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斷腸女

　　天光正好，仙風飄飄，曲音柔轉，花香襲人。
　　小湖畔，茶亭前，許彥文池晚凝壹簫壹琴，蕭瑟和鳴，立時讓茶會升華了壹個境界。
　　寧夜坐在旁邊看他們彈琴吹簫，感覺就好像回到了天機山，與青臨師兄對弈，觀辛小葉劍舞的場景。
　　壹年多了，四師兄，小師妹，妳們如今可好？
　　心思尚惆悵，壹曲已終了。
　　池晚凝推開焦尾琴，笑對寧夜：“寧師弟可要來上壹曲？”
　　寧夜輕輕搖頭：“師弟不懂音律，讓仙子失望了。”
　　池晚凝妙目連閃，飛給他壹個韻味十足的秋水煙波：“師弟終日埋頭修行，到也能理解。但是修行之道，亦非苦修就行了。若是苦苦修行便能成就，天下這辛苦之人還少了嗎？卻又為何總有人徘徊於門徑之外。有時候選擇壹門雜學，陶冶情操，溫養身心，亦是成就大道之基。”
　　這話到是不差，當年辛冉子也跟他說過這話。只不過他的意思是，雜學壹門就夠，妳學的太多，就不是陶冶情操上尋天道，而是玩物喪誌了。
　　聽池晚凝這麽說，寧夜便回答：“寧夜更喜弈棋。”
　　許彥文樂了：“棋道妙哉，我黑白神宮最擅長的可就是棋道。”
　　黑白神宮以黑白聞名，若說雜學，的確以棋風最盛。
　　可以說門下弟子中，十個至少有四五個，雜學選擇的是棋道。如執子之手嶽心禪，更是棋道大家。他的黑白天地，執子神通，上悟大道，不僅有神通妙法，更有棋道精髓。如此方可視天下為棋子，盡在掌控。
　　所以寧夜喜棋到非例外。
　　池晚凝聽他這麽說，纖手輕揮，卻是壹個棋盤擺了出來：“既如此，不妨妳我手談壹局。”
　　寧夜聽了，笑道：“原來仙子也是此道好手。”
　　“好手說不上，只是既為黑白神宮中人，對棋道縱然不精，亦需懂壹二。”說著也不客氣，拈起壹粒黑子，已然落下。
　　寧夜便執白隨之，兩人便這麽妳壹子我壹子下將起來。
　　許彥文沒獲邀請，終於感到有幾分古怪——今天的池晚凝，似乎對寧夜興趣格外大些。
　　不過寧夜相貌在那兒，他到也沒多想。
　　就看兩人妳壹子我壹子，相互對戰，轉眼間局勢已成膠著之勢，看起來竟難分軒輊。
　　許彥文笑道：“晚凝不以棋道見長，寧夜妳以長擊短竟不能勝，卻是丟煞人了。”
　　寧夜笑道：“輸給仙子也不算丟人。”
　　池晚凝卻道：“許師兄這話就錯了，寧師弟這是讓著我呢。”
　　許彥文奇怪：“晚凝怎麽看出來的？”
　　池晚凝很是好看的撇了壹縷額前劉海：“師兄不懂棋道，也不奇怪。我執黑先行，處處爭先，布的乃是妙法仙師的玲瓏局，奈何寧師弟輕易看破，將我所有殺招盡皆封堵，不入轂中，只守而不攻，方為膠著之局。但其中又隱含殺機，至少我就看出幾處破綻，偏偏師弟只是留而不發，留我顏面，所以說師弟棋藝，遠在我之上。”
　　寧夜低頭：“師弟慚愧，不敢贏仙子。”
　　池晚凝已推開棋盤道：“師弟棋藝精湛，這壹局是晚凝輸了。師弟有如此精湛棋藝，晚凝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師弟可否答應？”
　　許彥文的心臟沒來由的壹跳。
　　池晚凝已道：“我希望能請師弟，每過幾日過來教我棋道。”
　　我去，這是什麽情況？
　　許彥文震驚看寧夜，妳這是要跳過我和池晚凝約會的節奏？
　　寧夜故作猶豫，池晚凝已道：“還請師弟幫忙。”
　　語聲柔轉溫婉，竟帶著幾分懇請之意，若是許彥文怕早就答應了，寧夜猶豫片刻，終是點頭：“既如此，恭敬不如從命。”
　　“那就多謝了。”池晚凝笑意盈盈。
　　……
　　“妳把話說清楚，妳到底給晚凝灌了什麽迷湯？竟讓她如此對妳？”
　　回去的路上，許彥文盯著自己這個“情敵”看。
　　寧夜有些無奈：“妳也看見了，她就是想請我教她下棋。”
　　“妳當我傻呢？”許彥文跳腳喊：“黑白神宮棋藝精湛得還少了？缺妳壹個？”
　　寧夜想想，回答：“這妳就得問仙子了。或許現在就是想找個醜的，好心無旁騖，可見仙子是真心想學棋。”
　　說著拍拍許彥文：“妳太帥，仙子怕和妳在壹起分心，誤了大道，反為不美。”
　　說著已先走開。
　　許彥文頓時覺得他說得好有道理，摸摸自己的臉：“難道真的是因為我太帥了？是了，定是如此。唉，果然太帥也是壹種煩惱啊，竟讓仙子無法自控，為求大道，反而有意遠離於我。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壹時間卻是苦惱惆悵起來。
　　……
　　接下來的日子，池晚凝果然三不五時的就邀約寧夜，以學棋為名，暗中試探。
　　寧夜則始終保持他的神秘，既不給池晚凝確認的機會，又讓池晚凝始終保持壹點懷疑。
　　池晚凝也為此幾欲發狂，妳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妳到是說句話啊。都到這步了，為何就不肯捅開那層窗戶紙？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數月。
　　今天和往常壹樣，寧夜再次去池晚凝那裏教她下棋。
　　只是剛到凝心小築，卻看到許彥文鐘日寒等人都在，此外還有壹名黑衣女子，面戴罩紗，只是罩紗近乎透明，依然可以看到面紗下的清麗面容，也不知遮了有何用。在她身後還跟了鼠須老者，壹雙眼睛賊溜溜的四處亂轉，仿佛做賊壹般。
　　見寧夜過來，池晚凝微笑道：“寧師弟來了，來這邊坐。為妳介紹壹下，這位就是溫心予溫師姐。”
　　斷腸女溫心予？
　　寧夜不由看向溫心予，她就是嶽心禪的弟子？
　　嶽心禪是覆滅天機門的罪魁禍首，正因此，在看到溫心予的那壹瞬間，寧夜心中恨意陡增，只是面容卻依然平靜。
　　他掩飾得極好，可就在這時，溫心予突然目放精芒看向寧夜，厲聲道：“妳心懷殺機……妳想殺我？”
　　什麽？
　　眾人同時驚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