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趙大夫招供

　　隨著聲音響起。
　　壹道身影緩緩出現。
　　是壹個極其年輕的男子，只是膚色很白，白的有些嚇人，給人壹種極其虛弱的感覺，他戴著壹頂烏黑色長帽，手中把玩著壹塊玉石。
　　沒有穿官服，而是穿著壹件藍綠色的錦衣，腰系蟠龍玉帶，富貴之氣撲面而來。
　　可目光當中，卻蘊含著冷酷，這就是程大人。
　　第三個問題，讓許清宵壹怔。
　　但幾乎是壹瞬間，許清宵的回答也響起。
　　“大人，何為異術？屬下聽不明白。”
　　他沒有否認，而是用這種方式回答，審訊是壹門有講究的學問。
　　可以從神色、神態、以及說話方式來判斷。
　　許清宵早已經是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如果直接否認的話，就意味著自己知曉什麽是異術，因為對於壹個正常差役來說。
　　異術這種東西，太過於遙遠。
　　只是，許清宵的回答，並沒有讓對方打消懷疑。
　　反倒是引來進壹步的詢問。
　　“沒有修煉？妳體內的寒毒是如何驅散？”
　　“而妳又是如何入品的？”
　　“許清宵，我看過妳的卷宗檔案，妳修行武道數十載，也沒有入品，甚至說距離入品還相差甚遠，壹夜入品，妳還說妳沒有修行異術？”
　　程大人的聲音愈發冷冽。
　　直接指出關鍵問題。
　　這壹刻，許清宵深吸壹口氣，他眼神充滿著惶恐與不安，先前所準備的所有說辭，他都舍棄了。
　　“大人，我當真不知道，我只記得我被賊人拍了壹掌，就暈死過去了，我什麽都不知道。”
　　許清宵原先的說辭，其實就是逃犯修煉金烏淬體術，而後給了自己壹掌，至陽之氣入體，逼出了陰冥寒毒，而後自己因禍得福，入了品。
　　可當看到這個程大人之後，許清宵就明白自己不能這麽說。
　　這個人，並非等閑之輩。
　　如果把準備好的說辭拿出來，恐怕適得其反。
　　謊言最恐怖的地方，就在於可以不斷找漏洞，而妳要不斷的去圓謊，想要彌補壹個謊言，就需要另外壹個謊言，反反復復幾次，妳難以自圓其說。
　　所以不明不白的回答，勝過編造謊言。
　　“不知道？”
　　後者忽然收斂氣息，面容略顯得溫和，看向許清宵道。
　　“其實妳莫要慌張。”
　　“修煉異術，的確是重罪，但妳是因傷修行，情理上可以饒恕，再者我見妳氣血旺盛，似火焰壹般，而妳目光有神，無入魔化妖的可能性。”
　　“妳大可直接承認，南豫府也需要妳這種人才，畢竟妳不過二十歲就已經入品，又修行過異術，未來也有不少好處。”
　　“我今日找妳，也並非是找妳麻煩，主要還是追捕兇犯，妳修煉的異術，恰好可以克制他，若妳能幫本官抓到兇犯，本官升職了，也少不了妳的好處。”
　　“許清宵，莫要錯過這次機會啊。”
　　對方的聲音響起。
　　他語氣溫和，仿佛是肺腑之言，十分誠懇。
　　但這番話對於壹個普通人來說，或許真會上當。
　　許清宵兩世為人，不說是個老狐貍，但也沒這麽愚蠢，這種哄騙之言，他壹個字都不信。
　　“大人，屬下當真不知異術是何物，也根本沒有修行過這種東西，屬下真的迷糊。”
　　“不過，若是大人需要我幫忙，屬下也不是不可以承認，只是抓兇犯有些困難。”
　　許清宵露出諂笑，繼續裝糊塗。
　　“唉。”
　　然而對方搖了搖頭，慘白的面容上，露出失望之色。
　　他沒有多說什麽了，只是輕輕拍了拍手。
　　下壹刻，隔壁牢房當中瞬間響起了慘叫之聲。
　　“啊！！！”
　　淒厲的慘叫聲，讓許清宵頓時動容。
　　因為這聲音是趙大夫的。
　　幾乎是壹瞬間，許清宵內心燃起怒意。
　　這家夥有點狠，也聰明的很。
　　整件事情唯壹的突破口，就是趙大夫，只要稍稍盤問壹番，就能得知那天趙大夫與自己說過的三個解救之法。
　　想來陳捕快之前被召過去，將這件事情說出來了。
　　所以這個姓程的第壹時間抓來了趙大夫。
　　但沒有第壹時間動手，而是等自己死不承認時才動手，形成壹種壓迫感。
　　讓人恐慌。
　　這審訊手段很高明，但也很卑劣。
　　壹切事情要講究證據，這個姓程的根本不講究章法，直接動私刑，不按套路出牌，是個狠人啊。
　　這壹刻，許清宵滿心的愧疚，但他更加明白壹點的是。
　　如果趙大夫說出實情，自己只怕要倒大黴了。
　　而且趙大夫也要倒大黴。
　　大魏律法，知情不報，視為同罪。
　　慘叫聲足足持續了十息，許清宵不知道對方使用的是什麽刑具，但無論是任何壹種刑具都很殘酷，他心中愧疚，但更擔心趙大夫因刑而言。
　　“趙大夫。”
　　“本官只是奉命行事。”
　　“異術之事，涉嫌太大，本官沒有辦法，只能出此下策，不過妳放心。”
　　“只要妳能說出實情，本官以性命起誓，恕妳知情不報之罪。”
　　“妳只是個大夫，醫者父母心，本官完全可以理解，絕不會加害於妳，甚至還會稟告上頭，對妳嘉賞。”
　　“可若妳敬酒不吃吃罰酒，本官可以保證，妳走不出這大牢。”
　　程大人的聲音響起。
　　他沒有嚴問，相反他在攻心，甚至不惜以性命起誓。
　　這壹刻，許清宵的確有些心悸了。
　　因為換他是趙大夫，估計已經招出來了。
　　畢竟自己與趙大夫非親非故，沒必要搭上性命來幫自己。
　　許清宵沈默，他不語不言，也努力地讓自己心情平復下來。
　　“大人……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啊。”
　　“還望大人明鑒，饒草民賤命啊。”
　　趙大夫虛弱無比的聲音響起，帶著哭腔乞求道。
　　“冥頑不靈。”
　　冰冷無比的聲音落下。
　　剎那間，又是壹陣極其淒厲的慘叫聲。
　　聲音撕心裂肺，伴隨著壹陣陣掙紮鐵鏈的聲音，從隔壁牢房傳來。
　　每壹道聲音，都死死地印在許清宵腦海當中。
　　“大人！我當真不知道啊。”
　　“大人，求妳放過草民啊。”
　　求饒聲刺耳。
　　許清宵內心飽受煎熬。
　　他的確想要活命。
　　但如果犧牲別人，來換取自己的性命，許清宵做不到。
　　再者自己是穿越者，本就不屬於這個世界，自己壹人死就算了，沒必要拉上無辜之人。
　　這壹刻，許清宵內心有些動搖了。
　　然而就在這壹刻。
　　趙大夫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招，我招，大人，我全招，許清宵找我詢問過自救之法，是我告訴他異術可以自救，我根本就沒想到他當真會去修行異術。”
　　“大人，草民也是受到牽連，此事與草民無關啊。”
　　趙大夫的哭聲響起。
　　他受了刑罰，普通壯漢都難以抗住，何況他壹個花甲老人？
　　果然，隨著此話落下。
　　程大人的聲音也跟著響起。
　　“行，招了就好，本官說了，放妳壹條生路。”
　　聲音落下，他的目光再次落在許清宵身上。
　　“許清宵，妳還有何辯解？”
　　壹瞬間。
　　人證已經出現，種種線索都指向自己，想要抵賴否認幾乎不可能。
　　整件事情最大的破綻，就是在趙大夫身上。
　　換句話來說，趙大夫招了，那麽自己百口莫辯。
　　但就在壹剎那間，許清宵腦海當中閃過壹道光。
　　壹瞬間意識到不對。
　　是的。
　　不對。
　　這人是不是趙大夫？
　　如果是趙大夫的話，為何要分隔兩個牢房？
　　怕自己見不得血腥嗎？
　　這顯然不可能的，反倒是在壹個牢房，還可以用酷刑嚇唬自己。
　　可為什麽要弄兩個牢房？
　　有詐。
　　另壹個牢房內的人，不是趙大夫。
　　是模仿趙大夫的聲音。
　　這不是普通世界，這可是有仙魔的世界，就算是古代，也有易容術。
　　模仿別人的聲音也不是壹件什麽難事。
　　對！
　　他在詐我。
　　許清宵在壹剎那間想到了許多事情。
　　雖說此人來自南豫府，可南豫府的人也不能私自動刑，要是問出了什麽東西還好說，問不出什麽東西，妳私自用刑就是大罪。
　　自大魏王朝，女帝登基後，對各方官員都給予了極大的限制，為的就是穩固朝廷。
　　而且無論自己猜的對不對，沒有見到趙大夫，就絕對不能承認。
　　“大人！趙大夫汙蔑我！”
　　“我要與他對質！”
　　“屬下真的沒有修煉異術，要是大人非要將罪名加在屬下身上，那屬下也無話可說。”
　　“大不了就當個替罪羊，能為大人升官做出貢獻，也是屬下的榮幸。”
　　許清宵開口，不但說話，而且還譏諷了壹句。
　　反正好話不聽，不如直接點。
　　此話壹說，牢內的程大人笑了。
　　慘白的面容露出濃烈地笑意，顯得有些違和。
　　“沒有想到，區區壹個縣，竟然能有兩個意誌堅定之人。”
　　“當真是本官失算了。”
　　“既然如此，就當做是本官多慮了，還望李縣令恕罪。”
　　他的聲音響起。
　　下壹刻，牢房門被打開了。
　　壹行人出現在門外。
　　為首的是壹名老者，穿著藍衣官服，鍍金銀鵲，頭頂官帽，神色有些不太好看，身後站著平安縣的捕快衙役。
　　壹個個臉色都不怎麽好看。
　　“程大人為府君大人辦事，嚴厲壹些自然正常，下官也清楚，只要能調查清楚，證人清白最好。”
　　李縣令的聲音響起，不溫不火，同時來到許清宵身旁。
　　“既然已經查清了，下官可否將他帶走？”
　　他繼續問道，面容依舊是平靜。
　　“行，不過我還有幾句話要跟這位小友說說。”
　　程大人笑了笑。
　　眾人壹楞，但也沒有多說，只是看向許清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