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觸摸

城市頃刻之間崩坍，大地從地盡頭的方向裂來了壹道道巨大的裂痕，風雷鼓動，烏雲翻滾。
火焰從大地的裂縫中飛噴而出，世界被染成了暗的紅色。
龍夕若甚至還聽到了萬物的悲鳴。
她雙眼留下了血紅色的淚水。大地終將徹底陷落到了她的腳跟前，她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
她猛地壹下張開了口，發出了壹道淒厲的龍吟聲，向天吶喊。而黑暗，卻終將把她徹底吞噬過去。
不——！
她發出了壹道不甘的哀鳴，於黑暗之中睜開了自己的雙眼。擡頭盡望而去，在這片原始森林上空的，是這個時代很難能夠看見的璀璨星河。
這是難得的壹個天氣很好的晚上。
龍夕若發現自己，依然還是倚在了這顆古老大樹的枝椏上，而那夢境已經讓她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
這個夢境，最近壹直都在困擾著她自從靠近到了那扇門之後。
龍小姐壹邊輕柔地捏著自己的眉心，壹邊伸出了手來。風兒為她的手指帶來了晚間原始森林之中的水汽。
它們漸漸凝聚，最後凝聚成為水滴。龍夕若用手指劃過自己的嘴唇，濕潤著這雙有點幹枯的唇。
飲過露水之後，她從樹上跳下，繼續朝著這森林的深處走去。
快到了或許可以給到她答案的地方。
靈魂的初動？
靈魂，似乎是這家詭異的鋪子習慣用的稱呼。但作為東方的妖，黑水更加習慣以魂魄用作稱呼。
皺了壹下眉頭，黑水帶著疑惑，下意識地朝著這具行屍看去。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明顯腐爛的特征，他的雙眼也不曾給她擁有人性的感覺。
哪裏有魂魄傳來的聲音？黑水全副精神凝聚在自己的雙眼，若要說這行屍與她從前碰到過的有什麽不壹樣的地方，那就是他顯然十分的安靜。
盡管散發的屍氣越發濃烈，卻少有行屍應該擁有的煞氣與戾氣。
——我什麽也聽不見。
當然，黑水小姐並沒有直接說出這句說話出來，但她的表情卻很好地證明，她就是這個意思。
“想起來。”洛邱看了黑水壹眼，“想起來，妳第壹次睜開眼睛的那壹天，想起來，妳即將睜開眼睛的那壹刻。我相信妳能夠聽見的因為，妳有這個資格。”
黑水感覺到了壹種莫名的驚恐，下意識地後退了壹步——眼前這個鋪子的老板就像是壹個普通人，卻遠遠給她壹種極為復雜的感覺。
她壹步步後退著，不久之後轉身離去，快步離去她突然想要回到那些小妖的身邊。
洛邱收回了視線，再次凝望在身邊的這具腐爛的身體上，露出了壹絲期待。
但他卻忽然站起了身來，朝著壹個方向走去。
抽空回家洗了個澡，順便把妻子的湯也喝光了之後，馬SIR便又飛快地往局子裏面趕去。
雖然顧家傑的案子有些壹點還沒有弄清楚，但馬SIR卻接到了電話，說關於趙茹的案子有了新的發現。
“查到什麽了？”才剛剛坐下來，馬SIR便直接問道：“是電信公司那邊有消息了嗎？”
“沒有。不過，我們去了壹趟幾個死者的家裏，仔細檢查了之後，在第壹個死者房間裏面發現了這些東XC得十分的隱秘。”
壹疊的信件。
年輕的小警官把這封信連同信件的透明密封袋壹並交到了馬SIR的手上，接著說道：“這裏面有壹些照片，我們對比過，和在趙茹筆記本上發現的照片是壹樣的。另外上面寫著的東西，也足以證明她並不僅僅只是勒索這麽簡單。只要找來趙茹的筆跡，在對比這信件上的筆跡，我們就有理由相信，她是通過恐嚇的手段，讓這些學生精神崩潰，才選擇了最極端的解決方式。”
壹封封的信件，上面不僅僅附著了不同的照片，並且還夾著壹張張寫著讓人難受的文字的信紙。
——真是壹個好學生，出賣自己身體的好學生。
——如果讓妳的家人，妳的同學，妳周圍的人看到這些照片上的內容，妳說會怎樣？
——妳爸媽都是公職單位的職工吧？妳的事情要是讓妳父母單位知道的話
——妳還留在這個世界做什麽？
——我想，我差不多要公開這些東西了，妳說是在往上，還是貼在街上？要不先送到妳的學校去？
——妳活著還有什麽意義？妳會被人唾罵的。想想，這壹輩子，所有認識妳的人都會知道妳做過的這些事情，妳是擡不起頭來的。
——對了，他們或許不會表面上說妳，但壹定會在背後討論妳。妳知道他們會說妳什麽嗎？
——婊/子婊/子婊/子婊/子婊/子，爛貨。
——妳怎麽還有臉活著，臉皮真厚，那樣我就公布出去吧。
馬厚德已經把壹疊的信件看完，吐了口氣，搖搖頭道：“妳說，這些孩子，每天都收到這樣的信，能受得了嗎？”
但如果這些孩子當初沒有受到誘惑的話，趙茹想要做些什麽，大概也做不了。
“妳去找壹下趙茹的筆跡，對比壹下。”馬厚德籲了口氣道：“但這還是不夠的。下次審問的時候，妳去唬她壹下，看她怎麽說。”
“知道了。”年輕的小警官點點頭道：“我想趙茹壹定想不到，會有死者藏著這些東西。通常來說，這種東西人都不願意留著，直接會毀掉的。”
“這就叫天網恢恢。只要犯罪了，就沒有可能不留下半點痕”說到這裏，馬厚德忽然皺了皺眉頭。
他再壹次把這些信件拿了起來，飛快地掃了壹眼。
“馬SIR，怎麽了？”
“沒有，沒有，這個也沒有。”馬厚德放下了手上的信件，“這裏根本沒有提到過老師這樣的字眼。”
“哦，是沒有有問題嗎？”年輕的小警官愕然道：“這不是兇手故意制造出來，想要帶偏我們的調查方向的嗎？”
“我知道”馬厚德卻道：“可是妳忘記了，我們壹開始是因為顧家傑手機上那系被刪掉的信息，才會開始調查的嗎？上面就提過‘老師’！”
“這馬SIR，妳是想說，顧家傑的死和前面四個死者，不是同壹個案子？”
“我不知道”馬厚德搖了搖頭，卻飛快地站起身體來，壹邊收拾著桌面上的手機鑰匙等等，“我去壹趟第三醫院，妳留在這裏，盡快做好筆跡的對比！”
“知道了！”
開著車，這段時間的信息不斷地在馬厚德腦中浮現起來，顧峰說過的話，老秦說過的話，顧家傑房間發現的藥等等。
——我就只是出出氣，真的沒有想要用刀子劃他的，那頭他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反抗了
——有些奇怪，第壹次送去檢驗的肉碎組織的結果顯示是癌細胞，可是再驗的時候，並沒有。
——查出來了，根據這藥的成分，應該是壹種叫做西達本胺的抗癌藥物。
——沒病沒痛吧，我哪知道那麽多。這麽大個孩子，難道感冒生病了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我要再驗壹次屍體。
想著想著，第三醫院就已經到了。
下車的時候，馬SIR打著電話，開口就問道：“餵，老秦啊，妳說要再驗壹次，有什麽新的發現了嗎？”
“還在等結果。”
“哦，我知道了，有消息記得第壹時間通知我。”
馬SIR關了電話，便風風火火地朝著何小妹的病房走去，才經過護士站的時候，卻被壹名護士姑娘給叫了下來。
“先生，現在過了探病時間了。”護士姑娘盡責地道。
正當馬SIR打算取出證件說明身份的時候，這位護士姑娘卻忽然道：“咦，先生，妳是不是認識劉家輝？妳是他的親友嗎？”
“妳怎麽說？”馬厚德楞了楞。
護士姑娘道：“聽同事說，今天有人來找劉家輝和何小妹了。壹直都沒有人來探望過何小妹，所以我就好奇瞄了壹眼，正好看到妳應該還有另外壹個先生和女士吧。我本來打算見見妳們的，不過壹下子走不開，妳們就走了。”
馬厚德決定先不弄出證件——早上來的時候，他也沒有露，只是說是朋友，讓帶路而已。
“姑娘，妳和劉家輝熟嗎？”馬厚德忽然問道。
“嗯，我坐班的時候，基本上都能看見他在照顧何小妹。”護士姑娘嘆了口氣道：“這孩子挺可憐的。先生，如果妳和他熟悉的話，就想想辦法幫幫他吧。醫生說，他的命恐怕也不長。”
壹開始，沈美緩就想到了遊樂中心——這是她兒子上次突然自己走掉後來到的地方。
她壹路尋找過來，卻沒能發現。
裏面的售幣員也是敷衍地說沒有見過沈美緩自然知道這壹定是沒有見過，不然的話，這家夥不會顯得這樣的淡定。
但不在這裏，這次他會走去什麽地方？
沈美緩沖忙地離開了遊樂中心，壹個個她曾經帶著她兒子去過的地方找去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走到了那家壹開始曾經住過的旅館。
想起這裏也住著壹個神秘的黑衣女人，沈美緩就不由得遲疑了壹下她後退著，想要離開。
卻沒想到，這個時候竟是聽到了背後傳來了聲音。
“妳，找我嗎。”
“我我只是路過。”
轉身的瞬間，沈美緩再次看見了這個自稱黑水的神秘女子。她不願意和這個神秘的女人多說什麽，打算離去。
黑水卻道：“妳兒子，又自己走掉了，對吧。”
“妳妳知道點什麽嗎？”黑水的話，讓沈美緩頓時停下了腳步。
黑水卻淡然道：“看妳的臉色妳難道還沒有感覺嗎？自己身體的狀況，屍氣已經開始侵蝕妳了。”
“妳是不是見到他了？”沈美緩壹把抓住了黑水的手臂，哀求道：“求求妳！求求妳，妳要是見到他的話，求求妳告訴我，他在什麽地方吧！”
“對不起，我不知道。”黑色搖了搖頭，推開了沈美緩的手，就這樣拎著兩大袋子的東西，走入了旅館之中。
“求求妳，告訴我吧！”
黑水請到了輕微的聲音那是撞擊地面的聲音——那是沈美緩跪在了地上，朝著她磕頭的聲音。
她沒有，也仿佛不敢回頭看這個可憐的女人，而是徑直地朝著樓上走去。
沈美緩失神地看著那扇旅館門前的玻璃門自由地擺動著，漸漸地合攏起來，終於失望地扶著自己的雙腿，緩緩地站了起來。
正當她又壹次感覺到了絕望，打算向那個詭秘的地方祈願——時間越是過去，她兒子被發現的機會就越大，她已經不敢想那種後果。
那麽，即使在付出什麽，她也願意。
可就在這時候。
“妳等我壹會，我帶妳去找他吧別再做過多的交易了。”
就在此時，沈美緩卻聽到了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飄來的黑水的聲音。
“謝謝！謝謝妳！謝謝妳！”