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小雪獨行 2

　　陳靖仇走上幾步，喊道：“小雪！……”韓騰已轉過身來，捂著傷口，笑道：“做得好，小雪姑娘！本將多謝妳救命之恩！――時辰快過了，妳來掩護，讓本將趕快完成這最後壹次萬靈血！”於小雪低聲答應。韓騰轉過身，踉踉蹌蹌地走到陣心，開始施法。
　　拓跋玉兒道：“可惡，妳休想――”飛身挺劍向韓騰攻去。突然側面人影壹閃，拓跋玉兒還沒反應過來，手腕就已上壹痛，長劍脫手，自己則向後飛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陳靖仇奔過去，大喊：“玉兒姊姊――”拓跋玉兒只感全身疼痛，由陳靖仇扶著，勉強爬了起來。此時韓騰已經催動陣法，陣中紅光四射。
　　拓跋玉兒急道：“阿仇！妳別管我！快阻止他，快啊！”陳靖仇壹咬牙，長劍舞成壹道白墻，飛身上前，剛入陣中。於小雪已斜身擋來，只見青影晃動，快如閃電，形同鬼魅。瞬息之間，陳靖仇的長劍也脫手飛出，身子已被擋回陣外。
　　陳靖仇坐倒在地，驚道：“小雪，妳――”忽然紅光從四面聚攏，韓騰收回右手，掌心已握著壹顆血紅圓球。陳靖仇大驚，對著韓騰喝道：“妳――”韓騰回過身來，走到於小雪身旁，道：“好了，小雪姑娘……第六顆萬靈血珠已經到手！我們走吧！”於小雪點點頭，轉過身去，正要走回營帳。
　　陳靖仇喊道：“小雪，妳是怎麽了――快過來，跟我們壹起回去！”
　　韓騰轉過身，上前幾步，喝道：“毛頭小鬼，妳們不要不知好歹！――本將今日是看在小雪姑娘的份上，姑且饒妳們壹命，休想得寸進尺！”
　　陳靖仇喊道：“我要帶她壹起走――”韓騰哈哈大笑，道：“小雪姑娘乃是我們宇文大人的貴客！早已棄暗投明，豈能再和妳們這群妖人反賊為伍？”陳靖仇大怒，拾起長劍，道：“不管怎樣，我今日壹定要帶她回去！”揮劍就欲攻上。韓騰巍然不動，冷冷地道：“本將也許不敵妳們，但妳們真的以為，自己能從這十萬雄兵中活著走出去嗎？趁本將沒有改變主意之前，快快滾吧！”手壹揚，喝道：“來人啊，把這兩人送出大營！”轉身和於小雪入帳而去。陳靖仇大喊：“小雪！小雪！”挺著劍還待上前。官兵早已壹擁而上，將兩人壹團壹 壹團壹 圍住，壹個個虎視眈眈，數百支長矛指住二人。陳靖仇揚起劍，還想死拚。拓跋玉兒忙上前拉住，將他拖出營去了。
　　出得營來，拓跋玉兒尋到馬匹，兩人翻身上馬，向來路行去。陳靖仇壹路上神情低落，沈默寡言，心想自己不但沒能阻止宇文太師，就連最親密的夥伴也舍己而去，心中如刀絞壹般難受。只覺前路漫漫，永遠走不到盡頭。拓跋玉兒也是心中疑惑，實在想不通於小雪為何要幫助宇文太師，且方才幾日不見，功力竟然突飛猛進，就像換了壹個人似的。
　　兩人迤邐回到京城，剛進獨孤王府，嫣紅就迎了上來，道：“陳公子，您終於回來了！”
　　陳靖仇心事重重，神情恍惚，竟忘了答話。拓跋玉兒忙答應了壹聲。嫣紅將二人請到花園閣樓裏。獨孤寧珂忙從房裏出來，見了二人，道：“對不起，陳公子……我還以為妳們生我的氣，再也不願回來了呢！”見陳靖仇神色木訥，歉然道：“上次我真是太激動了――如有得罪，還請妳們原諒！……”
　　拓跋玉兒道：“郡主……該道歉的應是我們才對！郡主太客氣了，郡主處處協助我們對抗宇文太師，可是我們卻壹再辜負郡主的期待！……”
　　獨孤寧珂聽了，心中的石頭登時落地，馬上臉現喜色，道：“多謝拓跋姑娘！這麽說妳們是肯原諒我了？”
　　拓跋玉兒道：“郡主請別這麽說！我們謝妳還來不及呢，哪會怪妳？”
　　獨孤寧珂沈吟壹會，臉色轉憂，道：“其實妳們能回來，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擔心宇文太師?謀快實現了，卻沒人幫我去阻止他……”說完眼神中充滿期待，殷切的看著二人。
　　陳靖仇轉過身去，避開獨孤寧珂的眼光，意誌消沈，道：“郡主……我再也不想去對抗什麽宇文太師了！”
　　獨孤寧珂聽了，大吃壹驚，問道：“陳公子……妳怎麽了？妳還在生我的氣嗎？”陳靖仇心中煩亂，低頭不語。
　　拓跋玉兒道：“郡主，這不關妳的事――我們前些日子在靈武郡遇到了壹些事。阿仇受的打擊很大，這幾天壹直心神恍惚……請別介意。”
　　獨孤寧珂關切道：“陳公子……妳還好吧？”陳靖仇默然。
　　獨孤寧珂嘆了口氣，轉頭道：“拓跋姑娘，我們壹定要趕快阻止宇文太師――不然真的萬劫不復了！皇上許多勞民傷財的事，都是他從背後慫恿的……萬壹讓他這樣的人當上皇帝，那可就真的糟了！”
　　拓跋玉兒道：“這我都明白的，郡主！我跟妳壹樣，也不願看見宇文太師野心得逞……”
　　獨孤寧珂神色焦急，道：“他如今已擁有了所有的五樣神器，我們只有在他前往洛?通天塔布設九五之陣前，想法子將神器奪回――至少壹樣也好！”隔了壹會，道：“雖然目前宇文太師親自坐鎮太師府看守神器，但我知道壹條能偷偷混入太師府後花園中的小徑，需要妳們協……”話未說完，陳靖仇忽然嘆道：“算了……郡主！我們根本贏不了宇文太師的！”
　　獨孤寧珂心中疑惑，道：“陳公子？――”
　　拓跋玉兒道：“郡主，對不起……請您千萬別見怪！”
　　獨孤寧珂道：“呃，可是拓跋姑娘……如今時間緊迫，天下有能力與宇文太師相抗之人，就只有妳們而已了……如果連這唯壹希望都……那我們豈不？……”
　　拓跋玉兒思慮片刻，轉身走到陳靖仇身旁，勸道：“阿仇，郡主這樣懇切的求妳我幫助，我們就答應了吧？”
　　陳靖仇神情沮喪，道：“對不起，玉兒姊姊……我現在再也不想管這些事了！”
　　拓跋玉兒道：“阿仇？……”
　　陳靖仇道：“都是因為我，介入了這麽多不必要的事，才害得小雪被宇文太師挾持――是我連累了她！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想管這些事了！復國之事，天下之事！誰來當皇帝還不是壹樣――”獨孤寧珂還待再勸，陳靖仇已經轉身出門而去。拓跋玉兒連連致歉，也跟著走了出去。獨孤寧珂站在閣樓門前，眉頭緊蹙。
　　當晚拓跋玉兒心中煩悶，獨自走出客房，來到花園之畔。只見夜色闌珊，冷月西垂。微風拂來，池水微漾，花香隱隱。心有所感，不禁取出琵琶，跪在草地上，輕輕援指彈奏。曲調柔美，微帶憂傷之色，映著清冷的月光，更增美意。
　　腳步輕緩，壹人走到拓跋玉兒身後，聆聽良久，嘆道：“好美的琵琶聲……”拓跋玉兒停了琵琶，回頭看去，卻是獨孤寧珂。
　　獨孤寧珂走到跟前，贊道：“沒想到拓跋姑娘這麽了不起，音律劍法皆通，當真出色！”
　　拓跋玉兒道：“郡主取笑了……其實我的心很亂，所以才深夜到這來想些事情，打擾您了！”
　　獨孤寧珂忙道：“沒關系，沒關系……”沈吟片刻，道：“拓跋姑娘，我有壹事想不明白，能否冒昧問壹下――陳公子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拓跋玉兒放下琵琶，嘆了口氣，將靈武郡之事都告訴了獨孤寧珂。
　　獨孤寧珂自責道：“都怪我不好……那時神器被小雪姑娘帶走，都是我自己太激動，沒給他好臉色看，難怪他會難過！”
　　拓跋玉兒忙道：“不是因為這事，郡主――阿仇是在自責，責怪自己將小雪連累到這些事之中！”
　　獨孤寧珂聽了，心念急轉，慢慢轉過身去，道：“原來陳公子就是為了這事煩惱？陳公子真是完全誤會了小雪姑娘離開的原因了！”
　　拓跋玉兒壹驚，站了起來，道：“阿仇弄錯了？――”遲疑片刻，問道：“那郡主認為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獨孤寧珂臉色詭秘，道：“哎呀呀……小雪姑娘離開的原因，府裏上下幾乎每個人都能看得出來……拓跋姑娘當真不知？”
　　拓跋玉兒道：“我真的不知道，請郡主告訴我。”
　　獨孤寧珂見拓跋玉兒臉色焦急，微微壹笑，道：“拓跋姑娘這麽冰雪聰明，是真的不知道呢，還是在故意捉弄我呀？”緩緩走上石橋，向池中亭子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