，和以前對妳造成過傷害的妖是同壹類的邪惡妖怪逍遙自在，實在不是壹件聰明的事。”周離邊想邊說。
　　“小嘴扒拉得挺厲害！”尹樂笑了笑，“妳不知道我們的職責是什麽。”
　　“……”
　　“我猜，妳從小見過的妖都是好妖，妳沒有見過它們濫殺無辜的模樣，也沒有體會過父母被它們活活吞掉的感受。或許我剛才說錯了，可能我們不是同類。”尹樂又對周離笑了笑，轉身了車並戴上頭盔。
　　“我很抱歉。”周離說。
　　“再見。”
　　“春明周邊有挺多邪惡妖怪。”
　　“知道了。”
　　“我就住這裏，需要幫忙妳可以來找我。”
　　“多半用不上吧？”
　　摩托車緩緩起步走了。
　　周離瞥了眼旁邊，賣燒烤的三輪車邊上女生換了壹批，但還是盯著自己，周離低下頭審視了下自己，慢慢走回家。
　　門沒關，留了壹條縫。
　　周離聽見了遊戲音，而當他進門反身把門關上後，槐序的聲音響起：“誰打贏了？”
　　“沒打。”
　　“真令人失望……不過我覺得妳夠嗆。”槐序頭也沒擡，“妳這個人太秀氣了，就不適合打架，浪費了這麽強的靈力……要是妳這靈力給那貨，恐怕能和惡神單挑，要是給小鄭，我覺得妖王醒了都不壹定能和她打個平手！”
　　“……”
　　周離看見那只黑不溜秋的小妖拘束的坐在沙發上，低著頭認真給團子剝堅果，他走到小妖身邊蹲了下來，問道：“妳給了槐序多少保護費？”
　　！！
　　槐序打遊戲的手頓時壹僵，子彈從對家頭頂斜斜的飛過去，當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壹箭射死了。
　　他扭過頭，飛快的給小妖打眼色。
　　小妖又懵又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