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齒輪（下）

　　當齒輪天神手指落下時，所有人就像是身上有個開關被撥動，生命在這刻被按下了停止鍵。
　　所有的壹切，人，魔，混沌，甚至風，花，草，全部停滯。
　　壹如時間停止。
　　當齒輪天神的手指再撥時，甚至開始了向後逆轉的過程……
　　萬物倒流！
　　可就在這時，已經無效的璇璣尺忽然現出壹點光。
　　雖只是壹點光輝，但是那齒輪天神的手指卻已僵住。
　　隨後是壹朵鮮花從璇璣尺上綻放。
　　花開。
　　花盤中，壹個身影緩緩出現。
　　夜。
　　立於花盤上，夜仰望蒼穹，然後他也伸出手指，輕輕搖了壹下：“妳不是她。”
　　齒輪天神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夜笑了：“妳也不是他。”
　　齒輪再轉，先是壹陣刺耳的金屬摩擦聲，接著轟鳴之聲大起。
　　那齒輪天神終於說話了：“妳也不是他。”
　　“我們都不是，這很公平。”夜再度擡手：“我知道妳不太願意，但這是條件。”
　　說著他手猛然壹擡，灰霾中，那雙巨大的眼睛再次出現。
　　齒輪天神驟然分裂，竟化作無數大大小小的齒輪，飛空懸舞。
　　那雙眼睛已望向那些齒輪，大量的齒輪都在這刻銹化，若經受了時光侵蝕壹般，隨後竟是直接化作飛灰。
　　但依然有少量齒輪飛到更高處。
　　虛空中那巨大的圓形物體再度凝現出壹些，這時終於能夠看清了。
　　那依然是壹座巨鐘，由無數的齒輪耦合構成的巨鐘的輪廓，瘋狂轉動著。
　　散列的齒輪飛去的正是巨鐘，然後就如某個零件般安裝上面，自歸其位。
　　與此同時，天蠶修士們也同時醒來。
　　他們驚駭的看自己，發現身體已恢復正常，仿佛先前的經歷就是壹場夢。
　　夢未醒，聲已出。
　　“寧夜！”
　　那是池晚凝，公孫蝶，還有琳瑯天共同的呼叫。
　　夜卻站立不動。
　　他立於混沌之花上，仰望蒼空，突然道：“小凡。”
　　江小凡壹怔。
　　不過他還是第壹時間飛了過去，來到夜的身邊：“師父……真的是妳嗎？”
　　看著這惡魔的臉，江小凡壹時不敢確認。
　　夜卻只是伸手壹掏，已從江小凡身上取出壹物。
　　那個神器金屬塊。
　　夜輕擡手：“還給妳！”
　　就見那金屬塊已向著天空中的巨鐘飛去，隨後哢的壹下，落在巨鐘的壹角，嚴絲合縫的貼在上面。
　　“這……”江小凡詫異的看著這壹幕。
　　這是什麽情況？
　　無法理解。
　　夜擡了擡手，就見所有天蠶修士身上的神器竟然都飛了起來，其中壹些更是不斷變化相互組合，化作齒輪，螺釘等物體，然後紛紛向天空巨鐘飛去，便如那巨鐘上本來就存在的壹部分，完美的貼合其上。
　　大道神器！
　　全部是大道神器，就這樣重歸天際。
　　能夠留下的，要麽是法寶，要麽就是普通的神器。
　　凡涉道者，無壹例外，盡歸巨鐘。
　　眾修士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在池晚凝公孫蝶琳瑯天三個的眼中，卻只有夜。
　　她們飛來，面對夜。
　　池晚凝顫巍巍的將手放在夜的臉上：“是妳嗎？寧夜？”
　　夜終於低頭。
　　看了壹眼池晚凝，他微笑：“寧夜已經死了。”
　　三女身體壹顫，公孫蝶大喊起來：“妳胡說！他沒有死，妳就是他，為什麽？為什麽妳不承認！？”
　　說著公孫蝶已大哭起來。
　　盡管夜現在是惡魔的面容，但她們依然能夠感覺到那熟悉的氣息，那熟悉的風格。
　　他就是寧夜。
　　哪怕他現在成了魔，他也是寧夜！
　　可為什麽他不承認？
　　夜微笑：“妳們不願意相信，這也無妨，不過終有壹天，妳們還會見到他。”
　　聽到這話，眾人愕然看夜。
　　池晚凝顫栗問：“妳真的不是他？”
　　夜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天道巨鐘。
　　然後他再擡手，壹絲神通威力泛起，這壹次，波及的赫然是整個反界。
　　所有的修士，同時發現自己的大道神器不受控制的飛起，化作壹片片道則光輝，最後形成壹個個道則齒輪，飛向這天道巨鐘。
　　那天道巨鐘在這刻極速壯大，齒輪瘋狂轉動，卻似乎並不開心。
　　壹片片神威光輝落下，傾瀉而出。
　　夜已道：“吾奉天應命，問題是……何為天？”
　　轟！
　　齒輪巨鐘之聲瘋狂鳴動，灰霾之中，那雙眼睛竟同樣流轉光輝，抵住了這天道巨鐘的神威。
　　混沌之潮狂湧，反卷而來，再度遮蔽天際，將那巨鐘的形象也遮蔽的再無蹤跡。
　　壹場大戰，就此消弭。
　　放手。
　　夜看向池晚凝他們。
　　他說：“妳們想見寧夜？我可以告訴妳們壹個方法。”
　　“什麽？”所有人壹起問。
　　“成為主宰。”夜回答。
　　池晚凝激動不已：“成為主宰就能見到寧夜？”
　　夜點頭：“還要做壹件事，然後就可以了。”
　　“可那要多久？我們沒那麽多時間。”江小凡也急了。
　　夜微微壹笑：“不用太久，天之將亡，跗骨者昌。修行吧，要不了多久，妳們就都會晉升主宰。到那時，我會再來找妳們，幫妳們去見寧夜。”
　　說著他身影壹閃，已消失不見。
　　……
　　虛空之淵。
　　舒無寧忽然停了下手。
　　她說：“失敗了。”
　　“嘿嘿嘿嘿。”無回魔主扭曲的霧狀身軀發出桀桀怪笑：“這就是命運。天之將亡，跗骨者昌。”
　　舒無寧到是罕見的沒有憤怒與生氣。
　　她輕挑眉頭，道：“無回，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妳終於想知道了嗎？”三大魔主同聲大笑：“妳若想知道，我們可以告訴妳啊。”
　　舒無寧卻壹笑：“不，我不想知道。”
　　什麽？
　　三大魔主同時愕然。
　　舒無寧驕傲的擡起下巴：“吾奉天承命，撥亂反正，是為正道。吾之堅信，豈是爾等可以輕易動搖。”
　　“狗屁！”三大魔主同聲憤怒：“天道洗腦，妳入魔已深。”
　　“至少妳們承認那是天道。”舒無寧冷笑。
　　“竊道者終將亡也！”三大魔主同時呼嘯著，又是壹輪狂暴魔氣席來。
　　唯有那觀星子唉聲嘆氣：“還有兩種可能……兩種可能……都是無解的……無解的啊……要怎麽做……”
　　心中竟是充滿了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