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季民後悔的腸子都青了

　　距離過年時間越來越近了，回鄉過年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人壹多，免不了要走親訪友左右串門。
　　正因為如此，季愛國家所在的村子，這幾天流傳著壹個謠言。
　　老季家那小子被人騙去外地賣到苦窯去了！
　　“聽說了嗎？愛國和小慶兩個小子被人拐賣了！”
　　“啊？怎麽回事？”
　　“季晟知道嗎？”
　　“他是誰？我剛從外地回來，妳別跟我掰扯那些有的沒的，直接說。”
　　“是這樣，前陣子愛國那小子認識了壹個混江湖的大哥，就叫季晟，這家夥啊，壞得很，先帶愛國、小慶和小民三個人賺了壹點錢，然後妳猜怎麽著？把人拐賣了！”
　　“不能吧？”
　　“怎麽不能？這都出去快壹個禮拜了，眼看著都快過年，今天已經是大年二十九，明天就要大年三十，愛國和小慶還沒回來，不是被拐賣是什麽？”
　　流言滿天飛。
　　要是這話從別人嘴裏傳出來，興許大家還會質疑，可這個謠言的始作俑者是曾經跟著季晟賺過錢、和季愛國季慶關系極度密切的季民，他背地裏三言兩句詆毀，立馬讓村民們都信了。
　　家裏。
　　好多人圍著季晟爺爺奶奶老兩口勸說。
　　“老季，實在不行報警吧。”
　　“就是，明天就大年三十了，愛國還沒回來，妳再不去報警，他真要在苦窯裏過了。”
　　幾個鄰居好心提醒。
　　“不會的，季晟不是那種人。”
　　“人家小夥子心好著呢。”
　　反倒是吳奶奶和朱奶奶挺維護。
　　壹屋子裏吵吵鬧鬧的。
　　這時，季民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了出來，“心好把人帶出去這麽多天不見蹤影？不是我說，得虧我醒悟的快，不然也被他騙去外地賣苦窯裏了，他還騙我說帶我出去賺大錢，幸好……”
　　話沒說完，門口突然響起壹陣小轎車剎車聲。
　　滋嘎壹聲。
　　眾人都停止說話，好奇地朝外看去，結果壹看，居然是出租車！
　　如今小橋車是稀罕貨，出租車雖然不是私家車，但能坐得起的都是有錢人。
　　有個不是笑話的笑話怎麽說來著，這時候的人坐出租車，都會把半個身子從車窗透出來，生怕別人看不見！
　　屋裏屋外十幾個人壹看出租車開進來，全都好奇了起來，心說，這誰啊，還坐出租車？
　　季民亦是如此，他踮起腳尖穿過前面季愛國大哥季愛民的肩膀朝外看。
　　哢嚓，車門打開了。
　　只見衣著光鮮的季愛國梳著大背頭下來了。
　　緊接著，大晚上還戴著時髦蛤蟆鏡的季慶，也從另壹側車門走出來。
　　啊？
　　愛國和小慶？
　　他們不是被賣到苦窯去了嗎？
　　怎麽還穿了壹身時髦的新衣裳坐出租車回來了？
　　大家全都怔住了。
　　尤其是季民，更是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看到的壹幕。
　　就在大家發楞之時，副駕駛座傳來壹個年輕的聲音，“愛國，小慶，趕緊把後備箱裏的東西都搬下來，別耽誤人家師傅做生意。”
　　“好咧！”季慶應了壹聲往車後走。
　　季愛國擡頭壹看，“喲，哥妳也回來了啊？正好，來幫忙搭個手。”
　　季愛民都沒反應過來咋回事，只是“哦”了壹聲跑過去了。
　　這時季晟才說了句“二十沒錯吧師傅”，聽到出租車師傅說“沒錯”他才從副駕駛座下來。
　　臥槽！
　　二十塊錢打車回來？
　　眾人驚訝的下巴都要掉了，雖然他們有些人在外地工作，知道坐出租車壹公裏要壹塊錢左右，但誰舍得花半個月工資坐壹趟出租車？
　　就在他們覺得季晟太敗家之時，出租車後備箱打開了，壹後備箱的年貨，晃瞎了他們眼睛！
　　“哎喲餵，愛國，妳幹嘛買這麽多東西？得花多少錢啊？”奶奶和爺爺看見兒子安全回來，也第壹時間沖到了門外，本來還想問問情況，結果老兩口壹看那麽多東西，全都肉疼不已。
　　季愛國有些憨厚地撓了撓後腦勺，“是花了不少，我和小慶壹人花了壹百買點年貨回來，反倒是小晟哥買了兩百塊錢東西，說給大夥。”
　　“多少！？”
　　“三個人花四百塊錢買年貨？”
　　“瘋了吧！他們仨瘋了吧？
　　爺爺奶奶還沒說話，圍觀的鄰居就咋呼了，壹個個瞪圓了眼睛。
　　爺爺奶奶和本來正欲幫忙搬東西的季愛民聞言，也渾身哆嗦了起來。
　　四百塊？
　　有些農民壹年也不過才賺這麽多！
　　這可不是說笑的，就拿剛過去的壹九八八年來說，全國農民人均純收入才五百四十五塊，其中還包含了壹些經濟發達地區，如果比較窮的地方，有些農民可能壹年的純收入四百都沒有。
　　可季晟、季愛國和季慶三個毛頭小子呢？三個人加壹起花四百買年貨，怎麽能不讓人吃驚？
　　季民在旁聽得更是腦袋壹片空白，他此刻心中只有壹個念頭，那就是季晟這次帶著季愛國和季慶出去又賺了大錢！
　　想到這，季民整張臉刷地壹下子就變得鐵青，本來他也有機會賺大錢，可硬生生自己放棄了！
　　這壹刻他別提多後悔了。
　　不過季民心裏還在安慰自己覺得猜錯了，也許季晟和季愛國季慶三個人把賺的錢都花買年貨上了，畢竟上次季晟有過花壹千多塊買郵票的案例，他覺得這次也壹樣，季晟等人錢肯定都花光了才回來的。
　　接下來的話讓季民失望了。
　　只見季慶瞥了壹眼季民，有意無意說道：“真沒花多少錢，我和愛國跟著小晟哥去魔都這幾天壹人賺了三百，花壹百買年貨不多。”
　　季晟的大伯季愛民嚇了壹大跳，結結巴巴道：“妳……妳們幾天功夫三個人賺了九百塊？”
　　其他人也呼吸屏住了，想聽聽季慶怎麽回答。
　　“不是。”季慶搖頭。
　　季民松了壹口氣，就說嘛。
　　其他人也笑著搖搖頭，幾天功夫賺九百，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季慶下壹句話直接嚇死人不償命，“是小晟哥給我和愛國壹個人開了三百塊工資，他賺的沒邊了，他叫我低調點，不太方便跟妳們說。”
　　季民：“……”
　　爺爺奶奶：“……”
　　季愛民和其他人：“……”
　　大家全都兩眼泛黑地看著季晟，給季愛國和季慶都開三百工資了，那他得賺多少錢啊？
　　本來還只是稍稍後悔的季民壹聽，這下子後悔的腸子都青了，本來他跟著季晟出去的話也能賺這麽多，就算沒有三百，三個人平分六百，他也有二百啊！
　　但是呢？
　　季民因為那天季晟帶他們去縣城裏東西賣不出去沒開工資，心裏怨恨，主動放棄了這個發大財機會！
　　“行了，小慶，愛國，別瞎吹噓。”季晟性格還是比較低調的，他指揮道；“正好諸位嬸嬸伯伯都在，妳們先把東西搬進去，別耽誤人家師傅做生意，然後把這些東西給嬸嬸伯伯們壹個人家送壹些過去。”
　　“噯，好咧。”
　　“哥，快幫我壹起搬東西。”
　　季愛國季慶和季愛民三個人賣力地搬著東西。
　　不多時，東西都搬完了。
　　滿滿壹桌子年貨，都堆起的像小山丘了啊！
　　這時大家才終於承認壹個事實，那就是季晟非但不是季民說的騙子，相反，還是有大能耐的人！
　　“吳嬸，這桂圓給妳的。”
　　“哎喲小季……小晟大侄子，這怎麽好意思？”
　　“朱嬸，聽說妳喜歡吃糖，給妳買了壹大包大白兔奶糖。”
　　“妳這小夥子喲。”
　　在場的人或多或少都分到年貨，全都興高采烈不已，就連季民都尷尬地拿到了壹包紅棗。
　　季晟雖然也不恥季民的為人，但鄉裏鄉親的，有些事他不會流露於表面。
　　當然，他自掏腰包給大家買年貨肯定不是錢多了沒地方花白闊綽，這麽做是有目的的。
　　第壹，他要給自己樹立個好的口碑，以後如果要用人，村子裏也有人願意跟他出去“賺大錢”。
　　第二嘛，季晟可是記得村子裏有很多年紀大的老爺爺老奶奶，這些人有些可是從清朝活到了現在，家裏或多或少有些老物件，他想表現的很財大氣粗，然後從這些人手裏買老物件。
　　這些話他不會親自說出口，不然讓人有防範。
　　這不，吳奶奶不好意思道：“大侄子，妳還想到給我帶年貨，我怎麽謝妳才好？”
　　季晟沒說話，遞給季慶壹個眼神。
　　季慶會意，笑吟吟道：“吳嬸，妳真要謝小晟哥？”
　　“當然了。”吳奶奶道：“可小晟看著也不像缺錢的主，我實在想不到怎麽謝他。”
　　季慶嘿了壹嗓子，“小晟哥喜歡玩收藏，妳家裏有沒有什麽老物件，比如清朝的銅板、民國的銀幣之類的。”
　　季晟唱雙簧，假裝板著臉道：“小慶！妳說什麽呢？我怎麽能無緣無故拿大夥東西？”
　　季慶很滑溜，表現的不知所措。
　　吳奶奶卻眼前壹亮道：“誒，我家裏還真有點我媽留下的銅板，小晟，妳別客氣，嬸給妳拿去。”
　　季晟連忙拉住她，“使不得使不得。”
　　“有什麽使不得？這玩意又不值錢。”吳奶奶笑瞇瞇地拍了拍他手背。
　　季晟又阻攔了壹陣。
　　吳奶奶非要給他拿銅板去。
　　末了，季晟實在沒轍了，只好說道：“既然這樣，吳嬸，我也不跟妳含糊什麽，妳如果真拿來銅板，我按照五塊錢壹個算給妳，不然東西拿著不安心。”
　　吳奶奶張口就要客氣，可五塊錢壹個銅板的誘惑力實在太大了，她根本沒法子再客氣下去，最終咽了咽口水，“行，行行，小晟，妳真厚道，妳等著哈，我馬上把銅板拿過來給妳。”
　　吳奶奶說完就抱著桂圓回去了。
　　其他人聽到季晟這個“冤大頭”願意出五塊錢高價買銅板，全都心中壹片火熱了，那些老物件放家裏確實沒什麽用，還不如變成現錢來得實在。
　　這就是當前年代許多人對古玩的看法，正是因為這種看法，導致如今很多人把古董當破爛壹樣賣。
　　就拿收藏大師馬未都來說，他的收藏當中很多就是八十年代撿漏來的，至於怎麽撿漏，這還用說嗎？
　　如今國內對收藏古董還不怎麽感興趣。
　　國內真正的收藏熱，要到壹九九三年才開始，當時國內成立了收藏家協會，再加上改革開放後國內經濟發展飛速，民眾生活水準大幅度提升，加之節假日逐漸增多，收藏行業才真正火起來。
　　於是乎，剩下那些人全都借機開口。
　　“小夥子啊，我都跟妳不認識，妳還給我帶了年貨，不行，東西拿的我不好意思，我也回家給妳找找有沒有什麽老物件。”張大爺說道。
　　李二叔也道：“對，我記得我家裏有些老物件，不知道對不對妳胃口。”
　　“我家也有些。”
　　“小夥子妳等著哈。”
　　壹幫人全都被季晟“高價收購”勾動了心思，說完就趕緊往家裏跑，好像生怕跑慢了季晟待會就醒悟過來不收了。
　　好不容易逮著個冤大頭，他們肯定要往死裏薅羊毛啊。
　　季晟當然知道大家火急火燎往家裏奔波去找老物件什麽心思，無非把自己當成錢多人傻的冤大頭了唄，不過他壹點都覺得不爽，相反，還在心裏說道到底誰是冤大頭還不壹定。
　　他的心中壹片期待，希望今晚能多弄點好東西帶回現代社會變賣，不過季晟也不確定這些人家裏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古董，只能期盼著。
　　壹片期待的季晟根本沒留意站在門口的季民，此刻的季民又是懊悔又是眼巴巴地看著季晟，好像在期待能被原諒。
　　可惜季晟視而不見。
　　季民不甘心季愛國和季慶都跟著季晟賺了大錢，見到季晟不搭理人，他甚至都動了要不要放下臉面主動道歉的念頭，只是那麽做有點丟臉，季民還沒能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