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第450章 被打開的門

　　“呃……”被阿爾塞莉婭如此直截了當的戳穿自己的謊言，尤裏西斯感覺有些不知所措。
　　現在的阿爾塞莉婭和平時好像有些不壹樣，那種關切的眼神，激動的感覺，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非常不好的事情。
　　或許，就這樣說出來也沒關系。
　　或許，不去自己壹個人把壹切都背負起來也可以。如果是阿爾塞莉婭的話，或許可以和以前不壹樣。
　　她有著遠遠超越尤麗雅的堅強，尤麗雅是需要守護的孩子，而阿爾塞莉婭卻是守護同伴的騎士。
　　“我……我好像變得有些不像自己了。”只是被那樣的眼神凝望著，尤裏西斯似乎就失去了習慣給自己加上的偽裝。
　　那是他失去尤麗雅以後就給自己內心加上的防禦。或許，是因為太過明白失去的痛苦，很早以前，他就不會特別的去愛誰。或者說，他將自己的愛，獻給了代表著“永恒”的神。
　　因為，神是永遠不會改變的，至高無上的，唯壹的永恒。所以，即使愛上神，也不會失去，更不會悲傷。那是名為“信仰”的堅定的愛。因為害怕失去，因為恐懼著自己的過去，他選擇了“神”。
　　因為信仰著神，愛著神，所以他決定成為神官。最初的原因只是喜歡光的溫暖，後來明白尤麗雅的病痛之後想要獲得治愈壹切的力量。
　　可失去尤麗雅後，失去對自己重要的人後，他在黑暗中，找到的唯壹可以讓他的心安穩下來的是“神”。
　　凡人總是會被命運捉弄，在這廣闊的世界中迷失自己的方向，唯有永恒的神壹直不變，永遠在無盡的青空之上註視這個世界。
　　神是永恒的，神是至高無上，神的光輝無所不在。如果能接受那樣的光輝，將自己的悲痛變成信仰的力量，去拯救更多的人，那麽悲傷的過去也可以被拯救，自己將尋找到新的未來。
　　對，這才是他想要成為神官的最大原因。並不是為了拯救世界，也不是對抗黑暗。這是從壹點小小的光開始，經歷了悲傷和絕望之後他自身做出的選擇。
　　感受神的光輝，將那光輝給予更多的人，讓更多的人因為那光輝而幸福。這是他的心願，是他在黑暗之中向神祈禱時感受到的心願。
　　這應該是，他必將實現的未來。
　　可最近，這樣的未來，開始動搖了。
　　改變的不是不變的神，而是他自己。在激烈的戰鬥中，在壹次又壹次的劇變中，他自身，確實的變化了。而剛才，那扇門打開的時候，是變化的感覺最強烈的時刻。
　　“那麽，是有什麽不壹樣了？”阿爾塞莉婭握住了尤裏西斯的手，強烈的意誌壹直傳達到尤裏西斯的心中。
　　那是支持、守護，絕對不會放棄，是同伴，是騎士，甚至還在那之上的感情。
　　“這本書裏，有很強大的力量。這種力量，是我以前得到的力量的壹部分。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才好，但是，這種力量我並不想要。”尤裏西斯拿起了自己桌子上的那本書，那本連名字也沒有，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隨手拿回來的書。
　　“原來是這樣。”阿爾塞莉婭凝視著那本書。然而，她看不到書上的字，壹個字也看不到。以她的角度來看的話，那本書上只是混亂的圖案，如同調皮的孩子的塗鴉壹樣。
　　但是，她相信尤裏西斯，相信正為力量而苦惱著，向她求助的尤裏西斯。
　　即使看不到也沒關系，即使感受不到那股力量也沒關系。她信任他，並且決定幫助他。只需要知道這壹點，就足夠了。
　　“尤裏西斯，不用害怕。力量本身，從來也就不能決定任何事情。不管妳是怎麽看這份力量，妳都不用害怕它。”阿爾塞莉婭從來沒有用如此堅決的口氣和尤裏西斯說話。
　　是的，不管使用的是光明還是黑暗的力量，職業是神官還是魔王。力量只是力量，決定要怎麽使用這種力量的，是使用者自身。
　　她守護的國家和人民無法了解這種事情，造成了阿爾娜莉婭的悲劇。但是，她希望尤裏西斯明白這壹點。不管他要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是接受還是放棄這個力量，都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
　　“力量本身，無法決定我？”尤裏西斯知道這件事情，艾婭也和他說過，要成為什麽樣的魔王，完全是由他自己來決定的。
　　擁有可以決定壹切力量的強者，無視命運和真理的強者，才有資格成為真正的魔王。
　　原來，他是害怕了嗎？對自身感到了恐懼，對那神秘的未知感到了恐懼。所以，他逃開了，從那扇門裏逃了出來。大概，即使阿爾塞莉婭不來救他，他也不會真正進入那扇門裏吧。
　　“尤裏西斯，做出決定吧。”阿爾塞莉婭松開了尤裏西斯的手，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守護，而是決定。
　　不管是接受也好，放棄也好，都沒有任何問題。猶豫不決，優柔寡斷，才是最糟糕的狀況。
　　壹切，都需要他自己來做出決定。不管是哪種決定，都代表了通住未來的道路，而猶豫不決的人，是沒有未來的。
　　“謝謝，阿爾塞莉婭。我想，我……”尤裏西斯伸出手，手心還殘留著阿爾塞莉婭手的溫度。然後，他微笑再次打開了那本書，翻到了記載著那擁有奇異力量的壹頁。
　　“塵歸塵，土歸土，靈魂伴靈魂，我將不再存在，請記住吧，我的夢想。”
　　“出生之前，已經死亡，帶著我的心，去向哭聲傳來的方向，壹去不回……”
　　“世界走到了盡頭，世界不是真的。壹切才剛剛開始而已，我，會回來的。”
　　“此世壹切，皆非真實……”
　　帶著淡淡的悲傷氣息，蘊涵著某種特殊力量的領域籠罩在尤裏西斯的身邊，壹度消失了的門，再次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尤裏西斯想知道，想要明白，這本書對於他來說代表著什麽。在門的後面，究竟隱藏著什麽。
　　或許，那不壹定會是好的答案。但是，如果連面對那個答案的勇氣都沒有的話，他或許會失去更多的東西。
　　門，打開了，然後尤裏西斯走了進去。
　　事實上，他的身體並沒有動，依然坐在圖書館的椅子上。可阿爾塞莉婭能感覺到，尤裏西斯的氣息暫時消失了。雖然他就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但是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即使伸出手來，碰到他的肩膀，也沒有任何的實感。就好像尤裏西斯的身體，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出現在這裏的，只是壹個虛假的投影而已。
　　……
　　“第壹個碎片，藏在古老的故鄉中，不要去偷看。”
　　“第二個碎片，藏在會哭的女孩身上，不要讓她哭泣。”
　　“第三個碎片，藏在妳自己身上，不要對自己感到懷疑。”
　　“門裏面的，不是幸福，而是真實。這是通往真理和無聊的門，不用打開，正如同白色的免子不該帶人來人偶的世界壹樣。”
　　“打開的話，妳就得承擔責任哦。”
　　“哈哈哈哈哈！”
　　應該是很舒緩的詠唱調，但是卻帶著壹種冷冷的讓人想到陰冷的蛇的聲音，似乎是某個充滿了惡意的人在嘲笑某個大笨蛋壹樣。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尤裏西斯莫名其妙的就從門裏退了出來。
　　他並沒有得到什麽可怕的力量，也沒有被改變。那道門裏，什麽都沒有，什麽都看不到。有的，只是那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那充滿惡意的嘲笑而已。
　　那簡直，就像是誰看著自己壹次又壹次犯錯誤，不得不惡意的嘲笑的聲音。
　　不過，他也並不是壹無所獲。在那門中，他得到了壹些很是奇怪的知識，那是使用某些特殊的材料，制造出如同少女般美麗人偶的方法。
　　但是那個方法是不完整的，被制造出來的人偶少女存在著某種致命的缺陷，某種需要被補足的缺陷。
　　所以，她們是不完整的。不管哪壹個，都無法成為真正的少女。
　　擁有缺陷的她們，不得不反復的進行著戰鬥，直到尋找到補足自己缺陷的辦法，才能成為真正的生命。
　　……
　　尤裏西斯不會知道，也不會想得到，對於這個世界的角落裏，另外的壹些少女來說，這扇門的打開，卻代表著另壹層意義。
　　“父親大人！”在高高的廢墟之頂，水銀之劍展開巨大的黑色翅膀，龐大的黑色羽毛漫天飛舞。
　　剛才，只是那麽短短的壹瞬間，她確實的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氣息。
　　那是她還在睡夢之中，就溫柔的照顧著她，將殘缺不全的她壹點壹點的補全，然後賦予全新生命的創造者的氣息。
　　啊，不會錯的，不會有錯的。那是感召，也是提示，更是命令。
　　“爸爸。”光輝學院的中心區域，雪色的少女擡起頭來，凝望著天空的某處。
　　“哢！哢！哢！”看似平靜的地面，刺出無數的冰晶，然後形成了巨大的冰雪王座，將少女嬌小的身體包裹在其中。
　　“是父親。”在遙遠的海外，背著剪刀的蒼藍之星猛然擡頭，看向了遙遠的北方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