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張好古的政務員升遷體系，陜西驚變！

　　左光鬥反倒是沈默了。
　　張好古則是微笑著開口道：“左公，我來問妳壹個問題！”
　　左光鬥略微的沈吟了壹下，看著張好古道：“閣老請問！”
　　“妳說，我要在整個京師地區，山東地區，興修水利，拓寬水渠，最大的阻力是什麽？”張好古微笑著開口問道。
　　左光鬥略微沈吟：“錢財！”
　　“非也！”張好古搖了搖頭：“本閣別的本事沒有，單純的說這個弄錢的本事，還是壹等壹的，海外的絲綢，瓷器，若是要弄錢，不難，妳再猜！”
　　左光鬥思考了壹下，道：“那就是調度的問題，這民工聚集到壹起總是會生出禍事，譬如那前元，命令沿岸十七萬勞工修河堤，讓百姓聚集起來，若是這個時候，邪教侵入，必定是要引起動亂的！”
　　“此外，就是朝廷貪腐，首先，皇上撥給的修河工錢是可以克扣的，民工的口糧是可以克扣的，反正他們不吃不喝也事不關己。這就是壹大筆收入，工程的費用也是可以克扣的，反正黃河泛濫也淹不死自己這些當官的。”
　　左光鬥說的頭頭是道：“此外就是河務，這麽大工程，必然有徭役指標，找幾十個人，到各個鄉村去，看到男人就帶走，理由？修河堤，不想去？就來敲詐！”
　　張好古笑了笑，等到手中的紅薯粥涼的差不多了，這才壹飲而盡：“妳說的還是不對！”
　　“不對？”左光鬥微微壹楞，看著張好古道：“那，還請閣老賜教！”
　　“修建河堤，說的是壹個調度的問題，只要錢給到位，監管到位，甚至於讓百姓自己來檢舉上級的克扣，只要能建立壹個自下而上的反饋機制，只要是上級領導手段足夠，貪腐者殺，妳看看他們還是有沒有這個膽子來繼續貪汙！”
　　張好古笑道：“此舉手段粗暴，卻是可以威懾人心，所以，調度不是問題！”
　　“那真正的問題是什麽？”左光鬥反倒是好奇了。
　　“我再來問妳，趙南星在真定府足足有數千頃土地，可是，若是要維修河堤，挖掘水渠，便要從他的土地當中經過，我問妳，妳覺得趙南星會答應嗎？”張好古笑吟吟的開口道。
　　左光鬥反倒是楞住了，他遲疑了許久。
　　雖然說，趙南星跟自己都是東林黨人，但是，以他對趙南星的了解，趙南星肯定是不會答應的，他搖了搖頭：“不會答應！”
　　“這便是了，趙南星不但不會答應，而且還要拼命地阻撓，拼命的阻攔我們的水利和公路工程，他趙南星知不知道興修水利會的增加糧食的產量，他知不知道有了路，方便商業貿易？”
　　張好古看著左光鬥笑道：“如果是別人家，我看，他肯定是會答應的，但是，這是自己家，他肯定不會答應的！”
　　左光鬥怔怔的看著張好古，張好古則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所以，他死了，不僅僅只是因為趙南星勾結匪類，更是因為他的存在阻礙了真定府的每壹個百姓的幸福生活，阻礙了真定府百姓富裕的道路，他，站在了人民的對立面，所以，他就註定要被打倒！”
　　壹邊說著，張好古伸了伸手，從壹邊的書吏手中接過了茶杯，慢慢的品了壹口茶，這才緩緩的開口道：“所以，不僅僅只是壹個趙南星，整個京師，整個山東所有的土地，我都要狠狠的收攏起來，士紳們阻撓，我就徹底的解決掉他們！”
　　左光鬥的呼吸開始變的沈重起來，張好古則是漫不經心的開口道：“我知道，這地方士紳總是跟朝廷，跟官府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我毫不猶豫的斬斷了這些關系，我把土地分配給老百姓，如此壹來，興修水庫，興修水利，才是真正的水到渠成！”
　　“閣老，此舉戮過多，更是得罪了士紳，總是有更好的辦法，比如說，可以跟趙南星好好的商量，也許，也許他會答應呢？”左光鬥忍不住道。
　　張好古聞言，卻是笑了起來：“會答應？趙南星會答應，他就不會去勾結匪類了，退壹步說，就算是趙南星答應了，那麽其他的士紳呢？妳不會真的幼稚的以為，他們真的會答應的吧？”
　　左光鬥忍不住道：“就似閣老這般，壹股腦的全都殺過去，就真的能解決掉問題嗎？”
　　“至少，現在我要興修水利，我要修建公路，已經沒有人敢反對了，至少，現在朝廷還是有了這壹筆銀子，不是嗎？”張好古笑了起來，漫不經心的開口道：“誰，還敢出言阻攔？”
　　左光鬥道：“閣老，妳就不怕千秋萬代之後，留下壹個罵名嗎？”
　　張好古笑了笑道：“妳覺得是趙南星的名聲臭壹點，還是我的名聲臭壹點？”
　　左光鬥張了張嘴，壹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才好，別的不說，張好古在輿論戰絕對是有壹手的，要搞臭壹個人，他的手段和本事那是整個東林黨都是望塵莫及的。
　　他張了張嘴，本來是想要說天下蒼生什麽的。
　　但是壹座莫，現在張好古所做的壹切不就是為了天下蒼生，人家也是實實在在的為民辦事兒，看了看氣定神閑的張好古，又想到自己事實上也是支持興修水利的，壹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張好古說的好像是對的。
　　反駁不了。
　　“左公，今日，妳在這裏好好的興修水利，日後，妳若是站在了百姓的對立面，我也壹樣會處理妳的！”張好古微笑道：“我張好古，說得出，做得到！”
　　離開了水利局之後，左光鬥也是心事重重。
　　他承認，自己之前對張好古的確是又偏見的，但是，壹番攀談交心之後，卻是忽然間發現，縱然雙方的政治理念不太壹樣，但是，貌似張好古的出發點也是好的。
　　“恩師，恩師！”
　　左光鬥壹出來，史可法就快步的走了過來，他壹臉擔心的看著左光鬥，飛快的開口道：“恩師，妳沒事兒吧？張好古這個狗賊，可曾虐待妳？”
　　左光鬥暗暗的吸了壹口氣，緩緩的開口道：“沒事兒，是我錯了！”
　　“錯了？”史可法不由得微微壹楞：“什麽錯了？”
　　左光鬥暗暗的吸了壹口氣，緩緩的開口道：“我之前以為，張好古要興修水利乃是為了壹己之私利，乃是貪圖冒進，如今看來，卻並非是如此，此人，倒是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想要落實京師地區的水利！”
　　史可法不由得微微壹楞，忍不住道：“恩師，妳這是？”
　　左光鬥有些疲憊了，捏了捏眉心，緩緩的開口道：“今日張好古征求老夫的意見，詢問老夫治水的諸多過程，可見，是真心實意的想要興修水利，此事，若是真的就讓張好古搞成了，只怕是利在千秋，老夫從前，卻是有些錯看他了！”
　　史可法倒是楞住了：“恩師，這張好古莫非？”
　　左光鬥陷入到了沈思當中，而後緩緩的開口道：“憲之，我可是聽說張好古在永定縣設立了大同學院，也曾招募過壹些讀書人，這大同學院還有不少的政務員，明日，妳便去大同書院！”
　　史可法呆了呆：“恩師，這是要我去投入張好古的門下？”
　　如今誰不知道，在張好古的門下另有壹套升遷體系，這些政務員壹個壹個都是得到了極大的升遷，雖然還是代理，可是好歹也是主政壹方了。
　　這壹批人基本上是占據了北方。
　　壹個是京師，另壹個就是山東，此外就是在朝廷中樞也有政務員，這些人都是參與到朝廷的具體事務當中，官職不大，權力卻是足夠的。
　　這壹批人都是除了被臨時提拔出來的，都是有著明確的升遷標準。
　　對於地方的經濟增長如何，百姓的收入增長多少，以及帶給朝廷多少稅收，都是做出了詳細的標準。
　　對此，張好古也是操碎了心，制定了諸多的標準，生怕這群王八蛋的壹味的追求GDP，搞竭澤而漁。
　　雖然自己弄出來的升遷體系，馬馬虎虎，甚至還有不少的漏洞，但是，已經是可以勉強用了，出現問題，再來慢慢的打補丁就是。
　　左光鬥卻是搖了搖頭，緩緩的開口道：“我不是讓妳去投入張好古的門下，而是，想讓妳去看看，多了解了解，妳還年輕，可以去嘗試嘗試，可以去看看，之前，老夫多有偏見，今日跟張好古暢聊，卻是察覺此人也是心胸開闊之人，若非如此，又怎麽可能會重用我？”
　　史可法沈思片刻，而後點點頭道：“恩師既然開口，弟子願意！”
　　左光鬥也是十分滿意的點點頭：“去吧！”
　　整個討論的過程也是花費了足足有小半個月的時間，這才是拿出了壹個整體的計劃，這個計劃壹旦建立起來，大的方向就是不允許修改了，只有壹些細節上面才可以進行調整，只有遇到了不可抗力的的因素才能進行調整。
　　此番，調動的民工人數在十萬左右，間接調動的民夫則是足足有百萬之巨。
　　這還只是修水路的。
　　修公路的章程也是在擬定當中
　　章程拿給了朱由校。
　　接下來就是司禮監批紅，然後，戶部拿錢，這個水利工程也就是可以浩浩蕩蕩的開始了。
　　京師這邊已經是開始迅速的行動起來。
　　這是壹個大工程
　　京師上上下下都開始調動起來，接下來就是具體的執行階段了。
　　西苑，內政廳
　　這辦公大廳，也是正式成為了內政廳。
　　張好古壹群人就在這裏辦公，這修橋，修路，張好古是專門的交給了專業的人才，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親自插手了。
　　要學會放權。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處理。
　　“陜西，又大旱了？”
　　張好古看著手中的奏報，卻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自己這是前腳拿出糧食搞大工程，後腳陜西大旱的消息就傳過來了？
　　消息也太滯後了。
　　“寶瑞！”
　　壹邊的張瑞圖開口道：“如今京師的糧食已經開始調動起來，這壹時之間，我們也不好運輸糧食過去！”
　　張好古略微的沈思了壹下，而後緩緩的開口道：“從山東運輸糧食，妳覺得，有沒有可能走黃河運輸糧食？”
　　“這恐怕很難！”
　　張瑞圖暗暗的吸了壹口氣，十分無奈的開口道：“前宋時期，東京留守杜充為了阻止北方金兵南進，擅自決開黃河南堤，迫使黃河南流由泗入淮。如今，的黃河河段頻繁的決口與泛流，汴渠徹底湮沒。自金至元，黃河在魯南、豫東、蘇北與皖北壹帶多股分流，幾無定道，河道淤塞與決溢更是家常便飯，黃河，已經是沒有任何運輸價值了！”
　　“艹！”
　　張好古也是目瞪口呆，銼宋到底是銼宋，跟運輸大隊長絕對壹家人。
　　南宋的這個騷操作影響的確很大，直接讓中原王朝放棄了東西運糧的策略，而是變成了南北運河的思路，主要還是依賴京杭大運河的強大運力，這壹時期的黃河的疏浚工作則完全以保護南北“漕運”為最高指導原則，這時的黃河已然完全與航運價值無關，淪為了完全的無用的背景墻。
　　即便是到了新時代，黃河也不能像長江壹樣承擔運輸的作用，預計要等到2030年黃河將像長江壹樣實現全線通航，跨省達海。
　　不得不說，南宋和運輸大隊長是絕對的功不可沒。
　　沈思了壹下，張好古吸了壹口氣，飛快的開口道：“那就從河南籌備糧食，火速的勻速到陜西，賑濟災民！”
　　“若是手裏面的銀子足夠，壹定要把黃河給修好，壹定要讓黃河可以通過船只！”
　　張好古沈思了壹下，而後道：“河南籌備糧食，同時，再來帶壹筆銀子去壹趟陜西，讓陜西的富商拿糧食出來，這個時候不準兼並土地，拿多少，就給我吐多少出來！”
　　張瑞圖也是迅速的點點頭，他也是很清楚張好古這個說壹不二的性格，死在他手底下的人絕對不是壹個小數目。
　　陜西
　　此時此刻，這裏也是已經變的猶如人間地獄壹般，接連的幹旱，讓整個陜西饑荒愈加嚴重，除了饑荒之外，還有就是疫疾肆流，不少百姓已經是餓死在了接頭！
　　草木盡、人相食
　　這就是，此時此刻，陜西最真實的寫照。
　　“交稅啦，交稅啦！”
　　白水縣
　　官吏搜刮、催征更甚，壹群官兵來到了白水縣，大聲的開口道：“村民王二，妳為什麽不交稅？”
　　白水農民王二擡頭看著眼前這個官兵道：“大人，我們今年地裏面真的是壹粒糧食都沒有收上來！”
　　這官兵卻是冷笑，道：“沒有收上來？我看不見得吧？就是妳們這群刁民，不願意交稅，沒聽說過朝廷的新政麽？攤丁入畝，要妳們繳納百分之十五的稅收！”
　　“我們家今年沒有多少的稅收！”
　　王二大聲的開口道：“朝廷還要百分之十五，妳們這是要把我們逼上絕路！”
　　此時，整個白水縣的農民也都是畏懼的看著這群稅吏，今年，糧食的收成本來就差，如今還要繳納百分之十五的稅收，這簡直就是要了他們的小命。
　　啪！
　　就在這個時候，這個官兵卻是重重壹個耳光狠狠的落在了王二的臉上：“讓妳老老實實繳稅，不交稅是吧？那就把妳們家裏的地全都拿出來，換幾個白面饅頭不好麽？”
　　重重的挨了壹個耳光，王二的臉色變化起來
　　王二身邊的種光道卻是大聲的開口道：“妳們這群狗官，這攤丁入畝我知道，根本就不是收我們這麽多稅，朝廷是要給我們分地的，還是要根據我們的收成來算的，不是要我們壹成五，是要我們收成的壹成五，而起，地多的人才需要繳納更多的稅！”
　　而後，種光道被稅吏壹腳狠狠的踹在了肚子上：“他媽的刁民，敢不交稅？”
　　說話間，這個稅吏壹把拔出了腰間的配刀。
　　“狗官！”
　　王二怒吼壹聲，手中的鐮刀卻是猛的揮舞了出，鋒利的鐮刀刃狠狠的刺進了這個稅吏的脖頸當中。
　　殺人了，殺人了？
　　王二壹咬牙，大聲的開口道：“殺了他們！”
　　稅吏們驚呆了，正要呵斥，卻是被王二壹把奪過了手中的武器。
　　壹群人醫用二姍，災民數百，插旗起義於白水縣。
　　王二操起刀械，以墨塗面，大聲的開口道：“兄弟們，我們已經殺了這些狗官，我們，斷然沒有任何退路了，殺狗官，求活路！”
　　“殺狗官，求活路！”
　　殺！
　　隨後，起義軍首戰於災荒嚴重的澄城。至澄城縣城下，王二疾呼：“誰敢殺知縣？”眾齊聲應道：“我敢殺！”連呼三次，眾皆同厲聲。
　　王二感受到軍眾齊心，即率眾攻入縣城，誅殺了知縣張鬥耀。
　　開倉濟民後，王二又恐官軍合圍，退至白水縣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隨軍饑民漸多，聲勢日大，遂轉戰渭北各地，攻城奪寨，處斬惡吏，打富濟貧，百姓擁戴。
　　王二起義軍迅速壯大，甚至這個壯大的速度有點快，而後，陜西這邊立刻開始安排官兵圍剿。
　　最終的結果卻是讓人大跌眼鏡，明軍敗了。
　　王二義軍打敗了官軍。此時，很多饑民和陜西的壹些逃兵，也紛紛加入起義隊伍，隨後，王二的起義軍擴充到數千人，活動於山西、蒲城、宜君、洛川、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